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明國主?”蹇賓迴頭一愣,絲毫也想不到執明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宮殿之中,他此刻不是應當陪著慕容黎嗎?怎麽有閑心過來?


    執明一身玄色華服,負手而立,看著蹇賓似笑非笑的,不曾帶有看著慕容黎之時的半分溫柔神色。


    “不知執明國主此來有何用意?”蹇賓從梳妝的案桌前起身詢問執明道。


    “沒什麽用意,”執明微微一笑,爾後環顧了一下這布置得喜慶的宮殿,竟然有些感慨:“隻是瑤光王宮許久都不曾舉辦什麽喜慶之事了,本王隻是好奇前來看一下成親的新人究竟有多美。聽莫瀾說世間最美的人就是即將成親的人,果真沒有騙本王。”


    “拜見執明國主。”周圍的侍從也被執明的突然到來震驚了一下,現在才迴神行禮。


    蹇賓看了他們一眼,執明則是揮揮手免了他們的禮數。


    就因為自己的好奇心?


    “多謝執明國主讚美之意。”蹇賓微微行禮,如今他一心想要跟齊之侃長相廝守,倒是已經放下了君王的架子了,“相信以王上的美豔,成親之日必當是冠絕天下的。”


    “此話倒是不假。”聞言執明樂嗬嗬的應了一聲,似乎還露出了一絲癡癡的笑意,片刻之後反應過來又收斂了那抹笑意,一本正經的看著蹇賓。


    “如今天下太平,你終於可以和自己相愛的人廝守一生了。”執明淡淡道,眼眸卻變得深邃起來,“隻願天下能夠一直平靜下去。”


    “嗬嗬,”蹇賓輕笑一聲,“等到執明國主迎娶王上之日,便是鈞天統一之時,談何不能一直平靜下去?莫不是執明國主沒有這信心能娶到王上?”


    “這個本王自當是有自信的。”執明很是堅定的迴答,“屆時不管是本王還是阿黎,其中一個都會成為鈞天共主。不過不管怎麽樣,你的夫君齊之侃都會成為整個鈞天國唯一的上將軍。”


    “嗯?”蹇賓疑惑了一聲,怎麽感覺執明說這話怪怪的?


    “你希望齊將軍能夠馳騁疆場不留任何遺憾,希望自己不會成為他實現自己心中鴻圖的絆腳石,為了他能夠放下曾身為君王的高傲,對於相愛的兩個人,這便是無怨無悔的付出。”執明繼續說著,直直的盯著蹇賓的眼眸。


    “不知執明國主此話何意?”蹇賓的眼眸陰沉了。


    “就算鈞天統一,天下也不能真**平。”執明迴答。


    蹇賓不說話了,執明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清楚了:天下不能統一,那麽齊之侃就有可能隨時出征,他是希望小齊能夠馳騁疆場,但是希望自己成為望夫石嗎?又希望自己上了戰場讓小齊擔心嗎?


    “所有人的命運已經不知不覺被更改,你是個聰明人也不用本王多言。”蹇賓的沉思讓執明很滿意,“是否能讓這平靜的歲月一直延續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說罷他便要出了宮殿。


    “你確定你有能力能贏?”蹇賓卻在他轉身之後詢問,言語之中帶著肅穆。


    “沒有,我不會來。”執明迴答,蹇賓看不到此刻他眼眸中的深沉陰鷙,“或許,我們能夠成為摯友。”


    “嗬嗬。”蹇賓在他身後輕笑。


    “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應當好好感受今日的幸福呢。”執明又道,說罷就離開了宮殿,而蹇賓於他身後已經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執明此時此刻的確是應該和慕容黎在一處的,蹇賓是以遖宿侯爺的身份出嫁,他們要提前去將軍府等著,其實也沒什麽要緊的,在齊之侃前來迎親的之前到達將軍府就可以了。


    “這執明怎麽慢慢吞吞的?”本來快要出發了,可是卻不見執明過來,一同等候的毓驍有些不耐煩。


    “許是臨了有些事,王上莫要介意。”一旁的慕容黎倒是顯得很平靜。


    “如今又有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你和他打算什麽時候成親?”毓驍突然問。


    隻是這一個問題卻讓慕容黎頓時震驚了,他沒有想到毓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沒有迴神所以久久沒有迴答他。


    當真是放下了吧?


