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秋天結束,花江迎來陰雨連綿的初冬。


    “顏姐,有你的信件,西藏來的。”


    實習生小杜拿著一封郵政的信件交給顏葉。


    接過信件,確實是西藏來的,顏葉欣喜道:“應該是我那個尋找自由的朋友給我寄的明信片!”


    小心翼翼拆開外包裝,顏葉拿出裏麵的信封,拿在手裏的厚度,薄得不像明信片。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顏葉慌了神。


    “親愛的顏葉,你好,我是徐佩。


    好久不見,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這幾個月,從東到西,從南到北,我完成了我們十幾歲時的夢想。


    我也更加確定,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我留戀的。


    每一個感受到自由的瞬間,我都想閉上眼睛不再醒來。


    最後,我到了海拔四千米的地方,給你寫下這一封信。


    即便是到了現在,我仍然想不明白,到底是我自私,還是我的父母自私。


    如果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問題都是客觀題就好了。


    活著這個命題太主觀了,我拿著筆,一個字也寫不下去。


    我無數次的心潮澎湃,可我始終活不下去。


    而死亡,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寫,死亡真的是終點嗎?


    又到底是折磨還是解脫呢?我還是不知道。


    可我就是要去死,早晚都會死的,我不想活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隻有想到馬上去死,我才會體驗到活著的快樂,可笑吧。


    我竟然迫不及待。


    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討論過,怎麽去死,最不痛苦。


    我們的結論是燒炭,可是這裏太空曠了。


    於是,我決定,在天黑之前,在海拔四千米的土地上奔跑,等到大腦缺氧的那一刻,我就躺下,等夜幕降臨。


    就這樣,死在外邊。


    最近,我重複聽了很多遍昨日青空,那時,我們想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人。


    可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從前的我們。


    我想你應該不會問為什麽,我最好的朋友,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還沒有過二十七歲的生日。


    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吧,你的二十七歲,沒有我了。


    事已至此,不必為我感到悲傷。


    我們說過的,死亡也是一種開始,要唱歌跳舞去慶祝。


    我們無法擺脫生活的辛苦,那樣的苦難以訴說。


    但你不要害怕,不要猶豫,不要彷徨。


    我們都要成為自己的勇士,勇敢的做自己的選擇。


    不高興的話,就多吃點肉。


    再見了,我親愛的朋友。


    我愛你。”


    她的眼裏終於有了波動,小杜擔心的問:“顏姐,你怎麽了?”


    “啊?”抬頭的瞬間,一滴淚從下巴掉落,顏葉驚恐的低頭尋找它的去處。


    “風的盡頭在哪裏?”


    十五歲的顏葉站在斷橋邊問。


    十五歲的徐佩閉上眼睛,靜靜感受風的吹拂。


    “我才不關心風的盡頭在哪裏,我隻關心風從哪裏來。”


    少年的徐佩,像跑馬燈,一幕一幕的出現在顏葉眼前。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顏葉耳邊重複。


    迴憶的盡頭,顏葉對徐佩說。


    “不是,你他媽真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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