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彩衣坐在那裏掰著手指算要請的人,喋喋不休的,席寶珠聽著她的聲音,漸漸覺得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席寶珠覺得比較慶幸的是,自己懷孕之後,雖然嗜睡乏力,但卻沒有其他孕婦上吐下瀉的反應,王太醫之前交代過,讓她做好這方麵的準備,幸好沒有發生,要不然在這酷暑中,既要感受火爐似的溫度,還要體驗上吐下瀉,那可就太難受了。


    葉彩衣邀請了一些姑娘同遊芙蓉園,芙蓉園等同是一座島嶼式的園林,四麵環水,不過卻在八方都修建了長廊水橋,通往中心美輪美奐的園林,這個地方從前是屬於皇家的,後來由先先帝賞賜給了文成長公主,文成長公主喜歡荷花,便命人在周圍種上綿延不斷的荷花,每年夏天都會開放兩個月的時間,供人賞玩荷花。


    但說是供人賞玩,卻也隻是供達官貴人府邸的人賞玩,尋常百姓家若想入園,花費極多的錢,拜托這個拜托那個都未必能拿到入園的資格。


    葉彩衣是宣平侯府的小姐,自然有入園資格,而她邀請的又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她們包下了一條大號的改良烏篷船,在滿是荷花的湖水中,那種碩大的畫舫是不容許進入其中的,隻有那種體積不算大,頂上有遮蓋,兩邊有掛簾的船可以入內,並且還要專門的船工撐船,但饒是烏篷船的條件不是特別好,價格還特別貴,分上午和下午,一日下來,光是船錢和工錢就要七八百兩的樣子,這還不包括中午在芙蓉園中酒樓用飯的價格呢。


    不過,大家都知道芙蓉園的規矩,因此也不介意船小人多,大家都是年紀相仿的,看著周圍荷花,四麵來風吹來,便有那撲鼻的清香迎麵而來,別有一番愜意。


    席寶珠坐在船頭,遙望綿延的荷花湖,感受著遠離喧囂的寧靜,上午的太陽還怎麽熱烈,涼風吹來很是涼爽。


    葉彩衣過來喊席寶珠坐到船裏麵去,出門的時候,戚氏千叮萬囑她一定要把席寶珠照顧好,葉彩衣已經知道席寶珠懷了孕的消息,但戚氏不讓外傳,她也不敢說,隻能在外麵多多照顧一些。


    葉彩衣把席寶珠安排在船中間的位置,左邊是葉蝶衣,右邊是葉彩衣。


    「宣平侯夫人看著與我們年歲一般大,從前都不怎麽見你出來走動呢。」


    一個紫衣女子抱著團扇對席寶珠道,這是尚書令家的長媳趙氏,娘家是保定縣令,雖然都是六品,但因近著京城,比一般地方縣令要好些。


    席寶珠有點汗顏,從前哪裏是她不出來走動,是不願意跟她們出來走動。原身的眼裏,根本看不起葉家,自然也不可能赴葉彩衣的邀約了。


    「我大嫂深居簡出慣了。」葉彩衣替席寶珠說話。


    然而對麵的趙氏卻好像不太相信,用手裏團扇遮著臉麵,笑的有點奇怪:「你大嫂是深居簡出,還是另有歡喜?」


    趙氏說完之後,旁邊穿綰色衣裳的姑娘便開口了,這是尚書令家的三小姐羅雨寧,平日與葉彩衣有來往,趙氏是她二嫂,今日隨她來玩。


    「唉,也不怪席家姐姐,從前也是一等一的雅人,可造化弄人,嫁給了一介武將,便是鮮花肚腸蘭草心,也難敵心中憤慨啊。」


    這位羅三小姐聲音和身子都很綿軟,可說的話卻很讓人尷尬。


    席寶珠倒還好,葉彩衣臉色一變,低聲對羅三小姐埋怨:「雨寧,你什麽意思嘛。」從前雖然她也跟羅三小姐說過自己出身武將家的無奈,可那都是私下說,明麵上從來沒說過。


    船上麵積小,誰說話船頭船尾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羅家三小姐直言席寶珠嫁的是武將,還說她心中憤慨,豈不是當麵說葉家人不好。


    不過也可以理解,羅家是文臣,葉家是武將,今上重文輕武,一個一品的文官確實要比一個一品的武將得勢,羅三小姐又是個不懂事的性子,說話時沒想那麽多,自以為說了些跟席寶珠交心的話,沒想到卻無形得罪了葉家這邊。


    被葉彩衣提醒之後,羅三小姐也有所意識到,捂著嘴半晌沒說的出話來,倒是旁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其中也包括今天葉彩衣請的幾個席家的姐妹。


    「羅三小姐說的也沒什麽錯,嫁給武將確實諸多不便,武將多不解風情,平日相處難有共同語言,便是有那吟風頌月的心,人家卻隻知道舞刀弄槍,根本聽不懂,長此以往日子過得多難受啊。」


    粉衣姑娘錢氏是翰林學士家新娶的長媳,文臣中,翰林雖不是品級最高的,但是品級最高的文臣大多都是翰林的門生,所以官階一般,但地位很高,錢氏自然有膽識高談闊論自己對武將的看法。


    更何況她又沒有涉及政治,隻是說了一些武將的習慣罷了。


    錢氏話音剛落,旁邊又有一個少婦人開口附和:「沒錯沒錯。就拿宣平侯夫人來說吧,宣平侯說出征便出征了,留著宣平侯夫人形單影隻,多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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