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找大塊頭風雲通知開會的事,正好遇見風塵仆仆的風淩帶著小崽迴娘家。


    聽說風淩從北川來,白朗立刻意識到,風淩或許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於是叫風淩一起去開會。


    風家兄弟幹脆利索地進行了分工。


    風家大哥風火,留下守護自家領地和媽媽,二哥風雷去通知其他認識的熊貓開會,小老弟風雲跟三姐風淩帶著小崽直接去開會的地點。


    風淩不知道開會是怎麽迴事,但聽白朗說有好吃的好喝的,立刻毫不猶豫帶上小崽,跟弟弟風雲一起去白朗說的地方。


    風淩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了。小崽懂事,餓了啃就路邊的青草,也不找她要奶喝。


    風淩帶著小崽,日夜兼程,翻山越嶺,兩天一夜趕了兩百多公裏的路程,終於迴到了臥龍。


    風淩不要命地趕路,是想救她的心上熊,小崽的爸爸,北定。


    她的北定。


    俠肝義膽、鐵骨錚錚的北定,絕不能就這麽沒了。


    北定,你要等著我!


    風淩和北定,屬於晚婚晚育。


    風淩從臥龍遷徙到北川,給當地帶來了新的血緣和基因,讓當地的單身雄性躁動不已。


    自風淩六歲發情,追求風淩的雄性就絡繹不絕。即便在非繁殖季,也有雄性上門騷擾,讓風淩煩不勝煩。


    一次,不知什麽緣故,一群豺狗闖入了風淩的領地,風淩照例進行驅趕。豺狗卻仗著狗多勢眾,對風淩展開了圍攻。


    在激烈的打鬥中,風淩咬掉了領頭豺狗的半個耳朵,風淩的後背也盡是被豺狗撕咬的傷口和被利爪刨出的血道子。


    北定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北定是聽到打鬥聲,火速趕來的。


    北定知道,這片樹林裏,住著一隻臥龍來的雌性。


    據其他雄性說,這個叫風淩的雌性,傲氣得很。十裏八鄉的雄性,她一個都瞧不上。就算在發情期,她拒絕雄性,依然是嘎嘣利落脆。


    北定聞到過風淩的氣味。非常好聞的年輕雌性的味道。


    北定是心動的。


    但北定不想送上門去自討沒趣。


    北定沒想到,他第一次見到風淩,不是在繁殖季的相親大會上,也不是偶遇邂逅之類的橋段。


    北定第一眼見到的風淩,正被一群豺狗瘋狂圍攻。已經渾身浴血的風淩,依然英勇無比地與豺狗廝殺。


    有一隻豺狗扒在風淩的背上,正準備撕咬風淩的後頸。


    北定紅了眼睛,衝過去,用盡全力,一掌將那隻豺狗拍飛。


    被北定拍飛的豺狗,軟軟地跌到地上,抽搐了幾下就咽氣了。北定這一掌,把豺狗周身的骨頭都拍碎了。


    豺狗群被嚇呆了。


    領頭的豺狗迴過神來,立即帶著剩餘的幾隻慌忙逃竄,一邊逃一邊還發出淒厲的喊叫聲。


    風淩向北定點了點頭,算是致謝。


    風淩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清洗掉身上的血。她身上的血腥味會引來比豺狗更危險的野獸。


    等風淩清洗幹淨身上的血,返迴打鬥現場。發現打鬥現場已經被清理幹淨。


    樹底下,鋪著一層幹草。幹草旁邊,有一小堆竹子,竹子上麵,放著止血消炎的草藥。


    晚上風淩上樹睡覺。發現救她一命的雄性,守護在樹下。


    那一夜,風淩睡得很安寧。


    第二天清晨,風淩醒來,發現樹下鋪了新的幹草,幹草旁邊,是一大堆帶著新鮮露水的竹子,竹子上,依然是治療外傷的草藥。


    風淩養傷,用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裏,風淩和北定,沒有更多的語言交流。


    每天晚上,風淩上樹睡覺,北定在樹下守護。


    每天清晨,風淩醒來,樹下都有新鮮的竹子和草藥。


    豺狗闖進風淩領地的事,也搞清楚了。——


    一個追求風淩的雄性,弄死了一隻岩羊,一路滴血的扔進了風淩的領地。


    按這個傻缺的說法,他本來是想引來一頭不大不小的野獸,然後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結果,來的是一群餓瘋了的豺狗。


    傻缺一見豺狗的數量和兇殘勁兒,慫了。


    這個使壞的慫包傻缺,被一幫雄性暴揍一頓,給流放到邊緣地區去了。


    雌性熊貓的珍貴,是任何一個雄性都知道的。


    像風淩這樣,跋山涉水長途遷徙來的雌性,就更加珍貴。即便追求不上,雄性也得履行保護的職責。


    要不是北川地區統共就幾十隻大熊貓,這隻又壞又慫還傻缺的熊貓,鐵定會被當地的雄性撕成碎片。


    風淩對這個傻缺倒不怎麽惱恨。


    沒這個傻缺,她和北定,也許就錯過了。


    還好,她和北定,沒有錯過彼此。


    北定的母親,兩年前病逝了。北定上頭有個姐姐,多年前遠走他鄉,從此杳無音訊。


    風淩,讓北定有了生活的目標。此生,他會以守護風淩為己任。


    當健康可愛的小崽出生,北定的幸福感爆棚。


    這是他和風淩的孩子啊。是愛的見證與延續。


    風淩的產房,是北定親手準備的。


    一個足夠大的樹洞,鋪上厚厚的幹草。溫暖、幹燥、安全。


    當幼崽的叫聲從樹洞內傳出,北定激動得手足無措,繞著千年的古樹,轉了一圈又一圈。


    野生大熊貓,曆來都是雌性獨自生產、獨自帶崽。


    雄性,隻是小崽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


    大熊貓,對父親一詞沒有概念,也不會有機會叫一聲爸爸。


    北定卻體會到了成為父親的喜悅。那一時刻,北定覺得,自己超越了所有的雄性大熊貓,達到了一種至高的生命層級。


    小崽出生的第11天,北定見到了小崽的真容。是風淩主動捧給他看的。


    粉嘟嘟的小東西,身上覆蓋著淺淺的白色絨毛,黑色的肩帶和黑眼圈已經顯現,耳朵象兩個小黑點,尾巴長長的,活潑地搖晃擺動……


    原來,大熊貓的幼崽時期,是這個樣子啊。就這麽,一點點大。難怪不讓雄性參與育兒。


    幼崽時期的大熊貓,實在太小、太脆弱。雄性粗手大腳的,不給碰就對了。


    風淩把小崽留在洞內,自己坐在樹下,吃北定為她準備好的鮮嫩竹子。


    北定的大腦袋一直埋在樹洞的洞口。


    這是他和風淩的崽崽呀,怎麽看都看不夠呢。


    怎麽辦?太可愛了,看不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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