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恭喜你又晉升一個境界。”屠蘇醉站在床邊祝賀雲舒。


    “真是好事成雙。”屠蘇醉繼續吹捧著,“一個升了境界,一個得了法寶,此行不虧啊!”


    衛玉暗搓搓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屠蘇醉投去懵逼的表情,不明白又說錯了什麽。


    氣氛開始變得尷尬,餘妙機起身打斷僵硬的場麵:“既然都醒了,擇日不如撞日,先迴宗門稟報吧。”


    衛玉點點頭,又被餘妙機叫了出去商議臨南半妖後續跟進的事。


    房內隻剩下三個人。屠蘇醉左看看旁邊的雲舒,右瞧瞧不說話的衡珩,眼珠子一轉笑若彎月:


    “那還請師姐再搭載我一程山路。我現在去跟衛公子做個道別。”


    房內隻剩下麵麵相覷的二人。


    衡珩先出聲:“恭喜。”


    雲舒抬眸:“你也是。”


    一時間又剩下安靜。


    雲舒此行應當是要結束了,迴想起餘妙機在郊外給自己還願條件,多次張口,欲言又止。


    “衡珩,你先找個椅子坐下。”


    雲舒瞧他臉色跟自己一樣蒼白,可能是剛醒來沒多久,怕他承受不住自己接下來的話。


    衡珩如實拉來一把椅子,他看得出雲舒多次欲言又止,正好此時沒有什麽外人,昂了昂下巴讓雲舒把話說清楚。


    如果是想要鏡中花水中月,大不了給她就是,畢竟迎天雷一擊是她用鏡中花水中月換來的。


    “你若是想要……”


    “我覺得我們的婚約不能一拖再拖下去。”


    衡珩沒說完的話扼製咽喉,如噎在哽,靜靜聽完雲舒的話。


    “這份關係會讓你我兩家包括本人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希望你不要怨我,有無那場三年之約,都根本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認為呢?”


    衡珩對上那雙收斂了攻擊性的溫和眼眸,他其實很少能夠看見雲舒與他相處時心平氣和、輕鬆的一麵。


    每一次相處,總是會帶著不易察覺的警戒。


    哪怕在說笑間,她依舊繃著身子,抵禦外人的接近。


    “……為什麽你今天會突然說起這件事。”衡珩斜著身子,彎曲的鷹嘴抵住扶手,撐著腦袋不正經慣了,“你很討厭我?”


    我靠,一上來就問這麽直接的問題。


    雲舒依在床頭花紋木雕,隔著紗幔迴答他。


    “我們才認識多久?連朋友都算不上吧。”


    “非親非故,隻憑長輩們互還恩情而締約。你不是已經攀上天逍十二峰了嗎,何須再用雲家作為你的靶子。”


    衡珩托腮沉思:“我就不能兩個都要嗎?”


    我靠兄弟,你的野心都明晃晃寫在臉上了!


    雲舒微怒:“雲家不是給你拿來當墊腳石。”


    “開玩笑的。”他低頭撥弄紫煙。


    微微平息了自己的唿吸,雲舒再次冷靜道:“衡珩,真的不能再拖了,我們之間必須做個了斷。”


    “……”衡珩捏著手中的金光紫煙,沉默了幾秒高高舉起,“你是因為這個才提出的了斷?”


    “不是。”


    好吧,我承認是有一部分占在其中。


    但兩人之間隔著紗幔,衡珩無法辨別雲舒的話是真是假。


    正當雲舒以為差不多的時候,紗幔外伸進一隻手,大片金光紫煙飄進窄小的床榻。


    絢麗多彩,如夢如幻。


    雲舒小小地驚訝了一番,但明白可能是衡珩錯意了,將他的手輕輕推出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


    誰知衡珩反手抓住雲舒的手往下一壓,脫離間把鏡中花水中月交了出去。


    “死丫頭你就嘴硬吧。”衡珩隔著紗幔扒拉雲舒還迴來的手,“明明喜歡得很。”


    兩人互相推脫著手中的鏡中花水中月,像極了過年親戚互相給紅包推搡不要的場麵。


    雲舒被逼急了,抓住鏡中花水中月直接往衡珩的胸口塞,抬手施法將紗幔封住。


    “你的東西就直接拿走,別在我麵前演這套戲碼。”


    親手得到與他人贈送完全是兩個區別。


    既然已經接受了有緣無分,隻求衡珩別再當著自己的麵演著試探的戲碼。


    “我重新複述一遍,我想要解除婚約並非是因為鏡中花水中月,而是一開始我們之間就互不對等,互不相容!”


