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不宜商談事宜,不如齊將軍一同隨本王入宮去。”慕容黎看著齊之侃一副“你不給我一個迴答就別想進城”的架勢,不由得感覺好笑。


    執明自然也是知道齊之侃和蹇賓的事,對於齊之侃的這般做法雖然不爽但是能夠理解,隻是慕容黎對他露出一絲絲微笑就非常不理解了:


    阿黎,你怎能隨隨便便就對別人笑呢?作為一個君王要高冷啊高冷!


    齊之侃聞言似有動搖,看著慕容黎思量了片刻之後還是退至一旁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慕容黎見狀悅然,在執明的陪同之下返迴瑤光王宮。


    齊之侃與蹇賓成婚本是一件容易的事,隻要讓慕容黎知道就好了,並不需要他做什麽,可是就有一個問題擋在他們之間——蹇賓的身份。


    毓驍因當時毓埥滅了天璣而對蹇賓感到自責,雖知曉這少不了慕容黎的授意,但是仍舊覺得虧欠。當初蹇賓迴到齊之侃身邊的時候毓驍就言明:要蹇賓以遖宿侯爺的身份風光出嫁。


    而齊之侃如今身為瑤光上將軍,如此這般就算是瑤光與遖宿的聯姻,必須要經過慕容黎的商談下旨。他倒不是懼怕世俗的眼光,但是他要帶給自己的賓兒一個完美無缺而盛大的婚禮,隻能忍耐。


    慕容黎自然知道這個問題,一直避而不談是因為裘振一事,如今也有時間來處理了。


    半晌之後一行人迴到了王宮,慕容黎也沒有歇息便讓所有人都到了書房之中。


    輕呡了一口濃鬱的茶水,慕容黎鬆了口氣才看向案桌座下的齊之侃:“齊將軍的意思本王明白,下旨賜婚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不過,將軍可做好一切的準備事宜了?”


    方才的氣勢洶洶,如今卻被慕容黎的一個問題給問住了,齊之侃麵露猶豫之色,顯然是還沒有思量好。


    慕容黎所言,無非就是如何讓蹇賓以遖宿侯爺的身份出嫁,除了要得到毓驍的授意,還有大婚的流程。難不成要把蹇賓送迴遖宿爾後再娶迴來?


    那得是多麽抓心撓肺的等待啊?


    早知道就讓賓兒和他一起來了,以他的聰明理智一定能夠想得到的。隻怨他們如今身份特殊……


    執明在慕容黎身旁坐著不發一言。畢竟這瑤光是阿黎的主場,他還是不要多言的為好。莫瀾和庚辰早不知道上哪兒膩歪去了,他也懶得管。


    “齊將軍於瑤光有大功,此事本王可相助。”見齊之侃不說話,慕容黎輕輕一笑。


    “不知道王上有何辦法?”齊之侃倒也沒有客氣,直接詢問慕容黎。畢竟在他的心中,如今他們與慕容黎是無恨無怨,更多的是一份朋友的情誼。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竟然有了一些奇妙的情誼!或許,這就是從淡淡的感激之中衍生出來的吧。


    “如今戰事已平,遖宿應當是無事的。”慕容黎徐徐說道,“按照遖宿王的意思,將軍大婚之時他是必到的。既然如此,也無需那麽多麻煩,由本王出麵休書一封於遖宿王,讓他前往瑤光之時準備好送嫁事宜,到達瑤光便可正式舉辦婚事。”


    蹇賓有了遖宿撐腰,這般便是最大的體麵了。


    齊之侃一愣,隨後陷入了思量之中:以慕容黎和毓驍的關係,這般的確是最好的,省去了很多的麻煩……


    “齊將軍。”見他遲疑,慕容黎喚了他一聲,絲毫不理會執明在旁玩弄他的手,並且帶有一絲奇怪詭異大味道。


    “王上。”齊之侃應了一聲。


    “蹇賓是你此生的全部,你應該給他這世間最好的幸福。”慕容黎說。


    “……”隻是一句話,就讓齊之侃頓悟……


    紅燭輕輕搖晃,應是帶著喜悅彌漫的氣息,卻於這繁華之下,誰人彷徨?華美的衣裳,當是這世間最美麗之物,為何卻顯露著淡淡的哀傷?


