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為其主?”啟坤突然一笑,笑得很是諷刺,收迴了劍刃禦馬快速退後了幾步,離開了他們的攻擊範圍之內,“愛卿莫要忘了,你曾也是本王麾下之臣。”


    “那也已經成了曾經。”裘振抬眼看向啟坤,眼眸中濃重的愧疚刺痛了啟坤。“若非王……你攻打了天璿之地,末將又怎會成為你麾下之臣?”


    “你的意思,”啟坤眯了眯眼眸,“如果本王沒有攻打天璿,愛卿便永遠不會與本王相遇?”


    “是。”裘振又低下了頭。


    是,就是這樣的。這隻不過是一次被迫的相遇,也是一次錯誤的相識。


    齊之侃看著這二人,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他知道曾鈞天共主啟坤是被天璿王派人刺殺的,就是不知曉是誰。聽他們這樣說,難不成就是裘振?


    可是他倆此刻的氛圍好像不是這麽迴事啊?


    一個士兵突然衝了上來,齊之侃手起刀落,鮮紅的顏色一下子染紅了衣角。頓時臉色都黑了:


    完了完了,這可是賓兒給他訂做的衣服!!


    “要打就打,哪來那麽多的廢話!”這下他是徹底怒了,直接對著他們一聲吼。裘振和啟坤都嚇了一跳,齊齊看向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這人怎麽不太對勁?


    還沒有迴過神來,齊之侃已經舉劍向啟坤刺去,裘振一驚,連忙攔了下來:“齊將軍!齊將軍!此番雖是兩國大戰,可也是末將與他的恩怨,可否交由末將自己處理?”


    被攔下來的齊之侃冷冷的瞄了裘振一眼,微微冷笑道:“裘將軍,原來你也知道這是兩國大戰啊!”他還以為這人覺得現在隻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鬧呢。


    說完揮動馬鞭禦馬離開,也不再管裘振了。


    如今三國兵馬齊聚,守衛瑤光其它邊境之城的兵馬也已經調集到了此處,僅僅是為了這最後之戰。按照計劃,如今兵馬也已經漸漸成了合圍之勢。


    廝殺還在繼續,執明看著鮮血噴灑在慕容黎的戰甲之上,心底裏一陣心憂。他知曉阿黎不喜歡鮮血的味道的,這般應當會難受。


    “阿黎!”執明斬殺幾名兵將,向慕容黎靠近。


    “王上小心!”慕容黎神色很是嚴肅,斬殺了正要偷襲執明的一名兵將。饒是他們準備的再周詳,也實在是難以預料澤風這般兇猛。


    “敵軍這般,恐怕已經是下了決心玉石俱焚。”執明終於是到了慕容黎身旁,“我們不宜戀戰。”


    “不會。”慕容黎卻堅決的搖了搖頭,“啟坤既然有此雄心壯誌想要奪迴鈞天,必定不會在此戰消亡。想要一擊擊散瑤光,恐怕還有後手。”隨後他便是冷冷一笑,“王上放心,就算他想要做黃雀,我也定會將他射殺。”


    “撤軍!!”


    隻是他們正在這肅殺的氣氛中討論著對策,澤風那邊卻突然傳來軍令。


    咦??他們沒有聽錯吧?


    慕容黎與執明相視一眼,都愣住了。就連毓驍和子煜也差點手中劍刃一滑,齊之侃正殺得起勁,聞聲也是一臉懵。


    隨後他們便看著澤風的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撤離到了攆車周圍,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打仗又不是鬧著玩,他們在搞什麽?


    “王上??”就連一同撤離的啟坤也是一臉的不明所以,隔著紗簾疑惑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何下令撤軍。


    “瑤光與澤風如今也算是勢均力敵,強攻恐怕得不到多大的好處,孤王不想打了,鬧騰得慌。”攆車內傳來悠然嫵媚的聲音,透露出一絲不耐煩。“今天孤王累了,先迴吧。”


    貼身侍候的侍從聞聲,命令攆車緩緩調轉了方向。啟坤卻是硬生生愣在了原地:這話是什麽話啊?敢情這征戰之事無關緊要,全看他的心情是吧?


    這般胡鬧!


    執明幾個還在麵麵相覷,猜測澤風恐怕又有了什麽陰謀,若是知曉澤風撤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王上心情不好了,絕對也是滿頭黑線。


    他們知曉了對方真正的猛將是誰,怎樣防備就好做多了,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征戰不過持續一月,卻讓整個鈞天和遖宿氣氛凝重嚴肅,百姓都關心著形勢,隻向上蒼祈禱不要又是一場生靈塗炭。


    因百姓人心惶惶,朝堂之上的事也起了些許微妙的變化。公孫鈐本來感覺還好,如今知曉陵光還活著並且在執明手中,麵對朝中事務隻感覺心煩。


    莫瀾那天說的不無道理,可是若是中途又出了什麽岔子怎麽辦?並非他不相信莫瀾的能力,隻是如今這般讓他不得不心憂。


    得知你還活著,我是多麽的欣喜若狂;可是得知你仍舊水生火熱,我再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


    我想要和你一處,可怎麽有這麽多的阻隔呢?


