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阿黎做什麽,本王都會支持他,絕對不會再傷害他。”執明轉身正視駱瑉,似乎這話本就是說給他聽的。


    駱瑉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連忙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嗬嗬。”見他如此,執明邪魅一笑,“本王吩咐你做的事,可有進展?”


    “迴王上,”駱瑉鬆了一口氣,“臣暫未找到仲堃儀的藏身之處。”


    這執明竟然讓他查找先生的行蹤,不得不說當他吩咐他這般做的時候,他也被嚇了一跳:這般就說明了執明已經將矛頭指向了先生。


    或許是慕容黎將他和仲堃儀的不少事都告訴了執明才會讓他這麽做。不過還好,自己還在執明身邊,而且執明並未對自己起疑心。


    “這仲堃儀,”執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駱瑉,隨後又看向了夜空,“幾次三番讓本王與阿黎產生隔閡,當真是詭計多端。不除掉他,本王和阿黎,便永遠也得不到安寧。”


    “王上所言有理。”天知道駱瑉昧著良心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聽聞他對已經死了的天樞王孟章很是鍾情。”執明又道,“既然找不到他的蹤跡,那麽便向這孟章的下手吧。”


    “王上!”駱瑉沒有料到執明居然會有這個想法,這讓身為天樞子民的他情何以堪?身為男兒的血性一下子被激怒。


    “怎麽?有問題?”執明轉身,似笑非笑的看著駱瑉,捕捉到了駱瑉眼中來不及收迴的殺意。


    反應和料想中的一樣,很好。


    “微臣……”駱瑉沒有想到執明會轉過身來,而且那眼中的陰鷙和戲謔讓他一愣,若不是情非得已,他定會拔出劍來弑君。但是為了大局隻能壓下心中的憤懣,卻不知他的這般已經落入了執明的眼中。


    “微臣隻是覺得,”稍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駱瑉才算是淡定了,“死者畢竟已經不再參與爭鬥了,若是王上這般做了,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更是讓死者不得安息。”


    “那有什麽?”執明一笑,“孟章最為在意的寵臣讓本王和阿黎如此不安寧,那他自己也別想安穩。”


    他就不信動了孟章,那仲堃儀還能淡定。就算是現在忍了,心中的恨意隻會更強,在這樣的狀態之下,理智和智商恐怕就會被怒火占據一些吧。


    若是不忍,隻要他現身,也就達到了他的目的。


    “這……”駱瑉還是猶豫,其實是心中憤怒難當,看著執明的目光很是壓抑。


    “不過如今天樞是瑤光之地,尋找孟章墓地之事你要小心,不要讓阿黎知曉,免得以他的性情,恐怕也會顧忌什麽死者之類的。”執明擔心慕容黎反對他這般做法。


    駱瑉還是沒有應聲。


    “嗯?”執明疑惑了一下,隨後又是坦然一笑,拍了拍駱瑉的肩,“駱愛卿,本王可是非常信任你的。不然,這等不光明之事便不會讓你去做。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本王的威信便會受到威脅。所以,這事你一定要小心。”說完也不管駱瑉應不應聲,便與駱瑉擦肩而過。


    “臣定當不辱使命。”


    隻是他沒有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了駱瑉的鏗鏘有力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憤怒,他的聲音才如此的強硬。


    執明隻是稍稍的停了一下,也沒有迴應他。今天駱瑉的反應讓他確定了什麽,隻不過他也的確是有意給他們下一個圈套。


    仲堃儀,上不上鉤已經由不得你了。


    阿黎,本王要讓你無後顧之憂……


    慕容黎迴到驛館之後,真的是老老實實休息了,這讓方夜感覺很震驚,也有些欣慰。


    這些日子,他的確是太累了,終於是休息了一下。


    不過方夜不知道的是,慕容黎之所以能安睡,而是想通了這些日子想不通的事,微微懸起的心終於安穩所致。


    第二日一早,天色昏暗,看著似乎隨時都能下雨,玉衡的官員也一大早的前來拜見慕容黎,可不管什麽天氣原因。


    對於這些人,慕容黎本來就不怎麽上心,稍稍安排了一些事之後,便要再出去看看城中百姓的情況,方夜本不忍心讓他這麽折騰,卻也拗不過他。


    來到了昨日行進的地方,慕容黎看著井然有序排隊領取救援物資的受苦百姓,看著他們微微放鬆的臉龐,雖然蒼白無力,卻也是讓他欣慰。


    “公子。”方夜在他身後,給他披上一件赤色的披風,“天氣濕寒,您還是迴驛館吧。”說著為他將披風的帶子綁好。如今玉衡雜亂,在外還是換一個對慕容黎的尊稱比較好。


    “我的身子沒有這般弱不禁風,這披風太過厚重了些。”慕容黎扯了扯披風,平靜的說道,也沒有反駁方夜。


    知曉他是關心自己,又怎麽忍心反駁?