    誰是錯的?誰又是對的?選擇了,便再也沒有迴頭之路了。


    本是豐神俊逸的臉龐,如今卻是黯然神傷,燦如日月的眼眸,如今卻無半點熒光。若非經曆了世間最為絕望的苦痛,如何能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今天,是他新婚的日子。


    不知道是結束還是開始的日子。


    “見過王爺。”門外傳來侍從行禮的聲音,在這寧和得可怕的氣息之中顯得尤為刺耳。他等待的人來了,那個硬生生將自己的命運改變的人,終於來了。


    “嘎吱~”片刻之後,房門被推開,在這樣的日子裏,啟坤自然也是穿著得體莊重的,顯得身姿更加的俊拔修長。


    裘振坐於床邊,在啟坤進屋的那一刻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波動。隻見啟坤進屋之後對他輕輕一笑,爾後整理了一下不見一絲雜亂的衣裳。


    門外的侍從又輕輕的將房門合上,頓時隻剩下了二人的氣息。


    “不想這個時候陰雨,這裏的氣候果然如同人的心情一樣。”啟坤深吸了一口氣,行至桌邊拿起了早就準備好的合巹酒,添滿了兩個酒盞,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很輕鬆。


    “那不知王爺的心情是如何?”裘振皮笑肉不笑的問了一句,言語之中似乎還有冷笑。對於啟坤的行為,他沒有任何的慌亂,沒有作為一個新人的激動,隻是心如止水……不,心如死水。


    “自當是與阿振不同的。”啟坤沒有明說,隻是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爾後端著酒杯行至裘振身旁坐下。


    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息靠近,讓裘振稍稍皺了眉頭。隻是這啟坤在拜堂結束之後去應付賓客,身上竟然一點酒氣都沒有,眼眸也是異常的清明。


    從天權趕往澤風,行程安排得不快也不慢,似乎是啟坤為了讓裘振適應所特意安排的。一路上他對裘振也算是照顧周到,半點委屈都不曾受到。


    隻不過返迴了澤風王城之後,婚事就緊鑼密鼓的進行了,還好裘振無所謂,不然定是覺得心煩意亂的。


    “這裏的風俗禮節與鈞天不同,阿振隻能是慢慢適應。”啟坤似乎是很風輕雲淡的,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酒盞遞給裘振,可想而知,裘振是不會接過的。


    看著那晶瑩的瓊漿,裘振眼眸暗了暗,最後竟然直接別開了頭不去不去看。


    啟坤見狀臉色稍微僵了僵,畢竟身為君王,很少有人能夠這麽光明正大的違抗自己。不過片刻之後他輕輕一歎:“今日至少是你我大婚,我不強迫你,倒是這合巹酒必須喝,畢竟一生大婚隻有一次。”


    他不會對裘振放手,但是到了某種程度上,他並不想強迫他做什麽。


    裘振微微震驚,緩緩轉頭看向了他,愣了片刻後諷笑了一聲:“王爺莫不是在同臣說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澤風翼騁王殿下,一生隻會有一次大婚?”


    他可不會想著曾是鈞天共主的啟坤一生隻會守著一個人,況且,自己並不值得他為此付出。


    “有何不可?”啟坤再次笑了,隨即將手中的酒盞遞了遞,示意裘振接過。


    自從鈞天分裂之後,他本就想息事寧人的,若非暗中得知裘振還活著,他不會冒險讓軒轅夕出兵的。


    萬裏征戰隻為一人,若是此生不獨守著,豈不是對不起這番作為了?


    裘振再次愣住,啟坤繼而又說道:“我不會成全,也不會放手。你在鈞天那片土地之上活的很痛苦,在我身邊你雖然並不會快樂,但是不會有那麽多的憂思。我願意用我心中的赤誠去融化你心中的堅冰,隻為你能活的開心灑脫。”


    其實啟坤知道陵光還活著的,但是身為一個君王,獨有的欲望讓他不能割舍,不能成全。陵光過的如何他管不著,但是他希望裘振可以擺脫慕容黎和執明的威脅鉗製。


    說到底不過是私心,他不希望自己心愛之人和他人有機會。


    “王……王爺這又是何必?”裘振心中閃過一絲動容,不過隨即被悲傷給掩埋,可是下一瞬間,他居然接過了啟坤遞過來的酒盞。


    一生,僅有一次大婚,這般也算是對啟坤的補償,他已經不想欠他太多了。


    他知道啟坤既然說了不會強迫他便不會做什麽,隻是如何讓他麵對如此坦白的情意?


