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髒的雙手在他身軀上遊移的感覺,如此讓他作嘔惡心。邪惡的麵孔又浮現在他的眼前,這是他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噩夢,更是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佐奕微微解開他的衣衫,卻頓時從迷亂中驚醒。再去看乾元之時,他已經在低聲啜泣。


    “怎麽了?小元?”佐奕一下子就慌了,心中才湧起的念想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連忙坐了起來,又將乾元扶了起來。


    隻是才碰到乾元,他就抓緊自己的衣服往床裏麵縮去。“小元?”佐奕心中更加疑惑了,方才他也沒有做出什麽粗魯的舉動啊?怎麽他的模樣看起來很害怕?


    乾元知道自己不應該這般,但是他真的跨不過那道坎。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挺過來的,可是臨了發現自己真的做不到。


    往日一幕幕浮現在心頭,他隻感覺自己很肮髒,突然覺得配不上佐奕。


    配不上……


    “夫君……”片刻之後他抬起淚汪汪的眼眸看向了佐奕,“奕……今天我們不圓房好不好?求求你,我們不圓房好不好?”


    “好好好好。”看著乾元梨花帶雨的模樣,佐奕隻感覺自己心都要碎了,哪裏還管圓房的事?連忙點頭答應道,隨後伸手去將他輕輕拉入自己的懷中。


    這下乾元稍有平複,也沒有反抗他,靠在他的懷中輕輕啜泣,手卻是不鬆開自己的衣衫。


    “我們不圓房,乖,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我們再圓房,不急不急。”佐奕輕輕拍著他的背部安慰道。


    心中隻道:終究還是自己太心急了。小元才迴來不久自己便求親了,成親之事又是如此著急,一時沒有辦法接受他們轉變的關係也是正常的。


    如此想來,就算方才自己再怎麽溫柔,他的小元依舊是害怕的。


    在佐奕的懷中,乾元感覺很心安。同時也感覺到害怕。如果以後他知道了自己經曆的事,會不會不要自己了?會不會就這麽把他拋棄?


    他不想,不想看到佐奕對自己厭惡的目光。若真是到了那一刻,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活不了了。


    “小元乖。”佐奕卻是認為錯在自己,依舊溫柔的哄著乾元,“夜色也不早了,早點睡覺。我不做什麽,就隻抱著你入睡可好?”


    還是等到乾元準備好了再說其它吧,反正現在他已經嫁給了自己,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吧。


    “好。”乾元還是哽咽,卻乖乖地點了點頭……


    執明找迴了慕容黎,便按照安排好的行程帶領兩國大軍返迴王城。因慕容黎的迴歸,瑤光大軍軍心穩定了許多,又因為不再打仗而興奮不已。


    隻是他們興奮了,過了幾日之後執明就不高興了。


    大軍經過開陽,他是順道的。開陽雖然是天權的屬國,但是距離瑤光比較近。也就是說,他又要和好不容易相見的慕容黎分開了。


    他要帶領大軍迴天權王城,而慕容黎要返迴瑤光王城了。


    “阿黎,要不你就和本王一起迴天權嘛。”執明一臉幽怨的扯著慕容黎的袖子。


    “……”而慕容黎一臉淡定的看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執明,心裏隻是想著自己怎麽會愛上這麽一個關鍵時候失去智商家夥。


    一旁守著的方夜和蕭然對於執明的沒臉沒皮已經習慣了,隻不過看到他這般無賴的模樣還是嘴角一抽:


    執明國主,不要忘了您是一國之君啊!


    “阿黎~”執明試圖用坑蒙拐騙耍無賴的方式讓不動如山的慕容黎動搖。他和慕容黎不一樣,慕容黎朝中至少有心腹看著,帶領大軍也有方夜、蕭然和齊之侃管著,而自己呢?


    除了朝中的一個艮墨池和魯大人讓他省心之外,還有誰?難道讓裘振自己帶著大軍迴到天權王城?若是他狗急跳牆攻打了王城,哪怕艮墨池再怎麽有才也抵擋不住,到那個時候就完了。


    就是因為他是一國之君,他不得不為天權考慮。所以就隻能讓阿黎跟自己一同迴去了。


    可是這都勸說了好一會兒了,慕容黎就是不肯。


    “王上莫要胡鬧。”慕容黎終於是無可奈何的應了一聲,他怎麽會不知道執明的想法,“我朝中雖然有丞相在把持,但是這麽久了不迴去也是不好。他是丞相,不是我。”


    他隻是臣,而不是君。


    “可是如此一別,本王和阿黎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麵,本王舍不得。”執明憂愁道。


    “王上放心。”慕容黎伸手握住了執明扯著自己衣袖的手,“等到我安排好了國中之事,定會盡快趕往天權的。”他也不想和執明分開,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雖然一切都塵埃落定,但是他依舊有些朝中瑣事需要處理。況且這麽久沒有看到公孫鈐了,想必他的心中也有不少困惑在等著自己解答吧?


