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聞言莫瀾立馬妥協了,“微臣謹遵王上旨意。”


    “執明國主是要一人返迴天權王城?”庚辰聞言得知有人攻打了瑤光,也是震驚了一下的,隻是這執明一人返迴天權……如今多事之秋,他就不顧個人安危麽?


    “莫瀾就勞煩你照顧了。”執明看著他,眼眸中帶著威懾,隨後吩咐隨行的侍衛牽來一匹馬,“若是他少了些什麽,就算你是阿黎的人,本王也定當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留下一臉惆悵的庚辰和一臉擔憂的莫瀾……


    “找不到!找不到!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桌上的物件都被掃落於地,跪著的侍從更是瑟瑟發抖,唯恐下一瞬間這暴怒的人就將自己殺了。


    他們來到此處已經多時了,就為了突然出現在佐奕手中的一個物件和一封信,他差點就將這個地方翻得底朝天了。


    佐奕怒目圓睜,發泄之後更是略微頹廢,靠在桌邊看著手中的藍色發簪……


    不是這裏嗎?


    你不是暗示是在這裏嗎?為何我又找不到你呢?


    他不明白為何乾元隨身攜帶的發簪和親筆信件會出現在自己手中,但是他確信這就是他的東西沒錯。明明就已經暗示是在玉衡的,為什麽又找不到?


    或是慕容黎,也或是仲堃儀,除了他們兩個,誰還會如此的迷惑視聽?


    “王上,不久之前屬下看到仲先生的門徒也曾來到過玉衡,他應當也是想幫您的。”不知何時,跪著的侍從稍稍說了一句。


    “什麽?仲堃儀的門徒?”本來已經平靜了一些的佐奕怒火又上去了。


    “是的,屬下親眼所見。”那侍從肯定的迴答道。


    “啪!”桌上的茶盞這下被徹底摔碎了,碎片飛濺又把跪著的侍從嚇到了。


    “仲堃儀……”在佐奕的言語之中,他們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王上,日前仲先生傳信說執明已經前往瑤光,如今正在路上,王上可要……”


    “如今管那些做什麽?”佐奕一聲怒喝,“給本王再去找,找不到你們都別活著來見本王了!”


    “是是是……”侍從一聽立馬逃出了房間。


    王上這是氣瘋了都,別活著去見他?王上,您確定要我們死了以後去見您?


    “混賬!”佐奕一腳踹了案桌。


    仲堃儀,若是真有心相助於我,大可光明正大。何必一邊算計我一邊又在暗處搞小動作。難不成你真的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是不能讓我知曉的?


    既然你無情,便休怪我無義!


    不稍兩日後,澤風攻打瑤光的消息便傳到了仲堃儀的耳中,本來已經稍稍失望的他突然振作起來了。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或許就是這麽說的了,不過他成在自己,敗也在自己。


    “先生。”仲堃儀正在品酒,心情倒是悅然幾分。座下的學子便過來行禮,神色凝重。


    “如何了?”輕抿了一口瓊漿,仲堃儀問道。


    “開陽郡主並沒有去截殺執明,一直停留於玉衡不前。我們派去暗殺的人沒有等來執明,他中途已經返迴了天權,如今應該已經到了。”學子如實稟報道。


    “無妨。”仲堃儀放下了酒盞,“他迴到天權無非就是召集大軍支援慕容黎去了,隻要在他支援慕容黎之前我們的人馬能成功偷襲慕容黎,他所做的一切就都無濟於事了。”


    澤風攻打瑤光,他再派人馬從後偷襲,隻要趕在執明之前將慕容黎重創,他就不信慕容黎能有三頭六臂能應付腹背受敵之勢。


    “隻是還有一事……”學子沒有讚同他的話,反而是猶豫不決的神色。


    “什麽事?”仲堃儀隨即一記眼刀甩了過去。


    “駱瑉師兄當初帶走的那五萬大軍,並沒有召集迴來。”


    當初他本想讓駱瑉帶著這五萬大軍偷襲天權以助開陽,誰知道開陽落敗之勢已成定局?之後那五萬人馬便留在了駱瑉手中。


    “什麽?沒有召集迴來?”仲堃儀不可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難道駱瑉沒有收到消息嗎?”他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最近一月以來,我們都很少收到駱瑉師兄的傳信了,恐怕……”


    “不可能。”仲堃儀立馬否定了他的這個想法,不管怎樣,駱瑉都是不會背叛自己的。除非他當真是有了什麽執念,這份執念超過了對自己的忠心。


    “糟了!”仲堃儀迴過神來。“艮墨池!”


