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父後,熙兒……”軒轅璦默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不過心中卻是動容的,也終於肯伸手抱住墨清的脖子了。


    “熙兒,”墨清見狀笑了笑,繼而又看向了軒轅夕懷中的小家夥,“日後你父王讓你哄哥哥多吃東西,先來問問父後可不可以。”


    “哦。”墨憐熙嘟了嘟小嘴,有些委屈。


    “小墨兒說得對。”軒轅夕笑著輕輕捏了捏墨憐熙的小鼻子,“這次都是父王的錯,不怪熙兒,以後就聽你父後的。”


    “好。”墨憐熙聞言,這才提起精神應了一聲。然後期待的看著軒轅夕:“父王,那兒臣現在可以帶哥哥去玩嗎?”


    既然不能多吃、亂吃東西,那麽一起跑跑跳跳的鍛煉總沒有問題了吧?哥哥一定不能成為徹頭徹尾的病秧子啊!絕對不行!


    作為同血脈的弟弟,他一定要肩負“把哥哥身子養好”的重任,還要好好的保護哥哥長大。


    “默兒想去嗎?”墨清拍了拍懷中的軒轅璦默。


    “……”軒轅璦默抱著墨清不願意撒手,不過思索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好好,哥哥答應了。”墨憐熙歡快的拍了拍手,然後從軒轅夕的懷中掙脫出來,牽起被墨清放下來的軒轅璦默的小手,揚起笑臉和他一起走了……


    “真好。”看到遠去的兩個小身影,墨清靠在躺椅上溫和的笑著。


    “是啊,真好。”沒了兩個小家夥,軒轅夕立馬抱住了墨清,然後靠在他的胸前,避開肚子卻用手掌輕輕覆上。


    “小時候,都是哥哥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臣,愛護臣。”墨清又說,指尖劃過軒轅夕的墨發。提起往事,難免神傷,“後來他走了,臣便再沒有真正歡喜的笑過了。”


    現在,不是哥哥疼愛弟弟了,而是……“弟弟疼愛哥哥”。


    “對不起。”軒轅夕說。


    如果不是他,墨清的命運就不會被羈絆了。


    “都過去了。”墨清搖了搖頭,看向天邊,“王上不是也盡量讓臣開心了?”雖然那份歡樂有些扭曲了。


    “本王卻恨自己沒有早點看透。”軒轅夕微微收緊了手臂。


    “過幾天就是哥哥的忌日了。”墨清輕輕拍了拍軒轅夕的後背,轉移了話題。


    “已經準備好了。”聞言軒轅夕鬆開墨清,撫摸著他的臉頰,“對於小墨兒,本王怎麽能不盡心盡力?”


    “能夠和心愛之人在一起,哥哥應該是如願。”墨清又倒下身子躺在軒轅夕的懷中,好在躺椅完全夠大,完全足夠他伸展,“他也用盡了全部去守護,隻是最後結局,還是欠缺。”


    “也是本王毀了他們。”軒轅夕很自然的摟住懷中的人兒。


    在大王子的儲君冊封大典之上,軒轅夕屠殺了整個軒轅王族,卻沒有將他們拋屍荒野,而是好生的將他們安葬到了軒轅皇陵。


    “到了最後臣才知道——原來哥哥愛著大王子。也是最後,臣才知道——大王子向臣拿毒藥,是為了毒殺哥哥。”墨清將臉頰埋入軒轅夕的懷中。


    這是他一生無法消磨的痛。


    “軒轅王族的人,都愛的極端。”軒轅夕輕歎,他明白墨清的痛苦,“大王兄愛著墨妄,知道自己找不到替換命格的人,怎能讓自己摯愛之人獨留人世?”


    從瑤光迴來之後,軒轅夕冊封墨清為王後,送到慕容黎和執明手中的喜帖之所以是紅白相間的,隻不過是因為軒轅夕獨特的審美而已。


    至於開了皇陵,是為了將墨妄葬入其中,與大王子一同合葬。  那日冊封大典,大王子向墨清要了劇毒,也成功的將墨妄毒殺。那天墨妄是要作為大祭司陪同大王子一起的,墨清知曉看破之後已經是迴天乏術。不過片刻,大王子便被軒轅夕所殺。


    毒藥出自墨清之手,被毒殺之人卻是自己的至親,墨清便覺得是自己殺了墨妄,痛苦許久。


    也是那個時候,軒轅夕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認定被毒殺之人是墨清,故而不讓墨妄和大王子合葬。也是因為一個誤會,讓他們分開多年。


