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珩到達山腳下,看見衡晴悅準備離開的影子,連忙從後追了上去。


    “晴悅!”少年意氣風發的聲音傳入衡晴悅的雙耳。


    衡晴悅剛結束通訊沒多久,驚異地迴頭,突兀被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圈住自身!


    清新的柑橘香伴著淡淡的琥珀氣息,還有汗水結合,幾乎跳出胸膛的心跳與頭頂的喘息,無不表明衡珩的陽光青春有活力。


    衡晴悅失神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脫離衡珩的懷抱。


    “衡兄,兩年不見,你……。”衡晴悅嫣然一笑,如寒雪逢春化作舒怡的泉水,流淌山間石路。


    但很快,她的臉色就跟遇見什麽變態瘋子一樣難看,連連掃過衡珩:


    “你這身……是……”


    不難為衡晴悅會變臉之快,衡珩那身交領女衫還沒來得及換掉,本人臉皮夠厚,頂著眾人異樣的眼光還能在天逍仙宗大搖大擺閑逛。


    隻是有眼尖的人發現,衡珩穿著的女衫雲舒也有過一件同款衣服。


    這幾日又是二人赴約之日,衡珩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穿,臉色看著還挺虛的,捉風見影之下一些小道流言傳出。


    什麽“霸道女君強製愛”、“我要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味道”、“修真戀情99次:我的道侶是仙門首席”諸多流言一時席卷全宗門。


    唯有本人不知。


    衡珩大笑,真情流露而出,媲美清晨東升的旭日。


    “兩年不見,你長高了不少!”衡珩用手比著衡晴悅的頭頂,也差不多到自己的脖子。


    要知道自己少說也有一米八往上,換作是現代的高度衡量,晴悅也有一米七多。


    衡晴悅笑著沒有阻止衡珩的舉動,直擊正題:


    “你這些日子都去做了什麽?為何不迴衡家?還有這一身衣服又是怎麽迴事?爺爺和我一直在擔心你。”


    “……呃。”


    說到這個,衡珩忽然又開始心虛,笑容有點維持不住表麵。


    衡晴悅伸手觸及他的脈象,發現一點靈氣都無,吃驚地用靈力探入他的身體檢查,筋脈根骨不全,氣海的元嬰空空如也。


    她愣了好久,抬眸又不知道該如何。


    幾次囁嚅都說不出半句話語,卻紅了眼眶。


    “哎哎哎,哭什麽?”衡珩最受不了女孩子哭,慌忙地給衡晴悅擦眼淚,“我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衡晴悅任憑衡珩擦眼淚,咬著牙齦問:“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起初是看不透衡珩的修為,才伸手試探一下,得知這個事實後簡直難以接受。


    衡晴悅左右四周無人,拉著衡珩到一處偏僻的地方,用那雙泛紅的眼睛瞪著衡珩。


    她在等衡珩的解釋。


    衡珩心知衡晴悅是真心對自己好的人,於是把一些關於自己和雲舒的私事掐掉後,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那雲舒居然會幫你?好生令人驚奇。”衡晴悅眉頭沒有鬆開過。


    衡珩拍了她的腦袋,打斷她的揣摩:“不過是那幾天是我和她的三年之期,她等上三日都不見我赴約,才過來尋我。”


    “原來如此。”衡晴悅緊繃的雙眉鬆開,轉著腔調笑道,“我還以為她是看見衡兄修為又迴來了,所以不打算退婚了。”


    “沒有的事,她巴不得解除婚約,隻不過我現在還在被人追殺,暫時需要一個庇護的地方。”


    所以衡珩才不迴衡家。


    衡晴悅收起笑容,又變得愁眉苦臉。


    “衡兄說的那些白袍黑衣人,我不曾聽說過,應該是某個神秘組織。”


    “說來也怪,隻逮著我一個強殺掠奪,而且個個都是強者。”


    衡珩實在想不通為什麽這些人跟瘋狗一樣咬著他不放。他在修真界的名聲也沒有很響亮,甚至不及一些宗門世家的繼承人們。


    “或許是嫉妒衡兄的氣運吧。”衡晴悅隨口一說。


    天地法寶、各種機遇源源不斷送到衡珩麵前,簡直是老天追著喂飯吃。


    “什麽啊!”衡珩苦著一張臉,抱怨著,“雖說我的運氣的確有些好,但是換來的代價可比獲得結果痛苦多了!”