    駱瑉放不下的執念,不就是艮墨池麽?當初他傳信給他:想要什麽東西就要去爭取,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那麽這個代價也包括:


    放手一搏,贏得一切的主控權。


    “先生,這幾場戰事也讓我們損失了不少人,如今手中也隻有四萬人了,可還要去偷襲慕容黎?”學子並不知曉仲堃儀的糾結和為難,繼續客觀的問道。


    “去!怎能放過這次機會?”仲堃儀目光一狠,似乎是誌在必行了。“就算是人少又如何?隻要有一絲重創慕容黎的可能,我都不會放過!”


    “是!”


    夜風蕭瑟,空氣凝結在這肅穆的一刻。駱瑉看著與自己對立的人,難得在柔情悲傷的眼眸中看到了決絕。


    “駱大人當真是要這麽做了嗎?”艮墨池目光很是平靜,輕描淡寫的語氣更是透露著讓駱瑉為之心痛的決絕。


    “我不過是在做我該做的事,師兄……”駱瑉看著他,眼眸中的悲傷似乎能將艮墨池中傷。


    “我說了,不要再叫我‘師兄’,我與他已經恩斷義絕。”這個稱唿,隻會讓他想起不堪的曾經。


    “既然你與恩師已經沒有關係,那麽你便永遠不再喚我一聲‘小駱’了嗎?”駱瑉輕輕的問,仿佛語氣重一些就會打破那一層薄弱的柔情。


    “你應該恨我。”艮墨池已經不忍心再去看駱瑉,微微閉上了眼眸。


    “可是我恨不起來,我不知道如何去恨你。”駱瑉還是看著他,雖然他不再看著自己,“就像這局,我明知道是先生布下的,但是我仍舊看不透,仍舊是執迷不悔。”


    他私自將仲堃儀的五萬人馬留下,這般便是對他的不忠了吧?愛而不得的情,忠而叛之的義,自古情義難兩全,他卻是一樣也留不住。


    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吧?


    “你我如今各為其主,你又是何必?”艮墨池歎息一聲,想要去忽視周圍這緊緊將王宮包圍的侍衛。


    “各為其主?”駱瑉皺眉,似在自言自語,卻又似在訴說給艮墨池聽,“各為其主?各為其主,好一個各為其主呢,艮墨池,你與我,究竟何時才能為自己,為對方而活一次呢?”


    這是駱瑉第一次這般喚他,陌生卻又熟悉。而他說的話才是正中艮墨池的心門。


    艮墨池看向了他,不知所言。


    為了自己,為了他……


    “也罷。”駱瑉別開了眼,暗夜之中,他的嘴角帶著笑,卻流下讓人心疼心碎的淚珠。再睜眼之時,他的眼眸之中淚光閃爍,與之一起閃爍的,還有無法化解的狠絕。


    “既然你道各為其主,那我若是成了主,你一定也會忠於我了,一定也會屬於我了。”


    他不想再去將這份愛掩藏,從他再一次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身邊之時,他就已經決定了不再放開他了。失去的感覺太痛苦,他已經承受不了了。


    愛入癡狂,你可曾有過呢?


    不管你是否有心於我,我願將自己的所有都交付於你,哪怕一切。你隻有接受,沒有反駁的餘地!


    “小駱。”艮墨池輕喚了他一聲,隻是一聲,便差點讓駱瑉忘記了自己的唿吸:他終於再一次聽到他這麽喚他了,隻是下一瞬間……


    “我一直都在為自己而活。”艮墨池的目光變得冰冷至極,緩緩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那是執明專門請高人為他鑄造的,雖不及謹睨,卻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器。


    他沒有想到,此劍第一次出鞘,會是對駱瑉。


    “師兄?”駱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劍,而且劍光是指向自己的!


    怎麽會這樣呢?


    怎麽可以是這樣呢?


    “我有自己的抱負,有著自己的雄心壯誌,忠於君主也不過是為了實現這些罷了。”艮墨池一字一句的看著他道,“小駱,你以為你包圍了整座王宮,挾持了朝中百官就贏了嗎?嗬嗬……有時候,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說罷,周圍就響起了廝殺之聲,駱瑉驚恐的看著周圍,不計其數的天權將士從各個地方湧出,將自己的人馬逼至無路可退的地步。


    “你!你們……”駱瑉已經快要陷入崩潰的邊緣,這已經是個必定的結局。


    “若說為了我,卻是情有可原。”艮墨池一步步逼近駱瑉,眼眸中的決絕冰冷讓他害怕,讓他不自覺的往後退去。


    不!這不是他認識的艮墨池!這不是他所熟知的溫文爾雅的師兄!不是!