    啟坤見狀笑了,挽起他的手臂,在酒盞接近嘴唇的那一刻輕輕道:“因為阿振值得。”


    說罷合巹酒一飲而盡……


    “今後你便是我的翼騁王妃,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半分。”飲酒過後啟坤就離開了裘振的身旁,放下了酒盞坐在了屋中的躺椅之上,“不過既然身為這王府的另外一個主人,也要辛苦阿振管理府中事務了。至於我是如何成為這澤風的翼騁王的,日後阿振有興趣我再告訴你。”


    見啟坤如此翩然,裘振也稍稍的鬆了口氣,片刻之後輕輕問:“你不怕我離開嗎?”給了他這般自由,他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你不會的。”啟坤不假思索的迴了一句,言語之中盡是自信。


    “……”裘振沉默。


    他說得對:自己不會輕易離開的。除了報答他那恩情,恐怕還要借他的實力去救陵光。如今他就是那渺茫的希望,如何能輕易放棄?


    “對了。”啟坤突然想起了什麽,“你如今在澤風不用懼怕任何人,但是不要輕易去接近阿夕。”


    “阿夕?”裘振疑惑。


    “就是王上。”說到這個名字,啟坤都有些不禁扶額,“他狂傲不羈,什麽事都是由著性子來的,且不容易親近他人,日後遇到了除了基本的禮儀之外就不用過多的接觸了。”


    其實如果可以,啟坤真的想直接讓裘振永遠也見不到軒轅夕。畢竟那麽不正常的人,他可不想裘振被嚇到或者是被帶歪。


    “好。”裘振點了點頭。其實心中還有疑惑:既然這有些變態……按照他的理解,軒轅夕就是變態。如此異於常人的人不輕易接近他人,那為何又會和啟坤很是親近呢?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於他而言並不重要,所以也沒有問出口的必要。


    “今天忙了一天,早些睡吧,明日還要進宮。”啟坤有些心疼裘振時時刻刻都緊繃著心弦,今日大婚肯定是有些疲憊的。


    說罷裘振遲疑了一下,看啟坤的樣子應當會是在躺椅上睡著,片刻之後才緩緩的躺在了床上,和衣而眠。


    啟坤看著他躺下,稍稍鬆了口氣,這才在躺椅上睡下……


    寂靜的夜晚,紅燭搖曳,卻與最初的光芒不同了。


    初迴瑤光的幾日都是有些忙碌的,不過有執明陪在身邊,慕容黎處理政事感覺更加的得心應手,也沒有感覺多疲憊。


    公孫鈐是晚了八日才迴到瑤光王城,慕容黎沒說什麽,隻是詢問他一些日常的情況,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他依舊是瑤光百姓敬仰的丞相,而慕容黎依舊是受人愛戴的明主。


    慕容黎本想讓公孫鈐再休息幾日,不用急著上朝。可是公孫鈐執拗,依舊堅持著。連續好幾日慕容黎都發現他沒有什麽精神,總是精神恍惚,本想著應該是有什麽事困住了他。


    果不其然,這事是慕容黎不願意觸及的事……


    “王上。”這天是風和日麗的,平常的午膳時間,方夜一臉悅然的將一道道菜肴端上慕容黎麵前的桌子,表情幸災樂禍。


    而慕容黎看著這一幕,一臉的生無可戀,但是依舊要強裝笑容,似乎臉都快要僵了。


    “王上,醫丞已經恭候好了,您就放心吧。”方夜依舊樂嗬樂嗬的,這笑容讓慕容黎很想把手中的燕支戳過去。


    自慕容黎迴來以後,他就徹底解脫了,蕭然也就是幫著齊之侃處理軍中的事務,也算是很輕鬆的……額,似乎齊之侃忙著籌備婚禮去了,所有的軍務都交給蕭然了。


    好吧!他是最輕鬆的!


    “方夜,”慕容黎悠悠的喚了他一聲,那語氣讓方夜不由得感覺身後一涼,“蕭然最近處理軍中事務,恐勞累,你替本王多去看看他。”


    “是。”小心肝提到嗓子眼的方夜聞言頓時又鬆了口氣,也沒有察覺什麽不對勁。


    慕容黎滿意的點了點頭:蕭然因事務繁多,心情定然是不悅的,這個時候那方夜給他消消氣最為適合了,免得讓他整日無所事事、“幸災樂禍”!


    “阿黎!”慕容黎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執明的聲音。聽到聲響的慕容黎頓時又有些頭痛了,看著這一桌的菜肴生無可戀。


    “阿黎!”執明饒有興致的走進屋中,身後的小胖一臉為難的跟著,手中還端著一大碗湯汁,臉上似乎還有些灰色的汙塵。“本王過來陪同阿黎用午膳。”


    方夜聞言別來了頭憋笑,隨後慕容黎一記眼刀,執明還在狀態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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