    三年步元嬰的前提是承受從巔峰摔到泥潭的挫折打擊和流言蜚語,是各種譏諷與落井下石,是衡家名譽丟失臉麵,淪成他人笑柄。


    獲得天地法寶、機遇之前的兇險難關都是靠著強大的求生意誌和殘缺的身體死裏逃生。


    每獲得一樣東西,便要交出相應的代價和責任。


    拿陰靈體來舉例,先前無人知曉棲霞穀黑洞的秘密,他是九死一生才會選擇跳進去,換作平常他看也不會看的。


    而跟陰靈體融合,沒有雲舒他也會在體溫驟降的情況下免不了死亡。


    死亡與強大,於他而言密不可分,如影隨形。


    “但衡兄還是活了下來啊。”


    衡晴悅開起玩笑。


    “這便是令人嫉妒的原因吧。”


    衡珩摸著下巴,沉思:“我真有那麽招人仇恨嗎?”


    衡晴悅換個話題:“不過衡兄是選擇天逍仙宗作為自己的庇護嗎?”


    提到這個,衡珩又是一頓沒好氣,“那倒不是,我是因為收集重塑根骨的藥材來到天逍仙宗,拿到東西就跑路。”


    “那你為何不聯係我?”衡晴悅道,“我的家族應該有需要的天地靈藥材。”


    “無妨,就當作是一段新的曆練,等到最後看看還缺哪些我再來找你討要。”


    衡珩感覺私自出來的時候不剩多少,又想到雲舒說的視作棄權,隻好暫時跟衡晴悅分別。


    “晴悅,你迴去後替我跟爺爺報個平安,還有我修為一事暫時不要告訴他人。”


    衡珩臨走前托給衡晴悅一些家常話,然後跟戀戀不舍的衡晴悅招手告別。


    目送少年的身影埋沒在林子裏,衡晴悅悵然地收迴手,歎息一聲也離去。


    衡晴悅飛到天逍仙宗庇護的城鎮入口,跟著人流進入熱鬧的集市。


    在她沒有察覺的距離,幾名鳥雀歪著頭停止了跟隨,扇動翅膀起飛某個方向。


    在一處古香古色的樓閣亭台,坐著幾個衣錦華貴之人。


    鳥雀飛到他們肩頭,嘰嘰喳喳地將自己所看見的一切告訴他們。


    “衡珩……沒死……在天逍仙宗。”


    “雲舒……幫了他。”


    一人摸著鳥的背部,同衡晴悅一般感到驚奇,“雲舒居然會幫他?”


    鳥雀又叫道:“三年之約!雲舒沒有見到衡珩赴約去尋!去尋衡珩!”


    “那倒是我們沒有注意日子。”另一人道。


    第三人出聲:“進入了天逍仙宗,恐怕不好下手。”


    “將雲舒拉到我們陣營不就好了?”


    另一個窈窕的影子從橋廊進來,她微微扯著有些緊的白色交領,露出裏麵的黑色軟甲衣領口。


    那三人看見女子,抬手讓鳥雀飛走,討她趣道:


    “這麽快就迴來了?”


    “那衡珩的修為怎麽樣?”


    “還是當事人跟我們說一說情況吧。”


    女子身上的白色霓裳羽衣隨風動,她坐下其中一個屬於她的位置,蘊藏風情的單眼皮揭露幾分冷淡的殺意。


    “衡珩,修為全失,已成廢人,不過他現在正在找重塑根骨的藥材。”


    “那估計又有法子恢複修為。”


    “啊,又有得忙了。”


    “當初讓你的人趕盡殺絕你不聽,現在爛事一堆等著處理。”


    “喂,他都掉到那個無人生還的黑洞,誰知道命這麽硬。”


    女子敲了幾下桌子,打斷爭執。


    “現在不是吵這個的時候,過去的都過去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跟衡珩染上關係的雲舒這個人。”


    “說起來,雲舒以後也會是衡珩的人吧?”


    “她沒有覺醒自我意識,應該不會答應跟我們一起解決衡珩。”


    “那就在她對衡珩產生感情之前,把她拉到我們身、邊。”女子掃過三人,“你們幾個有時間去搭上雲舒,不管是美色還是利益,隻要讓雲舒動心就行。”


    “這不公平!萬一她喜歡女的呢!”


    “我上。”


    “噗——”有人噴出茶水。


    女子嫌棄地離開椅子,凝視亭外的風景。


    這個世界不應該隻圍著衡珩一個人轉。


    衡晴悅握緊藏在廣袖裏的拳頭。


    他們這些襯托衡珩這個氣運之子的附屬物,也該有自己的精彩人生。


    殺了衡珩,殺了氣運之子,讓世界氣運平等分給其他人。


    衡珩,不應該在春季一枝獨秀。


    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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