    “但是你不能為了我。而毀了我!”艮墨池劍鋒一橫,舉劍向駱瑉刺去。


    駱瑉連忙舉劍抵擋,可是艮墨池招招淩厲,他又怎會抵抗得過?一招一式都是那般讓他措手不及,讓他感到慌亂。


    “小駱,我真是不明白。”艮墨池神色變得悲憤而不忍,每一招都直逼駱瑉的要害。


    “師兄!”然而駱瑉卻還是不敢相信他會如此,心緒根本就不在抵抗之上,有略微敗退之像。


    “為何你不恨我?”雖是招招逼人,卻隻有艮墨池自己清楚:他不會傷了他分毫的,不會的。


    那是自己的小駱啊,怎能傷害?


    周圍廝殺之聲不絕於耳,這些侍衛是執明早就安排好的,就等著駱瑉的這一刻,而且如今掌管著這些侍衛的人,就是艮墨池。


    執明已經給了他最大的權力,也給了他最想擁有的最大的信任。


    “你贏不了的。”半晌之後,駱瑉的人馬盡數被擒拿,而駱瑉……


    艮墨池的利劍已經架在了他的頸項之上,手中的劍刃更是被他打落,雙手更是被禁錮。


    “艮墨池,你還是我認識的艮墨池嗎?”駱瑉也不再掙紮,苦笑不已。


    “我,從來都沒有變過。”艮墨池僅用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在他耳邊呢喃,隨後便示意侍衛押著他。


    或許這場風波就是一場笑話,因駱瑉的私心,成了一個笑話。不過終究還是止於平靜。


    “真是不負本王的期望啊!艮卿。”執明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隨後身影從中緩緩顯現。


    “王上?”艮墨池聞聲一驚,轉身便看到了一臉邪魅笑容的執明,似乎沒有想到執明現在會在王宮之中。


    他不是在前往瑤光的途中麽?怎會?


    難道……


    “本王勸艮卿還是不要亂想的為好。”執明看著艮墨池的神色,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既然本王給了你信任,便不會再質疑什麽。不過還好,艮卿沒有讓本王失望。”


    說著行至駱瑉跟前,看著他的目光如同看著螻蟻一般,不屑之意甚重:“駱卿,你可真讓本王失望啊。”


    “嗬嗬。”駱瑉冷笑一聲,“一切不都是你算計好的麽?我真是沒想到,如今執明國主變得和慕容國主一般工於心計了。”


    執明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了,眼眸之中的陰鷙讓人膽顫,已然對駱瑉起了殺意。


    他為何會變成這個模樣?若不是被卷入這天下的爭鬥之中,若不是知己恩師的逝去,他又怎麽會變成今日的模樣?


    “嗬,”隨後他冷笑一聲,直直的看著駱瑉,“難不成你不清楚本王的變化麽?還是你覺得仲堃儀暗中的謀劃天衣無縫,本王什麽都察覺不到?”


    “既然敗了,要殺要剮隨便。”如今到了這一步,駱瑉也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隻是他……仍然不舍艮墨池。


    不經意之間看向了他,卻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眼眸中的動容擔憂竟然與自己相同。


    師兄,你心中是有我的?對吧?


    “無用的棋子,留著也沒有意思。”執明可沒有心情看他們眉來眼去,他的阿黎還身處危險之中,他可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裏耗著。


    “王上!”艮墨池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嗯?”執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少疑惑的神色,似乎他的反應又在意料之中。“艮卿,此事你有功,本王定當會記下,但是也還是有讓本王不滿意的地方呢。”


    “王上!”艮墨池又喚了執明一聲,神色凝重,腰肢甚是筆直,隻是卻低垂了眼眸。


    “請王上饒他一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的悲痛更甚。


    “嗬嗬,”執明輕笑了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艮墨池,又看了一眼駱瑉,他此刻也被艮墨池的行為嚇到,呆愣著沒有迴神。“艮卿憑何讓本王饒了他?”


    他當初所作所為,足夠執明將他千刀萬剮,如今又怎會有放過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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