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的簾子被緩緩打開,祁彧目光如炬,腳步沉穩的走了進來,營帳中二十幾名大小將領以及坐在主位上已經頭發花白的鎮北將軍邵師奕,


    祁彧大步走到邵師奕的麵前俯身單膝跪下抱拳道:“晚輩祁彧見過鎮北將軍!”


    祁彧的話讓所有人神情一滯,眼神疑惑的看著祁彧,一旁的將領都寧兒有些不解的開口:“你是陛下下旨親封的兵部左侍郎,見到主帥不應該自稱屬下?可你為何要自稱晚輩?”


    祁彧準頭沉聲解釋:“官職是陛下封的,但今天來的卻不是兵部左侍郎,而是一個敬仰老將軍所向披靡,保家衛國的晚輩,”


    一直坐在正位的老將軍邵師奕聞言眼中的厲色逐漸消散,“跟你娘一樣,慣會巧言善辯,”


    祁彧聞言勾唇一笑,“在百姓村時母親常常會跟我將年輕時在朝堂上和老將軍吵架的事情,”


    邵師奕眼中漸漸有些傷感的泛紅,抬手掩飾情緒般的拿起桌子上的奏折,有緩緩放下,語氣淡淡的:


    “起來吧,今天大家都是為你接風的,但是你卻來晚了,這桌子上的飯菜都放的有些涼了,就不必吃了,待會我命人再去廚房好好弄一些,晚上你要好好的,恭恭敬敬的給各位將領倒酒賠禮!”


    祁彧起身對著兩邊的將領拱手,沉聲開口:“今天是晚輩的不是,耽誤了大家的時間,晚上晚輩定會自罰三杯來向各位賠不是,”


    眾人雖都是在戰場上打戰的武夫,卻也不是莽夫,看得出老將軍對這個祁彧的與眾不同,自然是不會在此時找祁彧的不痛快,


    都是起身笑著抱拳說著晚上定要喝倒祁彧的玩笑話,隨後便起身離開,最後離開的都寧兒走到祁彧身邊笑著伸手拍了拍祁彧的肩膀笑道:


    “哎,聽說你在宮中的刑台上被邵芷欣抽了三十鞭?可是真的?”


    祁彧不喜歡陌生人隨意的觸碰自己,便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沉聲道:“是真的!”


    都寧兒看著祁彧不喜自己的觸碰而後退一步,不禁勾唇失笑:“那梵樞城的絕命反殺也當真是你策劃的?”


    祁彧皺眉:“是我!你到底要問什麽?”


    都寧兒輕笑:“別擔心,我啊一向很討厭那些隻會滿嘴噴墨的文官,但對你這樣心狠手辣之人很是感興趣,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以後在這軍營中有什麽事情隻管來找我,”


    祁彧看著都寧兒一張帶著幾分可愛的娃娃臉,但眼神中的光芒和狠辣卻是毫不掩飾,


    這樣的人多半是瘋子,若是可以成為摯友定是有益而無害的,所以祁彧緩緩點頭沉聲道:


    “好,如是有事我一定會去找你幫忙!”


    都寧兒笑著點頭,轉身對著老將軍抱拳告退,離開前還是賤賤的上前伸手在祁彧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看著祁彧不悅的皺眉,她卻是開心的大笑離開。


    老將軍無奈的搖頭:“她是驃騎將軍家的獨女,平時被要求極其嚴格,所以性子有些叛逆,你不要在意!”


    祁彧點頭,老將軍起身祁彧快步走過去扶著老將軍到正在訓練的練兵場,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


    “我聽說你母親是被人殺死的?”


    祁彧目光漸冷:“不知道!”


    老將軍聞言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祁彧,眼神帶著極強的威壓:“什麽意思?你自己的母親怎麽死的你都不知道?”


    祁彧第一次見識到一個人會有這樣強大,窒息的威壓,以前在現代即便是再厲害的人祁彧都不怕,因為那樣和平的年代一個人再壞能殺多少人,


    而眼前的老將軍卻是個實實在在從屍山血海中踏出來的,在她手中死去的亡魂怕是已經不計其數,


    這樣的人,不是誰都敢用眼神直視的,


    祁彧:“以前我不理解母親為什麽會讓我學習那麽多在鄉野用不到的東西,也從不告訴我她真實身份和過去的事情,所以從我出生起便真的以為我的母親就是個普通的百姓,直到我慢慢長大,覺得不對勁問起母親,母親也是從不告訴我為什麽自己家和別的百姓不一樣,直到一天家裏來了一個人黑衣人,母親卻是一如往常的讓我迴房睡覺,結果第二天我再去母親房間時,卻發現母親和父親已經離世,她們的身上沒有傷口,所以我說我不知道她們是被殺,還是自殺!”


    老將軍聞言傷感的歎氣,帶著厚厚繭子 的手握住祁彧的手,憤然道:“你母親就是個死腦筋,那破東西難道比性命還要重要嗎?竟犯得著遠走他鄉隱姓埋名這麽多年,”


    祁彧眼中的神色一閃而過,卻沒有立即追問究竟是什麽東西,而是低聲開口:“老將軍,母親以前說你是值得我依靠,信任之人,所以有些事情我才不做任何隱瞞,”


    老將軍聞言拍了拍祁彧的手:


    “我知道經曆了諸多磨難你才能走到我的麵前,你很謹慎我理解,你我的談話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孩子啊,以後不要再叫我老將軍了,叫我邵姨母吧!我這一生馳騁沙場,殺人無數,要說過命交情的戰友有很多,但是知音,摯友卻是隻有你母親一人,所以以後你就叫我邵姨母便好,隻要我活著,這京都總是還有你一方安隅的。”


    祁彧聞言雖然感動,麵上卻是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情緒,畢竟這世上能讓她失態的也沒有幾個,


    祁彧俯身跪著抱拳厲聲道:“是,邵姨母!”


    邵師奕聽到祁彧叫自己姨母,自是感動的不行,抬手擦了擦泛紅的眼睛,俯身將人拉起來,擔心的追問:


    “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祁彧頓了一下,才沉聲開口:“剛剛結痂,今天上朝不小心撕開了一些,但應該沒事,”


    邵師奕拉起祁彧的手厲聲道:“怎麽會沒事,這鞭傷最是熬人,走,姨母那裏有上好的金瘡藥,給你塗上一些,好的會更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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