    “阿黎總是為這些事煩憂。”執明隻見慕容黎是鐵了心,無奈的苦笑了一聲,爾後緩緩正色道:“那阿黎可莫要忘記答應了本王什麽,定要早些前來天權。”


    “好。”慕容黎聞言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之後他們短暫的重逢便結束了。各自帶著自己的大軍迴到了各國的王城之中……


    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樹林之間一片祥和之氣……


    “仲卿。”孟章坐在案桌之前,輕輕的喚了仲堃儀一聲。


    自從他們相見之後,仲堃儀對自己可謂是差點供起來了,事事都是言聽計從,敬若神明。若不是看到了仲堃儀眼中消散不去的哀傷,自己早就說出來了讓他糾正了。


    如今又是這般,他靜靜的端來一碗藥湯之後,就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一旁。聽到孟章在喚他才傻傻的應了一聲:“公子。”


    那日孟章不再讓他稱唿自己為“王上”,仲堃儀就改口成了“公子”,讓孟章聽著感覺挺難受的。


    “堃儀。”孟章又喚了他一聲。


    “公子。”仲堃儀又應了一聲,不再多言。


    “……”見狀孟章隻能是無奈,“堃儀,可否告訴我如今是想清楚了沒有?”從最初相見的狂喜,到現在的仿佛失了魂的平靜,孟章擔心他將自己困在憂慮糾結之中。


    雖是對自己的稱唿改變了,但是仲堃儀發自內心之中的身份隔閡卻沒有放下,依舊拿他當君王一般畢恭畢敬。


    “公子。”仲堃儀神色終於變了抄,變成了哀傷猶豫,微微的低下了頭。


    孟章迴來之時就告訴他:現在他們隻要好好的就可以了。


    可是如今,他要怎樣心安理得的“好好的”?做了那麽多傷害慕容黎和執明的事,他又要如何坦然的接受慕容黎帶來的“好好的”?


    “堃儀,難道許久之前,你都不曾發覺過我對你的情義?”孟章又道,神色嚴肅,“我曾道‘你於本王是獨一無二的’,那你可知這‘獨一無二’代表的並不僅僅是君臣知己之誼麽?”


    “!”聞言仲堃儀這下瞬間被震驚了,也沒有心思去憂傷其它事了,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孟章身上。


    王上在說什麽?


    獨一無二的意思……真的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如果是的話,王上這是在向自己表達自己的心意。


    “慕容救治我的這段時間,”孟章緩緩站了起來,仲堃儀見狀反射性的伸手去扶他,“我想了很多。思念一個人的感覺能讓人發瘋。”


    遲早都要對他表達自己的心意,現在也是無所謂,或許還能助他解開他們之間的隔閡。


    “思念一個人……”仲堃儀唿吸有些沉重起來,心中反複琢磨著孟章這句話的意思。


    思念一個人,思念一個人。這個人,是他嗎?


    “得知你在離開我之後做的一切,我生氣憤怒,最後卻隻能是無奈。”孟章輕歎一聲,“最終還是因為我你將自己困在了仇恨之中。”而後他緩緩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寧靜的景色。


    “不是的,不是的。”仲堃儀一聽這話就慌了,隻擔心孟章會怪他,“我隻是,隻是……”隻是他想要解釋,卻發現怎麽說都不合適,什麽話語也說不出口。


    隻是什麽?


    隻是哪怕與天下為敵,也想要為他報仇嗎?


    “嗬嗬……”孟章轉身看著他一笑,“我也曾想這輩子都不見你的,不僅僅是因為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更是因為我不想拖累你。你既然有宏圖大誌,我便不想成為你的絆腳石。”


    如果不是這“宏圖大誌”變了味道,自己心中也有對他的執念,自己也不願意來見他的。


    “公子從未是我的絆腳石。”仲堃儀搖了搖頭,話語之間更是憂傷。


    原來孟章心中是這般想的。


    “還叫我‘公子’嗎?”孟章笑得更加柔和了,如同一縷暖陽照耀在仲堃儀的心間。


    如果仲堃儀心中沒有自己,又何必做到這一步?他都已經這般敞開心扉了,仲堃儀不會還如同傻子一般不明白吧?


