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彧拿著要抄錄的書籍和趙二狗在集市上買了一些這幾天要吃的粗糧拿迴了家,


    在迴家的路上,兩人再次途徑了今早祁彧醒來的那條路,


    好巧不巧的再次遇到了宴清正在小溪邊,清洗著今早沒有洗完的衣裳,


    祁彧瞥了一眼,看著小溪邊那瘦小的身形,清洗著堆放起來的一大堆衣裳,


    祁彧都怕宴清那纖細的手腕會隨著棒子的揮動而碎掉,


    趙二狗看了看宴清,小聲對祁彧說道:“聽說今天那些村民在宴清家和王叔吵了起來,還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


    祁彧挑眉:“你中午不是在睡覺嗎?從哪裏聽說的?”


    趙二狗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老大,我長得大,也能吃,中午迴家沒一會就餓了,”


    趙二狗說著還伸手撓了撓自己腦袋,“我起床去村東頭的樹林中摘了些野果子吃,正巧碰見她們吵架,趙嬸子她們幾個說的可難聽了,”


    祁彧:“她們說了什麽?”


    趙二狗先是看了看周圍有沒有人,再看那正在洗衣裳的宴清沒有注意到她們才小聲說著:


    “她們說寧娶妓子不娶啞巴!還說啞巴就是不吉利,娶迴家一定會家破人亡的,”


    祁彧眼神微眯,神情嚴肅的望著趙二狗,


    “娶啞巴不吉利?”


    趙二狗點頭:“這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但是我覺得,宴清他已經很苦了,趙嬸子她們實在有點太過分了,老大你不知道,以前這個村裏那些沒出嫁的男孩子,經常將宴清圍起來打,將人欺負的都不敢出家門,”


    祁彧看著小溪邊努力洗衣裳的消瘦背影,忽的想起那年自己被下放到村裏調查基金時,遇見的那個讓自己一生難忘男孩,


    那個男孩就如現在的宴清一般,可憐卻依舊陽光善良,在困境中成長起來,那股子迎風而揚氣勢,就連祁彧都比不上,


    祁彧:“走吧,我們迴去辦正事!”


    趙二狗點頭,看看宴清無奈的歎氣,“希望老大能夠對宴清好一點吧,”


    迴到家中以後,祁彧便將糧食分成兩份,一份遞給了趙二狗,一份自己放進了廚房中,


    等祁彧從廚房中出來時卻看見趙二狗坐在椅子上抽抽搭搭的哭了,


    祁彧無語皺眉:“你哭什麽?”


    趙二狗指著糧食,感動的哭著:“老大,你對我可真好,居然給我這麽多糧食,我……我以後一定會拿命保護你的,”


    祁彧不明白這一袋糧食怎麽就能讓趙二狗這樣激動,


    仔細搜索著那些迴憶,祁彧發現趙二狗竟是個無母無父的孤兒,從小就被村裏人欺負,


    而那時的祁彧卻是很愛和趙二狗玩,有人欺負趙二狗她就拿著比自己還要高的棍子將人趕走,


    所以兩人可以說是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


    長大後就認祁彧這一個老大,祁彧說什麽她就做什麽,連問都不會多問,祁彧感覺啊,要是自己讓她去死,她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祁彧笑道:“二狗,我重新給你起個名字吧,這個名字太土了,不好聽,”


    趙二狗一聽頓時用袖子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激動的連連點頭:“真的嗎?老大真的願意給我重新起一個名字?”


    祁彧點頭:“你以後就叫祁晟吧,跟我一個姓,當我妹妹!”


    趙二狗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要說些什麽,震驚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祁彧,


    將祁彧盯得有些毛,“你不願意?”


    祁晟激動的一把抱住祁彧,將人提起來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一邊轉還一邊笑著同祁彧說:


    “哈哈哈,以後你就是我長姐了,哈哈哈!我有家了!我有家了!”


    最後祁晟將祁彧放下時,祁彧差點吐出來,


    看著祁晟這副憨憨的樣子,祁彧抬腳將人從自己的院子中踹了出去,


    “滾蛋,迴家去!沒事別來打擾我!”


    祁晟傻笑著往迴走,在門口碰見趙嬸子還高興的同趙嬸子說著:“趙嬸子,以後我叫祁晟,是祁彧的妹妹,聽見了嗎?”


    趙嬸子一臉的鄙夷:“一個傻子和一個煞星酒鬼,真是煩死了,什麽時候滾出村裏啊,”


    祁晟倒是沒在意,祁彧在門口聽見這話時,眸光一凜,想起今早上山時在石碑旁發現的腳印和痕跡,


    祁彧受過訓練自然可以順利的躲過有猛獸的地方,


    但是要是沒有經驗的人進去了怕是沒那麽容易平安的出來,


    加上著百姓村的村民一向貧困,遇到點能吃肉的機會,那定然是絕不會放過的,


    這樣想著祁彧笑著上前說道:“趙嬸子這是要去哪?”


    趙嬸子翻了翻白眼:“你管我去哪?”