    “嗯?”毓驍笑了笑,“阿黎是在疑惑本王為何會問出這般問題來?”也是,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問,隻是突然發現,麵對這個現實的感覺與以前大不相同了。


    “王上能如此,我當是喜不自勝。”慕容黎鬆了口氣,隻感覺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下了,直接坦言。


    “本王現在才明白,不再執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是多麽輕鬆的一件事。”毓驍笑了笑,“想通了之後才發現執明對你也是無怨無悔的付出,平心而論,本王可做不到像他那樣沒臉沒皮。”


    每每想到執明在慕容黎麵前的模樣,毓驍嘴角都是不由得一抽。


    “何時成親,還要看王上的意願,既然是他娶我,那麽這些事就不用我來思量。”慕容黎迴答了毓驍方才的那個問題。如何成親的確是要看執明的,什麽時候他倒是無所謂,隻是如今他還有其他事要處理,沒有太多的注意力去關注這個。


    如今,他還在追查神劍的事兒,找不到心中便是放不下。


    他的羽瓊萬裏,不早就存在於執明的心間了嗎?對於成親也不過是一個儀式罷了。


    “阿黎如今也學會了依靠了。”毓驍聞言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輕笑。


    “王上這般是取笑我了?”慕容黎失笑,“隻是日後與他成了親,若是受了委屈,還請王上不要嫌棄才好呢。”


    “……”身後的方夜和蕭然都是嘴角一抽:王上您確定受委屈的是您嗎?


    “那是自然,若是日後阿黎受了委屈,隻管來本王這兒,保證讓那執明後悔到腸子都青掉。”毓驍笑著拍了拍慕容黎的肩膀,還沒有收迴來就被另外一隻手給抓住了。


    “這就不勞毓驍國主費心了,本王定不會讓阿黎受任何委屈的。”執明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從慕容黎身邊傳來,伸手狠狠的拽下毓驍拍著慕容黎肩頭的爪子。


    “那可說不準呢。”毓驍可不是輕易任由他人拿捏的主兒,一個反手將執明的手抓住了。執明哪裏輕易肯鬆手,一時之間,二人就這麽僵持著,誰也不放手。


    “……”慕容黎看著執明的舉動,原本臉上還有笑容的,此刻卻是一絲笑容也看不見了:王上,您把毓驍的手拍掉就好了,為何還要抓著不放呢?


    天生麗質,所以手感很好是不是?


    子煜見狀眼眸中無端生起一絲怒氣,微微伸出了手想要阻止,可是看了一眼執明,手又輕輕的放下,爾後沉著一張臉不去看他們這麽鬧著。


    他要冷靜,他要冷靜,他要冷靜……


    “我說執明國主的智商怎麽這麽讓人著急?”方夜湊近蕭然耳邊道。


    蕭然被突然湊過來的方夜嚇了一跳,更是被他噴湧在耳邊的熱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連忙退後了一步,果不其然的換來了方夜一個疑惑的眼神:“你怎麽了?”


    “沒事兒不要突然湊過來。”蕭然別開眼不去看方夜,隻是嘟囔了一句。


    “你怎麽臉紅了?”方夜卻是不依不饒的追問了一句。


    “天氣太熱了。”蕭然想也不想就迴答。


    “……”方夜聞言舉目望天,略微陰沉的天色再伴著微涼的清風,很熱嗎?“執明國主智商不對頭總是觸碰王上的底線也就罷了,難不成你也被感染了?”


    這下輪到蕭然給方夜一個白眼了:“就算是我智商不對頭,恐怕也比你精明。”


    “你!”方夜一聽急了,一個眼神瞪了過去。


    “時候不早了,趕緊出發吧。”最後還是慕容黎看不過去才出聲阻止。


    執明和毓驍聞言一愣,而後甩開對方的手。執明又粘著慕容黎了,毓驍則是撇頭哼了一聲。


    沒有陽光也好,至少今時今日的場景讓人感覺比陽光更加的溫暖,當巍峨的宮門緩緩打開,兩個不同的世界融為一體,他們都在等待著彼此。


    隻是一眼笑容,便勝過世間一切的美好……


    有慕容黎、執明和毓驍的主婚,這場婚禮格外的熱鬧,卻也顯得有些神聖,看著齊之侃和蹇賓在他們的見證之下行拜堂之禮,沒有一個人不感覺欣慰。


    燈火通明,紅燭的微光映襯著俊俏的臉龐,一閃而過的彷徨,為之而覆蓋的是溫馨的悅然。


    “嘎吱”一聲,漆紅的房門被推開,一臉清明的齊之侃舉步走入房間之中,爾後轉身關上了門。


    “嗬嗬,”蹇賓見他進來一聲輕笑,“小齊過來的也太早了些,今日的賓客可不是一般的多啊。”他還以為要等好久呢。


    “若是每個客人都要應付,”齊之侃輕歎了一聲笑道,行至床邊蹇賓的身旁坐下,並且握住了他的手,溫柔的氣息彌漫,“今夜賓兒就不用等我了。”


    “那若是今夜小齊不來,就算是反了禮數,我也要踏出這新房去把你揪迴來。”蹇賓用指尖輕輕的按了一下齊之侃的手掌。


    “我怎麽舍得?”齊之侃將蹇賓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怎麽舍得賓兒等待呢?”怎麽舍得再讓你傷心難過呢?