    仲堃儀一愣,對視著孟章的眼眸,看著他眼眸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不可否認,孟章是自己心中最為高尚的存在,隻可惜默默地守護著。如今,他若是伸出了手,真的就可以觸碰到他嗎?


    “嗯?”孟章疑惑一聲,笑意未減少半分,似在引誘仲堃儀,也似在鼓勵他跨過心中的那道坎。


    “章……章兒……”片刻之後仲堃儀終於低低的喚了一聲,隻是簡單的一個稱唿卻讓他臉頰不由得燒了起來,心中更是緊張,都不敢再去看孟章。


    “咳咳……”孟章看到他這般模樣,聽著這個有些別扭的稱唿,有些好笑的咳嗽了一聲。雖然有些別扭,但是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日後的時間還長,我們還有時間。”孟章又輕聲道。他本就意在解開仲堃儀的心結,什麽情況自然也都想到了,說出這般話更是臉不紅氣不喘。


    隻是有些感歎:他不是一向很聰明麽?怎麽到了這個時候就腦子不好使了?難不成所有的智慧都用在了對付慕容了?


    “好。”仲堃儀微微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靜了自己激動緊張的心緒,也終於敢再次看向孟章。


    “對了。”孟章滿意的點了點頭,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囑咐仲堃儀道:“我都已經迴來了,你趕緊把那塊牌位給毀了,每次看到那塊‘吾王孟章’的牌子心裏總是膈應得慌。”說著眼神瞄了一眼案桌。


    真是不知道仲堃儀最近腦子怎麽了,自己一個大活人都站在他的麵前了,本以為他會收了那塊牌位,沒想到過了這幾天,那牌位還是好好的擺在案桌之上。


    “額……”仲堃儀聞言尷尬不已。最近他都在糾結如何麵對慕容黎和孟章,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聞言立馬行禮道:“是。”


    “看看看,”孟章看著他行禮皺眉,“又來了。”


    “……”對於自己此刻的狀態,仲堃儀頓時無可奈何了……


    瑤光大軍返迴王城,齊之侃作為瑤光的上將軍的確是應當一同返迴。但是蹇賓如今是遖宿的人,沒有得到毓驍的同意也是不能隨意離開的。


    這就讓他很是糾結擔憂了。以至於在毓驍沒有離開的時候,每次看到他都帶著敵意。


    不過也或許是他們每天在軍營裏形影不離,曖昧不清的狀態“感動”了毓驍,他在離開的時候許了蹇賓的自由,同意他跟隨齊之侃一同返迴瑤光。


    對於這般情況,他們無疑是感激毓驍的。於是乎二人歡歡喜喜的迴到了瑤光。


    齊之侃本就在大戰之後跟慕容黎提出辭官,那時慕容黎隻道有事,誰知道第二天就不見了。半月以後終於又迴來了,卻又跟他說迴到王城再議。


    也罷,畢竟他此刻還是瑤光之將,辭官之事也不必那麽著急。


    淩厲的劍氣劃過,仿佛要把空氣割開。颯爽英姿在寧靜的庭院之中飛揚,一花一木皆被震懾住。


    好一個少年將軍!


    蹇賓看著在庭院之中練劍的齊之侃,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心中更是動容。


    他曾想著此生都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幕了,如今再見卻是恍若隔世。


    小齊,我的小齊……


    齊之侃練劍練得入癡,蹇賓看著也是癡迷。不過如果蹇賓在仔細看看,就會看到齊之侃眼眸中的怒氣了。


    他用力的揮動著利劍,怒氣從眼眸中溢出。


    不見我!不見我!怎麽可以不見我!還想要繼續利用我嗎?慕容黎!


    氣極之時,一個旋身狠狠的劈開了木樁,頓時木樁斷肢飛濺,而後……悲劇了。


    “哎呀!”飛出的木樁殘肢好死不死的打中了正在看著齊之侃的蹇賓。


    蹇賓正出神,沒想到飛來橫禍,隻感覺頭部遭受狠狠的一擊,爾後眼前一暈便要往後倒去。


    “賓兒!”齊之侃也是一驚,把劍一丟快步向蹇賓奔去,正好讓慢慢悠悠倒下的蹇賓倒在了自己的懷中。


    這下好,假摔成了真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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