對上他那雙憤然的眸子,沈知意突然就不敢開口說話了。


    沉默了片刻,沈寂拿出帕子將她臉上的淚水擦拭幹淨:“別哭了。”


    說罷,他將手中的令牌扔給了守在門外的小廝:“去宮中請禦醫,動作快些。”


    聽到這話,沈知意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多謝哥哥。”


    剛入秋,夜裏的風吹得有些涼,她低下頭,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注意到少女發抖的手臂,沈寂從屋裏拿了件披風圍在她身上。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溫暖,沈知意頭一次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沈寂垂下眸子,耐心的替小姑娘整理散亂的發絲。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指尖在不經意間碰到了少女瑩白的肌膚,惹得她一陣顫栗。


    “哥哥……”沈知意臉色羞紅,迅速和他拉開了距離。


    站在她身後的沈寂彎了彎唇:“這麽怕我?”


    沈知意垂下腦袋,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先去照顧母親,哥哥早點休息。”


    看著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沈寂漆黑無墨的眸中含著笑意:“嘖,真不經逗。”


    ……


    後半夜。


    趕來的禦醫給許弦月紮了針,開了藥。


    折騰了將近兩個多時辰,她的燒才逐漸退去。


    沈知意坐在床邊,守了整整一個晚上。


    直到天亮,許弦月才從昏迷中清醒。


    眼見人總算是沒事了,沈知意這才徹底放心。


    “小姐,夫人這裏由我來照顧就行了,你先去睡一會。”


    江念站在旁邊,出聲勸道。


    看著自家小姐蒼白的臉色,她很是心疼。


    喝完粥後,許弦月放下了手裏的勺子:“女兒,我沒事了,你先迴去吧。”


    “娘,我不走。”沈知意搖搖頭,將擦嘴的帕子遞給她。


    許弦月輕咳兩聲,有氣無力道:“你要是累病了,娘會很自責的。”


    “是啊小姐,夫人這裏還有小喜呢,你不用操心。”江念扶著她的胳膊,說著就想把人往外推。


    忙了一個晚上,沈知意確實也累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去休息。”


    “走吧。”許弦月朝她擺擺手,眼底掛著慈祥的笑意。


    ——


    迴到夕晨院,沈知意吃了碗清湯麵後便打算小憩一會。


    就在這時,朝聞院的小廝匆匆趕了過來。


    “侯爺讓沈姑娘去書房一趟。”


    守在院外的江念沒好氣的吼道:“我們小姐已經休息了。”


    聽到外麵的動靜,沈知意快步走了出來。


    “告訴哥哥,我待會就過去。”


    既然答應了別人,那她就得遵守諾言。


    更何況,沈寂已經幫了自己兩次了。


    江念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小姐為何要去?”


    “這件事暫時不方便告訴你。”沈知意將手指抵在唇邊,小聲道。


    書房內。


    等候已久的沈寂雙手交叉,目光時不時的望向窗外。


    “吱呀”一聲。


    門被一雙芊芊玉手推開。


    沈知意拎起裙擺,緩緩走了進去。


    她似乎很困,就連走路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此時,沈寂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像往常一樣的冷漠姿態。


    他慢條斯理的拿起架子上的毛筆,嘴裏緩緩吐出四個字:“給我硯墨。”


    “好的。”


    毫無經驗的沈知意笨拙的拿起墨條,卻不懂該從何做起。


    看出了她眼底的窘迫,沈寂輕笑道:“不會弄?”


    “哥哥,你能教教我嗎?”沈知意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袖口,嬌美的小臉掛著盈盈笑意。


    沈寂在硯台上滴了一滴清水,隨後握住她的手。


    沒料到他會這麽做,沈知意慌忙想要掙開:“你幹什麽?”


    “不是要學嗎?我這是在教你啊。”沈寂挑了挑眉,說話的語氣帶著幾分懶散。


    沈知意張了張紅唇,聲若蚊蠅:“那也不必這樣。”


    兩人再怎麽說也是名義上的兄妹。


    用如此親密的動作相處,貌似有些不妥。


    “看好了,我就教一遍。”沈寂麵色淡然,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見他這般,沈知意以為自己想多了……


    研墨並不是什麽難事,沈知意很快就學會了。


    等小姑娘弄完後,她的手上,臉上和甚至是襦裙都被濺上了黑色的墨汁。


    沈寂用帕子擦了擦少女的手,語氣頗為嫌棄道:“連這點小事都幹不好,你還是別留在這裏妨礙我了。”


    “抱歉,都是我的錯。”沈知意也覺得自己笨手笨腳的,給他帶來了麻煩。


    沒想到小姑娘的脾氣竟然變得這麽好,沈寂很是意外。


    不過,他臉上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行了,還不趕緊出去。”


    看她這憔悴的模樣,應該是昨晚為了照顧許弦月那個女人一夜沒睡。


    “好。”


    沈知意本來就有些撐不住。


    聽他這麽一說,她趕緊離開了書房。


    外麵。


    站在樹上的若風喃喃自語道:“主子最近未免也太奇怪了,他和沈姑娘的關係不是一向不好嗎?”


    又是幫人家朋友,又是給許弦月那個女人請禦醫……


    這怎麽看也不像是自家主子會做出來的糊塗事。


    “誰讓咱們主子是個好哥哥呢。”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天澤拍了下他的肩膀。


    若風嚇了一跳,差點沒站穩:“你不是去查東西了嗎?怎麽迴來了?”


    “什麽也沒查到,我當然不能繼續待在那裏浪費時間。”天澤雙手環胸,聳了聳肩:“不過,以我的直覺來看,許弦月絕不是什麽簡單的女人。”


    “因為沈姑娘遇刺這事,咱們主子像吃了炮仗一樣,也不知道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若風靠在樹幹上,一臉生無可戀。


    天澤緩緩坐下,一字一頓的出聲:“你說,我們會不會查錯方向了?”


    “不可能,那枚玉佩出自璃月閣,絕不會有錯。”若風堅決道。


    自古以來,隻有皇室的人才可以調動璃月閣的殺手。


    一般的達官權貴,很難讓這群人出手。


    天澤仰天長歎:“也不知沈姑娘到底得是罪了誰,這刺客一波接一波的,早晚得出事。”


    就在兩人聊的正投入時,書房內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與其在這裏多費口舌,還不如接著去查。”


    反應過來的若風和天澤連忙從樹上跳了下去:“主子恕罪,我們不是有意要談論沈姑娘的。”


    “你們剛才倒是提醒我了。”沈寂推開門,神色冷峻:“沈知意如今被人盯上,處境確實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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