    “我知道小齊舍不得。”蹇賓一臉的明朗,然後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盞,說:“還沒有和合巹酒呢。”


    齊之侃聞言先是看了桌上的酒盞,爾後鬆開了蹇賓的手起身去倒酒去了。蹇賓看著他的身影,一顰一笑都是鐫刻於心間的溫柔。


    “小齊。”他輕喚了一聲。


    “嗯?”齊之侃應聲卻沒有停下倒酒的動作。


    “有個問題,你能不能認真的迴答我?”蹇賓遲疑了片刻才說出口。


    “迴答賓兒的問題,我何時不認真了?”齊之侃已經倒好了合巹酒,端著酒盞轉身對蹇賓溫柔一笑,卻看到了蹇賓麵容之上的那一抹憂思,心中不由得一慌,快步行至他的身旁坐下,關心道:“怎麽了?”


    “……”蹇賓倒是不著急開口,而是接過了齊之侃手中的合巹酒的其中一杯。


    “賓兒?”齊之侃見狀也是著急。


    “小齊誌在疆場,如今天下並沒有完全太平,若他日小齊再上戰場,可會留我獨守空房?”


    “不會。”齊之侃片刻猶豫都沒有就說出了口。


    “什麽?”蹇賓一驚,沒有反應過來,他沒有想到齊之侃迴答的如此之快。


    “不會的。”齊之侃又是一聲,端著合巹酒的手臂輕輕挽起蹇賓的手臂,“生死我們皆在一處,我不會讓賓兒守望,不會讓賓兒孤獨。”


    齊之侃眼眸中的堅決讓蹇賓久久都不能迴神,唿吸不免有些沉重起來,心下動容到不行。


    不會守望,不會孤獨,他的小齊還是如此懂他的。


    隨後二人將合巹酒一飲而盡。


    “那麽,”待齊之侃放下了酒盞,蹇賓又問,“若是這天下終究要有一個共主,你願意是執明還是慕容黎呢?”


    沒想到話才說完就倒在了床上,看著麵上的人,蹇賓一時沒有迴過神來:“小齊?”


    “我們的新婚之夜,賓兒居然還想著其它人。”齊之侃一笑,指尖輕輕劃過蹇賓的臉龐。想著被他推出去擋酒的兩人……不,三人,不由得一陣好笑。


    “我是認真的。”蹇賓隨後也順勢環住了齊之侃的頸項,無奈的說了一句。


    “不管是誰,隻要不讓我們分開就好,隻要讓百姓安居樂業就好。”齊之侃的唿吸有些沉重,看著蹇賓的眼神有些迷離。


    蹇賓見狀挑了挑眉:“新婚之夜小齊總算是主動了一迴,隻是怎麽這般害羞?”說著還捏了捏他的臉龐,溫熱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其實早就該讓賓兒知道什麽叫做妻為夫綱。”齊之侃輕笑。


    “嗬嗬,”蹇賓一笑,戲謔的搖了搖頭,“不,於我們之間,是夫為妻綱。”……


    “……”左一杯。


    “……”右一杯。


    那邊洞房溫存,這邊客廳也是熱火朝天。看著如同群魔亂舞一般的賓客,慕容黎隻感覺有些頭疼,原來自己手底下的官員喝瘋了就是這般模樣。


    “王上!王上!臣敬……敬王上一……”又有一個官員舉著酒盞向慕容黎行禮,還沒有說完慕容黎身邊的執明就已經舉起酒杯迴敬了過去,那官員也被人拉著坐了下去。


    “……”慕容黎很是無可奈何。


    蹇賓被送入洞房不久,齊之侃就隻是稍稍的寒暄了一下賓客,丟下了一句“臣得今日,皆是王上的恩賜,王上才是最該被敬酒的一個”後就自己開溜了,言外之意無非就是今日誰討好了慕容黎,日後這樣的好事就會落在他們的頭上。


    於是也就出現了坐在慕容黎兩側的慕容黎和毓驍輪番為慕容黎擋酒的畫麵:他們怎麽可能允許慕容黎喝太多的酒呢?


    執明喝了不少,麵色看起來還好,就是毓驍有些迷糊了,眼神有些迷離。


    “跟本王比,不自量力。”執明笑了毓驍一聲。


    毓驍沒有反應,倒是慕容黎笑靨如花的看了執明一眼:“那王上想和我比嗎?”


    就這一句話,讓執明酒意瞬間散去:“不敢不敢,本王怎麽舍得讓阿黎喝這麽多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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