    墨清和墨妄本是雙生子,樣貌是一模一樣的。軒轅夕瘋了一般,讓被誤認為是墨妄的墨清作為“墨清”的替身陪在軒轅夕身邊。


    這麽多年,是軒轅夕的心結,也是墨清的心結。


    “唉~”迴憶往事,軒轅夕歎息一聲,他也見不得墨清一直憂鬱的模樣,便轉開話題,“本王那時將小墨兒認錯,小墨兒也有一些責任呢。若不是小墨兒讓墨妄代替去和本王見麵,本王也不會記住他的耳垂處有一顆小痣,還是兩次。”


    天知道他看著“墨清”被毒殺,那個時候他是有多崩潰。


    “那王上後來怎麽不注意了?”墨清無可奈何的笑了,那兩次他是有事,所以才讓自己的哥哥代替自己去見軒轅夕,反正是長的一模一樣。


    也沒有想到,就是這兩次,讓他痛苦了許久。


    “一件事,注意兩次就記住了。”軒轅夕不知道怎麽說,隻覺得尷尬了。


    “慕容黎又有了身孕。”墨清轉了話題,他是覺得太過迴憶往事,隻能傷神。


    “執明真是禽獸。”軒轅夕由衷的評價。但是他不怎麽嫉妒,墨清能給他三個孩子已經是足夠,生那麽多做什麽?


    “王上不遑多讓。”墨清抬首看著軒轅夕,一陣好笑。平日裏軒轅夕也是這麽折騰他,比起禽獸程度,分不了高下。


    “去湊湊熱鬧吧。”軒轅夕突然道,“小墨兒和慕容黎還是朋友,年前慕容黎來過澤風一次,我們也應當迴禮。也趁著這個機會,去恭喜恭喜他們。”


    “王上是想看慕容整治執明吧?”墨清笑著道。


    就這種情況,慕容黎恐怕都想拿燕支戳執明幾個窟窿。


    “……”軒轅夕不說話,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就是這個想法呢。


    嗬嗬嗬嗬……執明啊執明,我的小墨兒可是不會整治我的。


    沙沙沙……


    清風拂過樹梢,帶來清涼的意味,在稍稍溫熱的天氣裏,倒是愜意怡人。茶香四溢,清新之間增添幾分溫柔。


    “孟章!孟章!”


    隻不過一切都在急促的腳步聲和急切的叫喊聲之中被打破。坐在亭子之中喝茶的孟章愣住,手中的茶盞微微輕顫了一下。


    “孟章!”陵光一下子撲到了孟章對麵的桌子上,神色慌張,額……悲戚??兩眼淚汪汪的,再不見那明豔。


    “章兒!”跪在院中的仲堃儀見狀被嚇了一跳,急忙要起身。陵光這火急火燎的,自己的章兒還懷著孩子呢,萬一有什麽閃失怎麽辦?


    “跪下!”孟章還沒有開口,陵光就先吼了仲堃儀一聲。


    “……”仲堃儀猛地被嚇到了,又老老實實的跪了下去。


    “父親……”跪在他身邊的小男孩皺起小臉,緩緩往仲堃儀身邊挪了挪,伸出小手抓住了仲堃儀的衣角:陵叔叔好可怕,嗚嗚嗚……


    “慷兒不怕。”雖然被嚇到了,仲堃儀還是安慰了兒子一句。


    仲堃儀和孟章的兒子仲君慷今年四歲,卻和他的父親一樣不讓作為爹爹的孟章省心。


    “仲堃儀,你帶著你兒子喝假酒也就罷了,幹嘛帶著公孫鈐一起?我是欠了你錢嗎?”陵光看著仲堃儀也是怨氣滾滾。


    “陵光,你先冷靜。”孟章終於出聲,然後風輕雲淡的放下茶盞。


    他不擔心仲堃儀會因為這個丟了顏麵,畢竟不是第一次了。“權瑤太傅被夫人罰跪”這個消息都是人盡皆知的。也是因為仲堃儀帶著兒子喝酒,孟章才要罰他。


    “孟章你不知道,現在公孫鈐像瘋了一樣。”陵光痛心疾首,真是後悔當初怎麽就沒看透公孫鈐的本質。


    “我聽說你已經好幾天不迴丞相府了。”孟章很平靜,“來,喝杯茶水。”說著沏了一杯茶遞給陵光。


    陵光接過卻沒有喝下,聞言倒是平靜了一些。幾天前他去尋了慕容黎,在宮中住了幾天,覺得宮中不安全便走了。


    “丞相大人來府上找過你幾次。”孟章又說,“沒想到你會去宮中尋慕容。”本以為陵光和慕容黎之間還有疙瘩,沒想到真的融洽。“想必他已經後悔了,不會再強迫你了。”