    祁彧笑著指了指後山:“趙嬸子去哪我當然管不到,隻是我今早在後山石碑旁看見了一些小動物的糞便,想著趙嬸子平常很喜歡上山找野味,應該能夠找到些什麽,不像我笨的什麽也找不到,”


    趙嬸子不耐的撇嘴:“你還知道你笨,克死自己父母,我啊才懶得跟你說話,一會沾染上黴氣,再讓我倒黴起來,我啊去後山找找看,”


    祁彧收迴臉上的笑容,冷聲低喃:“趙嬸子慢走!”


    說罷祁彧便迴到房間,開始謄抄書籍,


    書館掌櫃拿給祁彧的三本書分別是《大學》、《論語》和《孟子》三本書,


    祁彧將書翻開一看才明白這書為何會這樣貴,


    裏麵的每一段都有人用很細的毛筆做著精細的標注,


    一般很多人在臨考試前會選擇臨時抱佛腳,去書館中專門買這種標注精細的書,來以最短的時間,補充最詳細的知識,


    加之再過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舉,越是這樣緊急的關頭,這種書就越是搶手貨,


    祁彧簡單掃了一眼便開始謄抄,祁彧在現代可是被家族重點培養的繼承人,


    且不說這簡單的書法,那就是琴棋書畫她都是樣樣精通,各種滿級證書家裏櫃子都快塞不下了,


    祁彧落筆迅速毫不遲疑,借著白日陽光充足,祁彧埋頭苦幹,


    等她停筆抬頭時,已經是夜幕降臨,實實在在的一個字都看不見了,


    祁彧捂著咕嚕嚕叫的肚子,無奈的歎氣,


    “我好不容易將所有的繼承人都比下去,當上了總裁,怎麽一朝穿越又要從頭再來啊,真是晦氣啊!”


    祁彧怏怏的去廚房給自己煮了糙米飯,又用那些快要壞掉的野菜弄了一盤簡單的鹹菜,就這樣將就著吃了晚飯,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晚前院忽的傳來吵鬧的聲音,祁彧將簾子掀開發現正是趙嬸子一家不知發生了何事,


    祁彧披著衣裳出門見村長正拿著火把帶著宴箏雲等人在說著什麽,


    村長見祁彧出來立即招了招手,祁彧原本不想理會當想著自己要科舉還是需要村長寫舉薦信的,


    便隻能乖乖的走了過去,村長看見祁彧著急的開口:


    “祁彧啊,你今天看見你趙嬸子了嗎?”


    祁彧點頭:“看見了,她今天下午的時候趙嬸子過來說她要去後山找找野味吃”


    聞言村長當即一拍大腿,“哎呀晚了,這後山太過危險,她現在還沒迴來怕是遇到危險了,”


    說罷又看向了祁彧出聲責怪:“你這孩子明知後山危險為何不攔著你嬸子呢?”


    祁彧冷聲開口:“我攔了,趙嬸子說我一個克死爹娘的人少跟她說話,小心將黴氣沾到她身上,”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愣住了,不是震驚,而是所有人都明白這話定是趙嬸子說的沒錯,


    因為當初要將祁彧趕出村的那幫人中,趙嬸子罵的最歡,平時也是到處跟人說祁彧克死爹娘的話。


    村長無奈歎氣,“行了,大夥快跟我去後山找找吧,祁彧你去嗎?”


    祁彧平靜搖頭:“別了,再將黴氣沾在你們身上就不好了,”


    說完直接轉身迴到自己院子中,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鎖好院門,緩步進了房間。


    最後村長帶著一眾村民上山去找,結果什麽也沒有找到,隻能報官來處理,


    祁彧正正好好用了十天的時間將三本書工工整整的抄好,


    換了一身她認為很醜,但隻此一套的幹淨衣裳,去隔壁叫上祁晟一同去了郡裏的書館,


    將抄好的書交到老板的手中,得到的自然是一大堆的誇讚和吹捧,


    祁彧抬手掏了掏耳朵,對著掌櫃勾了勾手指:“拿錢!”


    掌櫃也是沒想到祁彧還真是一點都不上道,按照自己的邏輯和經驗,祁彧現在應該是被自己誇的沒了理智才對,


    然後自己趁此用這個價格再讓祁彧為自己抄書,


    可是現在祁彧麵對自己的誇讚竟是一點迴應都沒有,


    很是平靜的伸手跟自己要錢,掌櫃的看向下人挑眉示意她去拿錢,


    自己則是坐下為祁彧倒了一杯茶,


    祁彧拿起茶杯聞了一下:“雨後龍井!”


    老板一愣,這底下的村民怎麽能嚐出這樣的好茶呢?她不是應該連喝都沒喝過嗎?


    而祁彧現在的心理活動卻是:“看來今天是來招安我的啊,連壓箱底的茶葉都拿出來了,”


    掌櫃笑著點頭:“是啊!這就是雨後龍井,怎麽你喝過?”


    祁彧搖頭:“沒有,我不愛喝茶!”