    衡珩的手僵在半空,懷中的鏡中花水中月一亮一黯,連彩煙都明顯褪色了。


    “……我不喜歡包辦婚姻,就像枷鎖。還有雲家的態度明確,我壓得下三年,但不能是三年又三年。”


    雲舒的聲音輕得融入風中,差一點連衡珩都聽不見。


    室內陷入新一輪的寂靜。


    雲舒絕望地閉上眼,完了,這下真成納蘭嫣然了。


    “砰!”


    突如其來的撞擊震了一下床,裝飾的紗幔流蘇顫了顫,又恢複安靜。


    “出來!”


    紗幔外的少年收迴腳,雙手環胸,轉過身吼了一句。


    他此時很生氣。


    “之前不是說比一場再解除婚約嗎!馬上滾出來!”


    雲舒解了紗幔,冷臉披上一件外衫,跟著他來到後院比武演習場。


    “把靈力封了。”衡珩隨便抽出兩把粗糙的木劍,往後一拋丟給雲舒,他大步來到演習場另一端擺出對戰的姿勢。


    雲舒手握木劍,先是檢查過木劍的結實性,卸下外衫掛於架子,隨後攜劍直衝衡珩!


    失去壓製的劍意勢不可擋。


    雲舒的每一斬一擊都沒有手下留情,招招喂給了僵持對峙的衡珩!


    “唰——”


    一招刀光劍影中,衡珩手裏的木劍被斬斷。


    他隨意拋出場外,淡然又抽出另一把木劍。


    “再來。”


    隨著他的聲音剛落,木劍沒有預兆已然突刺了雲舒的防禦,角度極其刁鑽進到雲舒臂彎一斬而下!


    雲舒急忙脫身以木劍作為護具。


    “唰——”


    ——雲舒手中的木劍被蠻力震飛台外。


    衡珩迴身收劍:“一比一了呢,雲大小姐。”


    雲舒盯著掉在外麵麵的木劍,垂下的眼眸肅然板起正經,抬手粉碎,學著衡珩重新抽出另一把木劍。


    “再來。”


    話落,兩抹身影再次衝上中央!


    一個時辰過去,餘妙機帶著人來到後院找人。


    一截被削斷的木劍直接從後院飛出,完美擊中了剛探出頭好奇的屠蘇醉。


    “嗷——”


    伴著屠蘇醉的嚎叫,演習場上比試的兩人結束了決鬥。


    雲舒收迴對戰的招式,輕喘,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木劍,殘忍公布了這場比試的勝負。


    “我贏了。”


    雲舒的話落到對麵衡珩耳中,他低眉闔眼,似有自嘲一笑而過,將斷劍丟出場外遍布的斷木廢渣裏。


    “我輸得起。”


    他擦掉額間的汗珠,露出飽滿的額頭,抬頭挺胸,為雲舒鼓掌。


    “三年之約決鬥結束,勝者雲舒,負者衡珩。”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但因緣不合,因心不意,與妻協之,妻認,衡珩願解除婚事,其定親聘禮可免退,從此一別兩寬,各自成就。”


    雲舒從荷包裏拿出籌備了三年之久的退婚協議書,取出硯、墨、筆、紅泥四物。


    一式兩份。


    雲舒落筆簽名,印上自己的指紋。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但因緣不合,因心不意,與夫商之,夫承,雲舒願解除婚事,其定親嫁妝可免退,從此緣聚緣散,各自安好。”


    衡珩簽完,重重摁鮮紅的手印。


    兩張退婚協議書僅差送迴家族蓋章,便即可生效。


    “雲舒。”


    雲舒聽見耳邊的人喊了自己一聲,轉眸,一抹金光攜帶紫氣拋進自己懷中。


    “你的東西,我一並還給你。”


    衡珩已經抹除了鏡中花水中月上的主人契約。


    至此,他與雲舒之間非交易外不再有著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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