    “若是執明國主知曉公子如此不關心自己,恐怕又要生氣了。”方夜隻能用執明來表達自己的抱怨了,說著將慕容黎額前的須須輕輕拉出來。


    “望眼這世間,也隻有執明會對我生氣了。”慕容黎輕歎,方夜退至一旁後才踏出步伐。


    毓驍是疼惜,最多也就抱怨他幾句,心中也不會真的生氣,執明則是真的生氣,然後這氣憤中又含著太多的無可奈何,這情感,會傷害他,也會傷自己。


    “才離開天權王城幾日呢,莫不是公子思念執明國主了?”方夜取笑道。


    “思念又如何?”隻不過慕容黎淡然而憂傷的情緒讓他再也笑不起來,“如今所有因我而起的事都沒有結束,我怎能放鬆?又怎能再讓他卷入其中?”


    他,還在等著天權王城羽瓊萬裏之日呢。


    “公子總是思慮太多。”方夜輕歎。


    “總比你粗神經一個,連別人的心意都無法探知要好得多。”慕容黎突然語氣一變,很不客氣的懟了方夜一句,順便給了他一個白眼。


    “啊?”方夜當下就愣住了,“屬下本就沒有公子聰明啊。”


    “……”慕容黎啞言:這方夜的關注點,永遠都不在正道上,他還能說什麽?


    “公子,已經有小雨了,我們還是先迴去吧。”漸漸的,空中飄起了小雨,方夜連忙把攜帶的雨傘打開,為慕容黎撐傘。“屬下會盯著派發物資的各個地方的,絕對不會出現差錯。”


    他突然發現自己越來越像老媽子了……


    “左右也無事,”可惜慕容黎很是無情的反對了方夜的意思,“在雨中漫步,也不失為一種樂趣。”說罷抬眼望向昏暗的天空,露出一絲微笑。


    方夜很慶幸自己帶的披風足夠厚重,免得讓慕容黎受寒。


    “算算時間,佐奕應該到了吧。”走過好幾條街,一言不發的慕容黎突然道。


    “開陽郡主?”方夜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不是迴開陽了麽?難不成公子與他相約在玉衡見麵?”好端端的,提著佐奕做什麽?


    “方夜可知昨日襲擊我的人,究竟給我送了什麽東西?”慕容黎似笑非笑的問道。


    “公子又沒有給屬下看過,屬下怎麽知道?”方夜一個鄙夷的眼神,不過更多的是擔心,擔心那東西會危害到慕容黎。“這東西和開陽郡主有關係?”


    “並不是跟佐奕有關係,而是和佐奕重視的人有關係。”慕容黎道,似乎是在故弄玄虛一般,讓方夜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據屬下所知,開陽郡主重視的人隻有……”方夜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麽,“那物件和乾元有關?”


    “那本就是乾元的東西。”慕容黎肯定的一句話,證實了方夜的猜想。


    那是乾元常用的藍色發帶和頭飾,上麵還有著複雜的圖紋,恐怕是佐奕為他訂做的。


    本來慕容黎還在想著這佐奕為何會突然要與各國加強來往交流,如今這物件被人塞到了他的手中,所有的一切他基本上都明白了。


    “暗處之人為何要將乾元之物送到公子身上?難不成是想讓人誤會是我們抓了乾元麽?可我們明明沒有抓走他。”方夜有些憤懣,送這物件的人也太過陰毒了。


    這般他們就是有口難辯,特別是對佐奕,這個最在乎乾元的人。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個人在搞事了。


    “方夜,你都看的透的東西,我又怎麽會看不透?不過,我倒是很希望讓佐奕誤會。”慕容黎一笑。


    佐奕這人很聰明,隻是在情愛麵前終究還是失去了理智,竟然會心甘情願被利用。那個時候若是算不準執明的脾性,佐奕必死無疑,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前去找死,說明了什麽?


    要不就是他真的放下天下霸業,真心為乾元謀劃,要不就是有人告訴他乾元在他或是執明手中,讓他來探探虛實,讓他心中怨恨,爾後同仇敵愾的對付他們。


    如今乾元的東西到了自己手中,就確定為後者了,而這個人是誰,隻有仲堃儀無疑了。如今,就差佐奕的到來了。


    “嗯?”方夜看慕容黎一臉的高深莫測,疑惑了一下。


    “既然那人想要讓佐奕以為乾元在我手中,那我不如讓佐奕真的相信乾元就在我手中。”慕容黎很平淡的說道,“有時候陰謀算計太多,光明正大的威脅也是一種很好的做法。”


    仲堃儀,你會利用佐奕來對付我,那我便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何?你會在執明身邊安排細作,那我不如還給你一個隨時致命的隱患如何?