    “我倒是希望如此。”陵光瞄了一眼跪在院中的仲堃儀,“他對你如此百依百順,你自然沒有嚐試過被強迫的滋味。”


    “……”孟章看了陵光一眼,嘴角一抽:怎麽就沒有?執明、仲堃儀、公孫鈐本質上就一種人吧?不過執明最為沒臉沒皮罷了。


    “再看看艮墨池和駱瑉,他們的二子駱昕都已經三歲了,我打聽過,他們都不打算再要孩子了。”陵光說著又是羨慕又是咬牙切齒。“乾元和佐奕也是,他們至今為止都隻有一個孩子!生下佐苑之後,佐奕就不肯讓乾元再生。我……”


    “爹爹!”陵光正說的慷慨激昂,不遠處就傳來一聲讓他熟悉無比的唿喚聲。循聲望去,臉色漸漸變了,然後……


    起身準備開溜!


    “爹爹別走!父親說他錯了!”公孫逸欽一見到陵光要跑,連忙追了過去,“爹爹!”


    麵對自己五歲的長子,陵光知道自己不能跑,但是沒辦法啊!隻是還沒有跑兩步就被人攔住了去路,看著麵前的人,陵光臉色更加難看了:“齊之侃,你什麽意思?”


    “嗯?”一臉平靜的齊之侃疑惑了一聲,麵對陵光的幽怨選擇無視。


    “章兒,”趁著情況混亂,仲堃儀拉著仲君慷起身湊到孟章身邊,“章兒別生氣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下次絕對不會了。”


    “你還想有下次?”孟章撫摸著隆起的腹部,冷冷的看著仲堃儀。


    “額……”


    “爹爹別生氣了,”仲君慷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拉住孟章的衣角,“孩兒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跟著父親學壞了。爹爹不要罰跪好不好?孩兒腿疼。”


    “也就疼一點才長記性。”本來冷淡的孟章皺眉,隨後又歎息。


    “那爹爹讓父親一個人跪就好了,不要罰孩兒好不好?”仲君慷又道。


    “……”仲堃儀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兒子:兒子你這麽不仗義真的好嗎?


    齊之侃這麽擋在陵光身前,就算陵光想走也走不了了,因為——公孫逸欽已經抓住了他的手,這還讓他怎麽走?


    “爹爹不生氣了好不好?”公孫逸欽抬頭看著自家爹爹,粉雕玉琢的小臉帶了公孫鈐的幾分儒雅,帶了陵光的幾分明豔,“父親真的知道錯了,這幾天一直都在找爹爹,傾兒也很想爹爹,這幾天爹爹不在,鬧騰哭喊的很厲害。”


    一想到二子陵傾,陵光又心軟下來,但是還是不理會公孫逸欽。


    “我記得陵傾是隨了你的性子。”齊之侃開口,看了公孫逸欽一眼,“是個愛哭的孩子,今年才兩歲吧?這麽小的孩子,若是哭多了,怕是受不住的,你再不迴去,公孫怕是真的要翻天了。”


    “……”陵光還是沉默。


    “這件事你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實在不行你就學習孟章和慕容,好歹你也曾是一國之君,總不能這點威懾力都沒有,公孫也不會不聽你的。”齊之侃繼續說。


    “嗯?”陵光突然疑惑,奇怪的看向齊之侃,“蹇賓也有這麽對你?”


    “怎麽會?”齊之侃反駁,臉頰卻是微微紅了。


    他的賓兒才不會這樣呢,他是權瑤的上將軍,統領大軍,自製力那絕對是沒話說,怎麽可能像執明、仲堃儀和公孫鈐一樣?一般都是賓兒那個……主動的……


    “話說,你和蹇賓有了兩個孩子了,不打算再生兩個?”陵光問。  “家裏兩個小祖宗已經夠我受了,再生兩個我的將軍府還要不要了?”齊之侃哭笑不得道。自從四年前二子蹇桓出生之後,他才意識到有多麽可怕:


    他和賓兒獨處的時間在慢慢減少呀!而且兩個小家夥的性子都是跳脫得很,讓他和蹇賓很頭疼。


    “爹爹,”見陵光不理會自己,公孫逸欽一下子垮了小臉,“跟孩兒迴家好不好?”


    “陵光,你就迴去吧。”孟章緩緩站起,也勸說著陵光,“不妨聽齊將軍的建議,丞相雖是謙謙君子,卻會武功,想必也是皮糙肉厚的。”


    “什麽?”陵光一愣,沒有想到孟章也會這麽說。沉默了片刻之後又看向自己的兒子。


    嗯……皮糙肉厚的,應該沒有什麽關係……


    當下就和公孫逸欽迴了丞相府。然後……公孫鈐第一次體會到了跪搓衣板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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