    掌櫃麵上毫無波瀾,心中卻盡是嘲笑,“你一個下等的農民,給你喝就不錯了,還不愛喝?裝!你接著裝!”


    掌櫃笑著點頭:“我看你這書抄的甚好啊,不如我們長期合作怎麽樣?”


    祁彧再次搖頭:“不用,將科考要用到的所有書都給我謄抄,我就還按這個價格來,怎麽樣掌櫃!”


    掌櫃一聽便明白了祁彧要做什麽,“你想參加這次的科考?”


    祁彧這次沒有再搖頭:“嗯,怎麽?不行?”


    掌櫃笑著擺了擺手:“不是不行,是你在家裏學習多久了?”


    祁彧眨了眨眼睛:“十天前開始學的,學早了嗎?”


    掌櫃的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祁彧,心中覺得這人怕不是傻子吧,


    掌櫃幹笑兩聲:“這個要可就要有人舉薦的,還有就是一般參加科舉的那都是學了幾十載的人啊,你這僅僅學了幾天可以嗎?”


    祁彧很是平靜的點頭:“應該!可以吧!”


    掌櫃抽了抽嘴巴,“行,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一次給你一本,你抄完一本我給你結一本怎麽樣?”


    祁彧明白這是掌櫃知道了自己要考科舉,擔心自己串通她人將她這店中的好書都謄抄下來轉手賣給別人,


    祁彧點頭:“行,但是要等幾天我再來取書,”


    掌櫃的緊接著詢問:“你這幾日有事?”


    祁彧:“嗯,我成婚!”


    掌櫃又是一愣,但很快便老臉上便堆起了笑容,“恭喜,恭喜啊,這樣你原本的工錢是六兩銀子,我現在多給你一兩,就當做是給你成婚的賀禮了,”


    給錢哪有不收的道理,祁彧接過下人拿來的七兩銀子,對著掌櫃揮了揮手:“多謝,”


    說著便直接離開,待人走了掌櫃的卻是坐在一邊一聲不吭,


    下人見了連忙上前詢問:“掌櫃你怎麽了?”


    掌櫃皺眉看著桌子上的書籍,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感覺剛剛那人不像是在開玩笑,”


    街道上祁彧帶著祁晟去布行要了兩匹最便宜的粗布和一匹淡青色的中等布料便帶著祁晟迴了村,


    在迴村的路口上,兩人再次看見了正在小溪邊洗衣裳的宴清,


    看著那瘦小的身影祁彧皺眉:“怎麽天天洗衣裳?他是有多愛幹淨啊?”


    話落就看見一個穿著粉碎衣裙的男子,揚著下巴就走到了宴清的身邊,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宴清,隨後便直接抬腳將盆子中宴清剛剛洗完的衣裳一腳踹進了溪水中,


    宴清見了慌張的伸手去撿,卻被男子一手抓住手腕,大聲的說著:


    你這個掃把星怎麽還不去死啊?我們村總是有這麽多的男子嫁不出去,都是你惹的禍,宴清你就應該去死!”


    宴清沒有辦法反駁,隻能紅著眼睛,倔強的瞪視著眼前的男子,


    “你還敢等我?怎麽要成婚了就以為自己有靠山了?我呸!那個酒鬼不天天打的你下不來床都是好的了,還護著你?”


    宴清紅著眼睛奮力的將自己手往迴扯,


    男子見了揚手便要朝著宴清的臉打去,卻被一股極大的力氣生生抓住,


    氣憤的轉頭和祁彧冰冷的目光撞在一起,還未來得及說話,


    就見祁彧直接扯住男子的頭發,不顧男子的唿喊生生將人向後扯著走,


    祁彧看著腳邊的溪水變深才停住腳步,轉頭冷聲看著被嚇到的宴清,


    “喂,看好了,以後要是再有人欺負你,你就這麽做!\"


    說完祁彧便直接將男子的整個腦袋都按進了冰冷的溪水中,


    男子不會水,開始激烈的撲騰著,而祁彧始終冷著臉,麵無表情的看著激烈掙紮的男子,


    那眼神平靜的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個並沒有生命的物品一般,


    宴清被這一幕嚇得兩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豆大的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落下,


    一抬頭便和正在望著自己祁彧對視,宴清害怕的搖頭,示意祁彧不要殺了他,


    祁彧勾唇輕笑,抓住頭發的手收緊,將人從冰冷的溪水中扯出來,


    抬手拍了男子的臉頰兩下,冷聲道:“再有下次,直接死!”


    說罷直接用力將人往水中一擲,男子的腦袋砸在水麵上,嘭的一聲砸出一層層漣漪來,


    祁彧走到宴清的身前,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將那盆衣裳撿起來,放迴到盆裏,


    看了一眼宴清:“帶路!”


    宴清抬手將淚水擦幹,顫抖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想要去那衣盆,


    祁彧卻直接將衣盆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宴清被溪水泡的有些發青的小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


    被水打濕的眸子怯生生的望著自己,祁彧忍不住吞咽了一一口唾沫,


    “別讓我說第三次,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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