    如此看來,這乾元多半是在仲堃儀手中了,隻不過他也太過看得起自己了,認為自己每一步棋都下的天衣無縫。


    “公子是想讓佐奕相信乾元在我們手中,爾後用乾元來控製佐奕?”方夜總算是明白了慕容黎的意思。


    “控製佐奕的,從來都是他自己。取決於誰,要憑借他自己的決斷。”慕容黎輕歎一聲,若非這佐奕清高自負,也不會卷入其中。


    若是讓佐奕知曉真相也無妨,到那時,他便會失去了方向,對仲堃儀產生質疑。如果讓他知曉乾元其實是在仲堃儀手中,他一直都在被利用……以這佐奕的自尊心,不倒戈才怪。


    不管怎麽樣,隻要他在稍稍的煽風點火,局麵可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仲堃儀,把自己推入絕境的滋味,可要好好享受。


    “那……”方夜還想問什麽,卻被一陣喧鬧吸引了注意力,“那處發生了什麽?”


    慕容黎聞言也注意起這陣喧鬧,定眼看去,隻看到一座院子前,四五個類似於家丁一樣的人物正圍著一個瘦弱的小侍暴打。


    “方夜。”慕容黎喚了他一聲示意,眉頭輕皺。


    “是。”方夜會意,揮手示意身後跟來的侍衛上前阻止他們。


    這玉衡都亂成什麽樣了,隨處可見的暴力。果然,王上就不該在這個時候選擇散步,這下煞風景了吧?


    隨行的侍衛立馬上前將那五六個家丁製住,將那小侍解救了出來。待到慕容黎上前的時候,那已經奄奄一息的小侍突然撲上來!


    慕容黎目光一寒,方夜快了一步擋在了他的麵前,然後……被那小侍死死的抱住了大腿,他手中快要出鞘的劍刃硬生生被憋了迴去。


    “這……”方夜一懵: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麽情況?


    “救……救……”不過要讓方夜失望了,小侍也沒能告訴他是為了啥,沒說完就已經咽了氣。


    “方夜。”慕容黎神色突然嚴肅,眼神灼灼的望向那座小院的門。方才小侍死前,看了一眼那座小院。


    “是!”方夜應了一聲,將自己的大腿從已經死了的小侍手中拽開,便帶著人衝進那小院裏。


    “你們是什麽人?!”看著這群莫名其妙的人要進入自己看守的院子,那幾個家丁模樣的人一急,竟然掙開侍衛的鉗製,拔出刀刃來。


    “嗬嗬……”慕容黎冷笑一聲,燕支隨之出鞘,劍光閃過,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那礙事的幾個人,隨後也奔入院子中。


    嗯,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竟然有些不自在。都怪執明,把他慣的懶了。


    等等,這個時候還想著執明!


    奔到院子中,方夜已經和院子中看守的七八個家丁纏鬥起來。慕容黎一眼便知這不是普通的家丁了,也察覺這個院子並不尋常。


    “這下你不從也得從……”


    隱約的慕容黎聽到了主屋中傳來聲音,他沒有猶豫什麽,知道方夜能搞定外麵的人,自己獨自踹門而入。然後,屋中的一幕讓他瞪大了眼睛:


    案桌之上,一個學子打扮的人正死死的壓著一個美人,氣勢洶洶。而美人長發披散在案桌之上,眼眸中盡是絕望,眼角還有淚珠,當真是我見猶憐。


    他的前襟已經被撕扯開,雪白如玉的肌膚上還見著清晰的紅痕,一看便知是在衣衫被扯開的時候弄的。饒是如此令人憐惜,卻也透露著絲絲嬈魅。慕容黎見著也愣了一下。


    美人額頭上還微微有些血跡,看來是被器物什麽磕傷了或者是他自己撞的,看著情況後者可能性比較大。


    不過還好,隻是上身衣衫被扯爛,下麵的褲子還完好無損,還好還好……好什麽好??


    這禽獸強暴美人的一幕,有什麽好的?


    慕容黎頓時覺得怒火中燒,那學子裝束的人對於突然有人闖進來還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硬生生拽離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美人身上,隨後隻感覺心口重重的一腳,自己已經狠狠的撞在了門柱子上。


    撞的那叫一個三魂七魄離體。


    “公子!”方夜也收拾完外麵的人,奔入了屋中,差點被飛過來的人撞到,連忙躲到一旁。


    慕容黎正將美人扶起來,方夜就跑進來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立馬扯下自己的披風將美人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隨後……打暈。


    沒錯,就是打暈。


    “公子?”方夜眼眸瞪的跟銅鈴一般,看著慕容黎橫抱起的這個美人,“他不是……”


    “迴驛館。”慕容黎抱著美人,隻簡單的說了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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