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五指收攏,緊緊捏著一片尿不濕,格外紮眼。


    正與她直麵相對的知知,臉頰上的紅潤刹那間褪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兩個女孩就那般僵持著。


    都沒有說話,卻又好像什麽都說盡。


    希洛的母親,在這一方土地上,靠著替人接生的手藝,度過了無數個年頭。


    受母親的影響,希洛自幼便對婦人的肚皮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


    裏麵有沒有東西,她雖講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判斷總不會錯。


    更何況,當時馬克給她的那瓶維他命,是她親手換進了小姐避孕藥的瓶子裏。


    “這麽說起來…… 至少有三個月……” 希洛在心底默默推算著時間,眉頭越皺越緊。


    “希洛!” 她的話還未完全出口,知知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爆發。


    猛地朝著希洛衝了過來,希洛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知知狠狠按倒在櫃門前。


    後背撞在堅硬的櫃門上,發出沉悶聲響。知知一隻手迅速捂住希洛的嘴。


    希洛完全震住了,她驚恐地瞪大雙眼,眼眸中倒映著慌亂無措的知知——她還從沒見過一向溫柔的小姐如此暴躁。


    “我有來的,我有來的。” 知知慌不擇路的說。


    此刻她的思緒尚未理出個頭緒,但她必須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總不會連這種事都算錯。”


    像是突然迴過神來,猛地鬆開了手。


    知知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試圖營造出輕鬆的氛圍,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尷尬得有些扭曲。


    “你啊,該說你什麽好?想象力倒真是豐富。”


    話語裏帶著幾分嗔怪,可那微微顫抖的尾音,卻泄露了她內心的慌亂。


    希洛見狀,原本緊繃的肩膀徹底鬆懈下來。但緊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此時此刻,她心中已然有了百分之兩百的把握,確定小姐已然懷有身孕。


    原本是件喜事,但現在看起來卻是件糟糕透頂的事,因為小姐那失控的模樣,顯然是秘密被人戳破後的應激反應。


    希洛腦子還算清醒,她在心中暗自忖度,所以,小姐這是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她根本不想讓旁人知曉自己懷孕的事情。


    但這讓希洛實在難以理解!


    在她的認知裏,小姐不像是個不喜歡小孩子的人。從她對喬恩斯細致入微的照顧,樁樁件件,都彰顯著對孩子的喜愛。


    希洛就那般靜靜地站在原地,雙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小姐。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聽她的。


    “在我們國家,十六歲就可以結婚生孩子,私自流產是觸犯法律的重罪。不行,我要去找副指揮官,這件事很嚴肅,我不能替你瞞著。”


    希洛猛地揮開知知拉扯著她的手,轉身便要拉開門出去找馬克。


    知知見瞞不住希洛也按不住她,眼中瞬間湧起無盡的恐懼。


    她不顧一切地衝上前,用身體撞向門,堵住了希洛的去路。


    由於用力過猛,撞到了胳膊,身體不受控製地往下墜,差點就屈膝跪地。


    希洛嚇的神魂俱滅,擔心她肚子出事,趕緊去扶她。


    這時候知知反手一把抱住希洛,根本沒讓她掙脫。


    “希洛,希洛,你聽我把話說完,聽完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去,求你了。”


    知知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幾近哀求,就差沒給她跪下。


    就是這樣……希洛的動作頓住了,心一下子就軟了。話到了嘴邊,卻又被知知的模樣硬生生地遏製在喉嚨口。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僅僅幾秒後,知知眼眶裏蓄滿淚水,艱難地開口:“你也能感覺到吧,這場戰爭眼看著很快就要結束了。但這一次和上次不一樣,上一次是我主動留下來,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必須得迴家了。”


    “可是……”


    知知沒給希洛說話的機會:“可是他們幾個並不想迴去,他們一心想著能在這片土地上大展拳腳,建立一番豐功偉績。”


    “他們確實有這樣的能力,完全有能耐做出一番令人矚目的豐功偉績,這一點,你跟我心裏都再清楚不過了!”


    “你設身處地地想想,在這種關鍵節骨眼上,那個人會願意在這個時候要小孩嗎?”


    知知的這些話聽起來似乎無懈可擊,拆開來看,每一句都在理,邏輯嚴謹得如同緊密咬合的齒輪。


    可希洛還是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沒被知知含糊過去,反而握著她的手很認真的問她。


    “你都沒有問過他願不願意,你怎麽知道他不願意?”


    “希洛……你可能不太能理解我的心情,盡管跟大家在一起很開心,但是我真的我很想迴家,很想迴到親人身邊的心情一直都沒變過。”


    “我不想再有任何節外生枝。我希望能和大家和平地分開,而不是臨走前都還鬧出一場混亂……”


    知知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在我們國家,女孩子的法定結婚和生育年紀是二十歲,我們國家的女孩選擇自由婚姻,選擇為自己喜歡的男人生孩子,這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權利,而不是在稀裏糊塗、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迫留下某個男人的孩子。”


    “我實話跟你說……我對那個人,還沒有愛到要為他生孩子的地步。”


    ……


    特拉維夫,政府大樓。


    法約塞特在政府大樓內如老鼠一樣四處逃竄,他知道自己一旦被薄司澤抓住,就隻有死路一條。


    眼見著 “救世軍” 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入,法約塞特的逃生之路被徹底堵死,一個巨大的通風管道口映入眼簾。


    他不假思索,鑽進了那狹窄而幽閉的管道之中。


    在管道裏,法約塞特手腳並用地拚命向前攀爬。


    但“救世軍”敏銳的追蹤能力遠超他的想象,在一番地毯式搜尋後,他們精準鎖定了法約塞特的蹤跡。


    隨後,一場殘酷而變態的 “遊戲” 拉開帷幕。


    “救世軍”將那些餓了許多天的老鼠和蛇同時放進管道的兩側。


    刹那間,管道內充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老鼠尖銳的叫聲與蛇類嘶嘶的吐信聲交織在一起。


    這些饑餓的生物迅速朝著法約塞特的方向撲去,瘋狂地撕咬著他的身體。法約塞特發出痛苦的哀嚎。


    退路和前路被完全截斷,他隻能在這狹小的一截管道內苦苦掙紮。


    鮮血如泉湧般汩汩冒出,很快便染紅了管道的內壁,在管道底部匯聚成一灘血泊。


    當救世軍終於打開管道,將氣息奄奄的法約塞特拖出時,他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不成人形。


    被粗暴地扔上擔架後,法約塞特在痛苦中不斷抽搐,血水從擔架的縫隙中不斷滲出,在地麵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他被抬到政府大樓懸掛著迦南美地國旗的高台。


    薄司澤就靜靜地坐在高台的一把鐵椅子上,身著一襲黑色的軍裝,披黑色的披風。


    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當目光觸及到薄司澤的那一刻,法約塞特已經不能動彈的身體猛地一顫。


    隻見薄司澤一看到自己,緩緩牽開唇角,扯出一抹森冷玩味的微笑。


    “真是好久不見,我的長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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