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沒有否認。


    端出的依舊是那副說辭:“為了救他一個人搭進去三個人?我沒有你那麽有能耐,我做不到,那種情況下我隻能有一個救一個。”


    lee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兩人對視的視線電光火石,風起雲湧。


    彼此卻沒有大動作。


    這時,k也不再隱瞞所有細節。想了想。


    漫不經心的揭穿了他的罪行:“尼克原本逃得掉的?不如你猜猜他為什麽會逃不掉?”


    看著lee的眼中顯露出疑惑,他嗤笑了一聲。


    這笑聲裏充滿了諷刺。


    “是因為你啊!原本我們炸了軍備庫就可以直接撤退,但是他非要多留出十分鍾再炸,因為他想多留出十分鍾給你刺殺杜拉曼。但就因為多停留的幾分鍾,鬧出了動靜,引來了巡邏隊,導致我們第一次炸軍備庫沒有成功。正在撤退的時候,尼克為了掩護我們逃跑,身上綁滿了炸彈衝進了軍備庫,與巡邏隊的搜查人員同歸於盡。”


    聽到這裏,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心尖一陣酸澀。臉上露出悲慟的神色。


    剛才時間緊急,都光顧著逃命,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尼克沒有跟隨大部隊。


    再看k,也真是沉得住氣。要不是lee的追問,恐怕大家都不知道尼克已經在炸軍備庫時就已經屍骨無存。


    lee聽完k的陳述,強烈的灼燒逐漸蔓延至全身。


    渾身血管似在撕裂,爆炸。


    隻能生生咬唇咽下心口的劇痛。


    他鬆開k,k坐起身。


    而lee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加快了走向山頂寨的步伐。


    清晨的海風卷起潮湧,涸幹他臉上的血跡。


    步伐,堅定,不移。


    他想起今天淩晨他跟尼克的談話,他在他麵前還是如此鮮活,熱烈。


    他不相信,不相信一個幾個小時以前還在跟他聊過去,談未來笑的牙疼,等著退役後在海邊開一個小酒吧的尼克,就這樣一去不迴。


    迴憶與難以接受現實的痛苦,以此疊加。


    他的想法越來越不受控製。


    為什麽這一次分配任務,沒有把他跟自己分在一組,如果他們分在一組,同生共死,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為什麽要讓他帶隊去炸軍備庫,明明這是他最後一次執行任務,他隻要跟馬克待在一起就好了。


    後悔讓胸膛的熱脹更加灼烈燒心,壓得他心慌。


    擠得他生疼。


    他不斷的自問自己,為什麽沒有保護好他。


    原本今天結束以後,他就退役了。


    他這一輩子為了他的家庭,不是在還債就是在接單掙錢還債的路上。好不容易熬到頭,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有些事,如果來不及了,那就是真的來不及了。


    當他站在杜拉曼的房間,轉頭望向天空的火光衝天,怎麽會想到那一刻也是尼克的死忌。


    他對自己氣得發笑。


    隻能用一隻手用力掐著另一隻手的脈搏,掐的越疼越好。


    肉體上的痛苦多少能分散一些精神上的重創。


    現場唯一一個還能冷靜理智勸服這個想自投羅網的人的,隻剩下金恩。


    他衝上來阻攔lee。


    “你別瘋了。”


    lee雙手插進頭發裏,臉迎著太陽。眼前卻恍惚覺得空空蕩蕩。


    那些薄家的血親,哥哥不像哥哥,爺爺不像爺爺。


    這麽多年了,都沒有這個陌生人對他好。


    他是沒有什麽正常人該有的感情,但再沒感情……這件事怎能叫他不瘋呢?


    lee躲避著金恩的視線,身體還在朝前。


    “我要迴去看看,說不定他還在山頂寨負隅頑抗,等著我們去救他。”


    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上去,也挺理智的。


    “我們,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那裏。不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那群人手上。”


    金恩雙臂架著lee,這時才發現lee整個人身體都是軟的,像是力氣正在被抽幹一樣。


    他越過他的肩頭,朝k看了一眼。


    k搖了搖頭,雖然依然不肯彎折傲骨的神氣,但也看得出他眼底對失去一位戰友的遺憾。


    與此同時,與k和尼克一組的特種兵,突然向前一步,垂眸說了一句話。


    “他迴不來了,當時他全身綁著炸藥,進去以後,軍備庫才有了第二次爆炸。”


    “閉嘴!”


    lee轉過頭,陽光一半照在臉上一半留著陰影,臉色陰森冰涼彌漫如斯。


    k有些無語的態度。


    “你知道這種事上,我不會騙人。也沒必要騙人!接受事實,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會死,隻不過這一次死的是尼克。當然下一次也有可能是我,是你,是我們這裏所有的人。”


    k繼續提醒他:“別耍小孩子脾氣,你不是第一天執行任務,尼克也不是第一次。趕緊清醒一點,這裏還有這麽多人,難道你想拉著所有人一起給尼克殉葬?”


    固執地k堅持忠言逆耳。


    最終還是阻止了lee去送死。


    迴去跟馬克和ac碰頭的路上,大家都死氣沉沉的。


    如此氣氛,馬克沒問什麽,也知道此次任務不順利。


    瓦西裏負了傷,胳膊搭在金恩肩頭,臉色很差,要睡不睡的。


    金恩眼睛緋紅,有哭過的痕跡。


    k和lee站的很開,氣壓很沉,很凝重。他抬眸,點了點人數,一顆心頓時像掉落冰窟裏。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還是紅了眼眶。


    *


    這次任務算是完成的相當不錯。


    不知道迦南美地軍方究竟是怎麽跟集團談的,集團給每個人都分了額外的獎勵。


    看著賬麵上比原本的傭金多出的獎金,大家都如鯁在喉。


    誰拿著那筆錢都覺得心裏膈應。


    那天以後,馬克逮著k和那位特種兵又問了好幾次,尼克死亡的細節。


    每次問完,眼睛都是紅紅的。


    ac見了就說他有受虐傾向。反正他是不會去問細節的,這種細節就跟淩遲一樣,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馬克接過ac遞來的冰棍,貼在眼睛上。


    “問的越細,尼克這個人還會栩栩如生的留在我心裏。人一輩子會遇到很多人,腦子容量隻有那麽大,為了留出空間給新的人,就會定期清空一些不重要不時常想起的人。我隻是想要記得他。”


    ac舔了舔下唇。


    知道馬克很有文化,所以這句話ac怎麽聽著都覺得非常有哲理。


    同樣是想記住一個人,反正他就說不出來這樣的話。所以他折過身,拿出紙和筆,趁熱記了下來。


    “lee呢?他怎麽樣?說是當天聽到尼克的死訊,做出很多反常的舉動。”


    “還行。”ac一邊記,一邊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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