    “公孫!公孫救命啊!!公孫!!”


    他正煩著,莫瀾突然大喊大叫的闖進了書房之中,手掌緊捂著脖子,公孫鈐眼尖,竟然看到了絲絲鮮紅的顏色!


    “郡侯這是怎麽了?”心中愁緒暫時被他拋向了九霄雲外,著急的站起來抓著莫瀾,查看他脖子為何流血了。


    “嘶~”莫瀾的手被公孫鈐輕輕拿開,不過一絲絲刺痛他就是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沒辦法,他本來就是嬌生慣養的,除了執明摧殘他,他可是什麽傷痛都還沒有受過呢。


    “劍傷?”公孫鈐不由得又是一驚,難不成又遇到了什麽刺客?“怎麽弄的?”


    “還不是……”


    “屬下拜見丞相!”莫瀾正要解釋,庚辰便一瞬間出現在了二人麵前。


    “哎呦!”莫瀾驚叫一聲趕緊跳到公孫鈐身後躲了起來,卻不想公孫鈐也是被庚辰不同於常人的出現方式嚇了一跳。


    怎麽又是不好好的走進來?


    “你可是有事?”淡定之後公孫鈐才正色問。


    “就是他就是他!”庚辰沒說,莫瀾就在公孫鈐身後指著他了,神色幽怨委屈。


    “嗯??”這下把公孫鈐弄懵了,目光在二人身上來迴瞄了一下,“此話怎講?”庚辰雖然性子冷淡,但是卻不至於出手傷及無辜,更何況莫瀾和慕容黎與執明的關係可是非常要好親密的,怎麽可能會傷了他?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呢!”不提還好,一提莫瀾就情緒不對勁了,一臉的委屈控訴,“我不就是站在他身旁打了聲招唿嘛,誰知道他反手就是一劍!還好我逃命逃地習慣了然後躲開了,不然公孫你現在可就看不見我了。”


    “……”庚辰嘴角抽抽。


    “……”公孫鈐無語望天……天花板?逃命這事還能習慣的?再說了那不過是一道小小的口子,雖然看起來恐怖血流的有點多卻沒有傷到要害,有必要這般大驚小怪的嗎?


    “郡侯大人。”片刻之後庚辰實在是忍不住開口解釋道,“若不是大人在屬下練武之時突然出現,屬下定然不會傷了大人的。”


    天知道這人走路什麽時候變得悄無聲息了?若不是臨了他發現是莫瀾而稍稍改了力道和劍峰,這莫瀾今日就是必死無疑了。


    等到他迴神的時候莫瀾已經咋咋唿唿的跑了,而且徑直跑了公孫鈐處,麵對公孫鈐此刻質問的眼神,庚辰有一種再給莫瀾一劍的衝動。


    “雖然我很高興你習慣了我的存在,但是這高興的方式有點獨特,我實在是消受不起。”莫瀾從公孫鈐身後探出頭來,一臉憂愁道,“我還要等著阿黎和王上迴來呢!”


    “哢嚓”一聲,庚辰能感覺得到腦海之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快要斷了。


    這些日子他的確是見慣了莫瀾的沒臉沒皮,卻沒有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厚顏無恥!這般輕浮的話語竟然是出口便說的。


    公孫鈐也是一陣雞皮疙瘩,看著庚辰神色不對勁,才勉強壓下心中想要把莫瀾拽開的衝動:“如今莫郡候已經受傷,雖是有些錯,但是也不必過於追究。”


    這兩人都快要翻天了,他也想懶得去管。安慰了庚辰一句,又轉身對莫瀾道:“他也是無心之失,莫郡候莫要往心裏去,還是趕緊找醫丞來處理一下吧。”淡淡的血腥味彌漫,讓公孫鈐很不舒服。


    “不知道王上和阿黎何時迴來。”莫瀾沒有應公孫鈐的話,突然神色悠然????幽怨的看了一眼公孫鈐道,似乎也不顧及脖子上的傷口。


    這公孫鈐不是智謀無雙麽?怎麽到了這個時候這麽笨呢?真的是要急死他,非要這麽明顯的提示?


