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鳶撇嘴嘟囔了一聲,又放下手露出笑:“大人今夜來我院子裏麽?”


    “夫人這幾日胃口不好我得去陪著,你乖乖陪好江月便是。一會有醫官來給她診脈,脈象如何等我迴來後一字不落的告訴我。”


    捏了捏她的臉頰,沈金榮安撫了幾句甜言蜜語便匆匆去了正妻的屋子。


    “十六姨娘,醫官來了。”


    管家的聲音讓鴻鳶暗淡了一瞬的眉宇重新恢複了嬌媚,雖不明白為何要讓江月看醫,但沒等她開口,江月一見著醫官便主動上前等著診脈。


    屏住唿吸,膝上的裙擺被揉的滿是印痕,心隨著醫官的眉頭皺起而緊張。


    “姑娘風寒未愈還需喝三日藥鞏固才安穩。”


    江月問出最擔心的話,“那我腹中……”


    “腹中?哦,女子信期身子孱弱偶有腹痛是正常的,莫要憂思,須得心情舒暢,可用湯婆子暖腹來緩解不適。”


    “不是小產?”


    “小產?姑娘你脈象的確有些異樣,像似用藥影響的孕脈,但你用過虧損身子的藥雖不至於傷了根本但比旁的女子要更難有孕,需要好好調理才可求子。切不可再用延遲信期的藥隻會更傷根本。”


    幾句話讓江月心頭原本牽扯的絲線徹底崩斷。


    傷了身,難有孕。


    她體內竟然當真有過那種假孕的藥,可是到底是什麽時候服下的,從哪誤食了?


    勉強勾唇,道了謝後將醫官送走。


    江月癱坐在桌前久久都沒迴過神,見她這麽失魂落魄,鴻鳶猜出了大概也不該多問,喊了個丫鬟去給沈金榮一五一十匯報了脈象便合上門離開。


    入夜。


    原本風寒就還未好全,喝了藥江月便昏昏沉沉睡著,夢裏她還跪在那青磚地上,蕭老太君坐在上首居高臨下將假孕罪名死死釘在她身上。


    她想要開口解釋,但蕭雲笙卻擋在她麵前,按住她的唇先一步開口迴應著蕭老太君。


    “我信。”


    心跳隨著堅定的話語重新鮮活,那被信任的滋味哪怕在睡夢中也足夠讓她安心。


    一顆淚順著眼窩滑落被人擦去,月光撒入簾帳在江月身上投下一個人影。


    那人站在陰影裏,目光鎖著她眉眼裏的痛苦,擔心,害怕最後釋懷,無聲的用手背貼上她的額頭。


    “將軍,奴婢……當真沒有做過。”


    含糊不清的喃喃滿含委屈,那手忽的一顫指尖掃過她的眼睫,最後停留在她的唇珠上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我信。”


    “蕭將軍。”


    黑影剛要出院子,就被廊下的鴻鳶喊住。


    轉過身,露出男人清冷的麵孔。


    蕭雲笙頷首點了點頭,腳步不停就要離開。


    鴻鳶咬牙快步上前攔住了人,仰頭看著眼前宛如高山般的男人被他身上冷冰的氣魄駭住,不由得吞咽了下喉嚨,“果然是你,蕭將軍既然來了,怎麽不多待一會?想來江月知道將軍掛念,會無比歡喜。”


    “今夜見過我之事,務必保密。”他今夜來沈府需隱去行蹤,不便透露給任何人,被鴻鳶撞見實屬意外,頓了頓蕭雲笙從懷裏拿出一方禮盒遞了過來。


    “這是謝禮,謝你好好安置她。”


    禮盒打開,是一塊宮廷供奉才能見到成色上佳的碧璽原石,一旁放的還有一根雕工精致的耳飾。


    這花樣子是江月從前最喜歡的水仙,雕工不像能買到的細致。


    “原石你想做什麽隻需去胭脂鋪去看圖紙,掛在我名下便是,耳飾托你帶給她。”


    原本是想放在江月枕邊讓她一眼就能瞧見的,花是送虎子出京時路上問的她的喜好。


    虎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孩子的話語說起江月,更讓蕭雲笙了解另一個不同的江月,那個在村子裏護著妹妹,明媚大方的江月。


    “她很受打擊,像傷透了心,我原本以為將軍並不在意,如今看來是我想錯了,既然如此為何不說清楚,要知道誤會最傷人心。”


    鴻鳶瞧見他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柔和,不由得心裏一動。


    “此時,還不是時候。”


    “將軍,老太君問您去哪了。”


    “老太君今夜沒見著您,藥碗都砸了三個。”


    從蕭雲笙迴到蕭府,一進門從管家到蕭老太君院子裏的嬤嬤一個個湧上來不住的扔著問題。


    一路直到蕭老太君門前,各色聲音才終於消散。


    蕭雲笙倒吸一口氣推門而入,眼底好似吸盡了天上的寒月:“奶奶,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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