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畔,楊柳依依,春風拂起枝條,便有柳絮紛飛。


    鹹陽城猶如一座豐碑,巍峨矗立。


    時隔四年多,嬴景終於再次迴到了這座象征著秦國權力中心的城池。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啊……”


    重新迴到鹹陽,嬴景也不禁慨然長歎。


    猶記得老將軍蒙驁曾阻攔嬴景封君,後來也表露了善意,然如今已是入土。


    那年歲首,三位太後同聚大朝會,可趙姬去了河內,夏太後更是已去世兩年了,僅剩下了一個華陽太後。


    當初被嬴景坑了玉扳指的成嬌,也在去年造反後被嬴景親自下令誅殺。


    四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曆史的車輪滾動間,已是足夠發生許多的事情了。


    “你們先往公子府去吧,本君單獨去見王兄。”


    嬴景也不過就是重迴故地一時有感而發,真要說懷念什麽的,那倒沒有。


    如今迴到鹹陽,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去麵見嬴政。


    “那……小男人,我就在你府裏等著。”


    焰靈姬玉手輕撫在嬴景的麵上,語態妖嬈,不過她倒也是知道輕重的,乖乖的聽從了嬴景的命令。


    這次來鹹陽,眾女當中嬴景隻帶了焰靈姬。


    驚鯢等幾女則都留在了河內,還需要照顧小言兒。


    不過這些其實都是借口。


    男人的劣根性,沒有徹底吃到嘴的總是有點不甘心!


    焰靈姬大部分都被吃幹抹淨了,可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單獨帶出來,或許能有點進展?


    穿過連綿的宮殿群,嬴景輕車熟路,一路直往章台宮。


    這裏的外觀和當年並沒有什麽不同,樸素而莊嚴。


    隻是守衛更多了一些,而且他們的氣勢也更強了,各自所站位置極為講究,形成了一方軍陣。


    “長信君大人,大王早有吩咐,您來了可以直接進去。”


    侍衛們甚至都不需要去通報便直接放行。


    嬴景大踏步前行,沒有一絲猶豫。


    時隔數年,他終於再次在這座宮殿裏見到了嬴政。


    四周裝飾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嬴政也依舊還是伏首於桌案上,恍惚之間嬴景好似是迴到了當年。


    唯獨有所不同的,或許便是嬴政的身邊已是多出了一位白衣男子。


    他幫助嬴政整理著各類奏折,分門別類,也會將一些重要的奏折整理到嬴政跟前先行批閱。


    無事之時,就靜靜的佇立在一旁充當侍衛的角色。


    眸光淩厲,銳氣逼人。


    如一柄利劍!


    鬼穀,蓋聶。


    這是一位將來被冠以劍聖之名的男人。


    不過現在,他還是太年輕,還在初出茅廬的成長階段。


    似驚鯢、玄翦等人,平時都能夠完美的隱藏自己,絕不會時刻展現這等鋒芒。


    “臣弟拜見王兄。”


    嬴景躬身一禮。


    嬴政埋在桌案前的腦袋終於抬了起來,展露出淡淡的笑意。


    “三弟,你終於迴來了,我們可是已有多年未見。”


    刀削一般俊朗的麵容看起來有些消瘦了,可嬴政的雙眸卻似月下幽泉,深邃而不可捉摸。


    無形之間,這位年輕君王所展露出的威嚴愈發濃鬱,他的心思亦愈發不可測。


    不過嬴景此刻已是徹底的放下了心來。


    嬴政依舊還是那個嬴政,態度沒變!


    “承蒙王兄信任,允景自治河內,自是夙興夜寐不敢擅歸,數年未見王兄,景亦思甚!”


    政哥,弟弟我也想你,可沒有你的詔令,我不敢迴來啊!


    嬴景的話顯然是有用的,勾起了嬴政已所剩不多的感情。


    剛毅俊朗的麵容似乎多了幾分柔和,嬴政麵上的笑容和煦。


    “短短數年間,河內便在三弟的治理之下恢複了昔日繁榮,單是每年分潤的稅收便讓我大秦國庫充盈。”


    “三弟,你的能力,寡人已是見到了。”


    這個功勞嬴景倒是也不推諉,他這幾年是真的費了不少心思和精力的。


    不過還得把嬴政也帶上!


    “能為王兄分憂,景豈敢不盡心竭力。”


    “若無王兄信任,臣弟亦難有發揮。”


    好話嬴政這些年聽的多了,可都沒有嬴景口中所說出來的更讓嬴政高興。


    “多年未見,三弟說話倒是依舊令人歡喜,怪不得當初母後……”


    嬴政起初還是輕笑著,可緊跟著提到趙姬,他又顯得有些猶豫了。


    “母後她……這些年如何了?”


    略作沉吟後。嬴政有些猶豫著問道。


    沒有被背叛,嬴政對於趙姬還是有些感情的。


    隻是……也就一點,不多。


    可能稍微忙起來就忘了,壓根想不起來。


    也就是今日提到了,他才問一問。


    想到趙姬那冷淡的模樣,嬴景就有些頭疼。


    夾在這對奇葩母子中間,幫助維係這那不多的感情,也真是苦了景大善人了。


    “王兄但請放寬心,太後雖居河內,各項用度上亦不曾怠慢,而且太後甚喜小言兒,時常探望,並無孤單。”


    “隻是偶爾太後會埋怨王兄多年不曾有一封書信,可念及王兄政務繁忙也不願打擾,隻聽聞臣弟此番迴鹹陽,才托臣帶來書信,以慰母子思念之情。”


    說真話是不可能的。


    欺君就欺君吧,這叫善意的謊言。


    反正也沒人能拆穿,就算去問趙姬她為了嬴景也隻會承認。


    而且至少在這件事上,嬴政是願意被欺騙的!


    “如此甚好,”


    從嬴景的手中接過了書信看了看,嬴政表示很滿意。


    全是他想看的!


    事實上,這書信是李斯寫的。


    不得不說李斯的確好用,模仿趙姬筆跡和風格他也沒有半點問題。


    拿給趙姬看,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夢遊時候自己寫的。


    “有三弟照看,母後那邊寡人也就放心了。”


    嬴政麵上的喜色完全不加掩飾。


    嬴景也隻能說,這是一種無形的默契。


    強如嬴政,也有這般自欺欺人的時候。


    即便是語言風格筆跡等都沒有錯漏,可嬴政會不清楚趙姬的性格嗎?


    但是他沒有展現出任何懷疑。


    或者說,根本不願去懷疑。


    書信中那個會對他關心,會噓寒問暖的趙姬,才是嬴政心中所期望的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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