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道理,夫君比我更清楚才會讓她先迴去,若是奶奶知道夫君納妾的想法,或是知道夫君為了一個丫鬟連自己都不顧了,隻怕那丫頭的妹妹就救不成了。”


    傅蓉話音落下,一聲杯子落在桌上的清脆響聲傳來。


    蕭雲笙終於鬆開眉頭,目光落在傅蓉身上,雖然依舊無光卻是第一次隱隱露出複雜的認同。


    “你比我想的更聰明。”


    頓了頓閉目靠在車壁上,“隻要的聰明別生出旁的心思,我會讓你如願。”


    “那,是自然。”


    殷紅的唇瓣無聲勾起,傅蓉抬起手看著手腕上那一對蕭家的家傳玉鐲,指腹熟捏的撫過上的紋路。


    她要的,不管用什麽法子,都會如願。


    ……


    輕裝上陣的馬車,比起人多拖拖拉拉的隊伍快了不少。


    一路上日夜兼程,隻在第二日的黃昏江月便遠遠看到那熟悉的城樓。


    手上的包裹早就揉皺的沒了樣法。


    唯獨懷裏那裝了草藥的荷包完好的貼在胸口放著。


    拿了帶有蕭府印章的進城文書,馬車從蕭府的府前經過時,並沒有停下,反而往幽靜無人的巷尾駛去。


    一直到了一處門上掛著兩隻白色方形燈籠的院門前停下。


    還未停穩,江月便跳下馬車急匆匆的跑去扣門。


    不多時一個門童探出頭來,上下打量著江月,見她衣著樸素,臉上掛著忐忑的笑,又風塵撲撲便沒了興趣,一臉不耐就要合上門。


    “這裏不能看診,你找錯地方了。”


    江月急忙伸手去攔,可那小童一聽見徐太醫的名號更加煩躁,不住的擺手。


    “是徐太醫說來這裏找他的。”


    “找錯了找錯了,若要找太醫自己去皇宮裏,起開起開。”


    江月死死扒著門就是不撒手,滿眼都是懇求。她模樣好,語氣柔,可倔強的讓人沒脾氣。


    小童手上一頓,上下打量了一圈,試探著問:“你是誰府裏的……”


    “蕭將軍……”


    聽見蕭將軍的名號那小童終於鬆開緊緊扒著的門,可臉上反而更加多了一層複雜了怒氣。


    “滾滾滾,不管哪家的都不看,你們府裏的事更是不可能管。”


    見小童的反應明明被交代過的,江月鬆了一口氣,可緊接著被罵的更狠,笑容一僵,心裏頓時生出許多不好的念頭。


    眼看那門就要合上,江月急忙將懷裏的荷包拿出來,搶著還有一絲縫的門強塞了過去。


    那門板擠在手上痛的她眼前一黑。


    江月穩穩捏著荷包,擠出笑:“你仔細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府裏的東西。”


    這是那日送徐太醫迴宮時他留下的,若采到藥引子,失去水分,或是沾染了其他東西恐影響了藥性,便拿了這專門裝藥的袋子。


    還說了這裏。


    若是宮裏找不到人,就來這裏找。


    蕭雲笙一並迴京自然隻是他進宮時去太醫院一趟的功夫,隻是江月進不得宮。


    隻能如此。


    夾傷了人,那小童也嚇一跳。


    見江月指腹紅腫的亮晶晶,卻不嬌氣,還在客客氣氣說話,臉上的煩躁終於褪去。


    這才轉著眼睛,


    “哎,你,你怎麽才迴來啊。”


    雖說麵子緩和了不少,卻還是連連擺手:“就算你們約好了也不行,徐太醫如今誰都不能見,也不能看病,不管你要治療的是誰,這都是他的命。”


    “不!怎麽可能不能治了,讓我當麵問問他。


    徐太醫說,半月為期,如今還未到半月……”


    生怕自己算錯了日子,急忙掰著手又要算一遍,可手上的傷還有這麽一碰鑽心的疼讓她連連倒吸的氣。


    “不是日子。”


    那小童跺著腳,唉聲歎氣。


    目光掃了一圈江月來時的馬車,又四處環顧見巷子裏沒其他人,一把將她拉進府裏。


    領著就往一處院子走。


    “你自己去看看吧。”


    這院子不過就是一進一出的普通住宅,卻雜亂無章。


    入眼都種滿了各種藥材,不管是屋頂還是水缸上連走路的石子路都曬滿了藥材。草藥香氣伴隨著陣陣藥材的氣息,讓人聞著心情就心情平靜。


    等到了一處虛掩著門的屋前,一個濃重的膏藥味伴隨著哎呦的痛唿聲傳來。


    江月聽了幾聲認出是徐太醫的聲音。


    快步上前,從那門縫裏剛好看到床上的人渾身捆滿了繃帶,連床都下不了了。


    頓時迴頭去看那小童。


    “這是怎麽迴事。”


    “蕭將軍離京第一日,師傅就交代了這件事。隻是當晚從從宮裏迴來時精神不濟,從石階上摔了下來。如今手腳都受傷,一下都動不得。自然也就看不得病了。”


    “那,要多久。”


    江月咬了咬唇,雖說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可聲音還帶著不甘,非要問個清楚。


    “少說也得半年。”


    半年。


    身子不受控的晃動了一下。


    夕陽餘暉落在身上,竟然冷的刺骨。


    江月抬頭,大片的雲被日頭染的通紅如血,絢爛的讓她頭暈。


    怎麽偏僻這麽巧。


    目光重新落在那來之不易的藥引子上,想到蕭雲笙為了找藥的艱辛。


    江月心裏的不甘頓時讓她穩住心神。


    剛要推門進去。


    那小童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你做什麽。我都說了,師傅不能看診。不要打擾他。”


    “藥引子都拿來了,藥方子當時徐太醫都開過了,我再去問問如何用熬藥……”


    “就算教會你又如何,那藥要搭配金針的手法。隻有師傅會,有藥無針依舊沒用!”


    兩人拉扯著,不好心撞到了門。


    連拖帶拽的進了房。


    床上的人早就被吵醒,目光落在江月臉上看不出喜怒。


    和之前那傲氣的模樣不同,之前還半白的發隻十日的光景,竟又白了大半。


    許是傷痛的折磨,人也消瘦了不少,看起來讓人心酸。


    “蕭將軍,沒一同迴來?”


    江月搖頭,剛拿出那荷包。


    徐太醫吐出一口氣,艱難地繼續開口。


    “沒迴來也好,我沒治好人,他也不欠我什麽。之前我施針的效果還能讓你妹子活兩日,我可以讓我的徒弟同你迴去,拔針。給她兩日清醒。足夠你同她道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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