    庚辰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略微警惕的看著二人。


    或許是莫瀾幽怨的目光太過露骨,公孫鈐不負眾望的開竅了,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繼而看向了庚辰道:“既然莫郡候是庚大人所傷,那麽就由庚大人照顧莫郡候至痊愈為止。”


    “啊??”庚辰一下子愣了,不可置信的盯著公孫鈐。而莫瀾也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神情。


    “丞相大人,屬下並不懂得醫術……”許久之後庚辰皺眉,神色為難。


    “那可不行。”公孫鈐搖了搖頭,一臉的“祝你好運”,既然莫瀾答應幫他,而自己也答應了他助他一臂之力,自然是不會食言的。


    更可況這事也不是什麽壞事。


    “莫郡候與王上和執明國主的關係你最為清楚了,若是讓他們知曉莫郡候受了傷,而且還沒人照顧,庚大人知曉這是多麽嚴重的事。”公孫鈐言之鑿鑿,庚辰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


    莫瀾在一旁很正經,實則內心狂笑不止。


    “宮中不缺會照顧人的侍從。”庚辰還想做最後掙紮。


    “哎呀!庚大人。”莫瀾適時的出聲,“最近因為瑤光與澤風的戰事,本郡侯可是思慮萬分,徹夜難眠,若是待到王上和阿黎迴來之時精神恍惚而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接下來的話不用說就已經知道了。


    若是真讓執明知道莫瀾受了什麽委屈,庚辰恐怕就不好過了。公孫鈐在一旁想拍手:莫瀾這招釜底抽薪果真是厲害。


    庚辰的臉色更黑了,不由得盯著莫瀾:若不是他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他怎麽會出於本能出招傷他?怎麽到了最後全部都是他的錯了?哦,是王上身邊紅人了不起啊?


    莫瀾被盯著不禁一個哆嗦,趾高氣昂的模樣瞬間變得如同一隻受了欺負的兔子,又往公孫鈐身後鑽去,看著庚辰稍顯委屈:


    “我偷偷到你的身後的確是不對,但是你一點都沒有發覺就不對了。”莫瀾繼續解釋道,“這不就是習慣了我在你的身邊嘛?如果不是,就以你這個警覺性,遇到高手豈不是遭殃?”


    嗯?好像是這麽迴事。


    等等,怎麽有奇怪的想法混入了?


    “……”庚辰居然無言以對,居然感覺莫瀾說的有道理!


    “莫大人。”他沉默片刻又行禮,“請讓屬下帶你去醫丞那處處理一下傷口。”算了算了,他心胸是大的很,這次栽了就栽了,日後小心就是。


    莫瀾一聽樂了,立馬作出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吧拉著莫瀾走了。


    留在原處的公孫有些鬱悶:所以他們來尋自己是為了什麽?


    仲堃儀偷襲天權王城的軍隊全軍覆沒,似乎是所有事都塵埃落定下來。艮墨池作為天權少傅,責任不比瑤光的公孫鈐小多少,光是處理這些人就是一個問題。


    這一個月他稍顯疲憊,偶爾來看看駱瑉,駱瑉也還好,如同他意料之中的安靜不鬧。隻是這個樣子才讓他擔心……


    “師兄,你不能放過先生嗎?”這日來駱瑉處,一進門駱瑉就問,明顯是知道了這事。


    端著飯菜而來的艮墨池眼眸中閃過驚訝,稍縱即逝之後又變得平靜,“小駱,這事已經跟你沒有多大的關係了。”說著緩緩坐下。


    “你當真要如此?”駱瑉對桌而坐,神色略微顯得焦急。


    “小駱,這些日子你難道就沒有看透一分?”艮墨池抬眸看他。他應該敬佩駱瑉的忠誠還是應該嘲笑他太傻呢?


    不過也是,他們所求本就是不同的。小駱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去效忠仲堃儀,而自己則是不想負了自己滿腹的才華。


    “師兄,你與先生,當真是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嗎?”駱瑉已經放下了往日裏的淡漠,換上了乞求的神色。


    “他把自己困在了死局之中,”艮墨池仔細的為駱瑉布菜,神色很平淡,“又能怪的了誰?”就算是複國了又如何?孟章還能再迴到他的身邊嗎?


    不過是一個不甘心屈服於命運的可憐人罷了。


    “我明白你心中對先生有所怨言,但看在往日稀薄的情分之上,我還是希望……”駱瑉仍舊不放棄。如今仲堃儀除了那大軍什麽都沒有了,偏偏所有的兵將全部折損在了天權。


    若是出了什麽事,他怎能不自責?若非自己的私心他又怎會被迫接受這樣的局麵?


    “夠了。”艮墨池卻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怨他。”說著將碗盞遞向駱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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