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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已經漸漸泛白,若杉等人率領著一波將士朝夕顏指示的方向追過去,一路上屍橫遍野,但大部分都是漢人士兵,原來蠻子早有防備。


    當每次將與夜星辰身形相似的漢人士兵翻身過來的時候,若杉的心都會招受一次巨大的波動。


    她希望快點見到夜星辰,但是又不希望見到他,在這樣矛盾的心態中她精神都快要堅持不住了。


    簡敏迴頭望望夕顏和隱月,懷疑地問道:“當真夜將軍朝這個方向去了?”


    夕顏和隱月二人不說話。


    “問你們話呢,你們倒是說啊!”簡敏這次真的急了。


    一路追過來的道路,旁邊就是萬丈深淵,她害怕若是再見不到夜星辰,真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隱月望望若杉道:“黑夜之中,我們每個人都各自逃命,哪裏還有誰會注意誰的動向?夜星辰恐怕……”


    “你閉嘴!”簡敏打斷了她的話,“你若是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隱月笑笑:“夜星辰若是沒事,我也詛咒不了他;若是真出了事,你就算把我舌頭割下來也沒用!”


    “你……”簡敏立刻抽出了身旁士兵的長刀。


    隱月望她一眼,絲毫不懼!


    “將軍,使不得!”突然有士兵大唿。


    簡敏迴頭一看,若杉竟然站在了一塊從平地凸出的岩石上,隻要在往前一步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嚇得簡敏大叫一聲:“小姐,你快迴來!”


    若杉慢慢地伸出手去,在懸崖邊的枯鬆上拿下來了一條發帶。


    簡敏才不管這麽多,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她拉住。


    “小姐,你在幹嘛?我們快些去找夜將軍。”簡敏隻想用夜星辰暫時分散她的注意力,不然一個恍惚,她真有可能跳下去。


    “我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他了!”若杉的聲音極輕,不帶有任何情感。


    “小姐,你千萬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若杉望她一眼,慢慢舉起手中的發帶。


    “你看。”


    簡敏不以為然道:“一條發帶有什麽好看的?我們不要在此浪費時間了,說不定現在夜將軍正需要我們的增援。”


    若杉目光呆滯,說了兩個字。


    “他的。”


    “誰的?”簡敏脫口而出問道,猛然一驚,搶過若杉手上的發帶,想起夜星辰似乎也有這樣一條,說話吞吞吐吐起來,“小姐,你說這是……這是……”


    若杉點點頭,又朝深淵望了一眼。


    “不……不會的。”簡敏雙手立即抓住她,深怕她受不了刺激一下子跳了下去,“夜將軍……夜將軍……”此時簡敏都不知道說什麽話來安慰她。


    當她重新緩過來時,若杉已經走了迴去,她急忙跟了上去,簡敏決定從現在起一定要寸步不離若杉。


    若杉將發帶折疊好放進懷中。


    “敏兒,我們該迴去了。”


    “小姐,你沒事吧?”


    若杉竟然笑了起來:“我能有什麽事?”


    “小姐?”


    若杉此時若是尋死覓活,簡敏倒是不那麽擔心,反而現在她越波瀾不驚,簡敏就越擔心。就像越是可怕的暴風雨來臨前就越平靜一樣。


    “放心吧,我沒事的。”


    簡敏此時很希望若杉大哭一場。


    “迴哪裏去?”


    “我想爹了,我們迴大涼吧。”


    “啊?”


    簡敏不知道她是何意,就算夜星辰真掉了下去,不能巡迴屍身也至少該立個碑什麽的。


    若杉此時的表現也太過怪異了些,就像夜星辰與她無關一樣。


    若杉見她呆若木雞,自己一個人走了迴去。


    “小姐?你……你等等我啊,小姐……”簡敏跟了上去。


    若杉和簡敏走在前麵,一群將士跟在後麵,竟然沒有人管夕顏和隱月。


    “姐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夕顏這一問,當真將隱月問住,本來陸沉和夜星辰是複興吳國最重要的兩顆棋子,如今計劃趕不上變化,經過若杉這麽一鬧,自己和夕顏同時失去了最重要的棋子。


    似乎一切都迴到原點。


    不!


    隱月絕不會這樣向命運屈服,一無所有的她隻有賭!


    “跟上去!”隱月決定賭上一切。


    夕顏吃驚地望著隱月道:“跟……跟上去?我看那個若杉姐姐好像腦子出毛病了,難道姐姐你也……”她頓了頓繼續道,“她可是說過要殺了我們,如今有機會逃走,怎麽不逃呢?”


    “逃?往哪裏逃?”


    這一次卻是隱月將夕顏問住,吳國被滅,唯一有可能複興吳國的將軍陸沉也不知生死,這裏又是吳國和北魏的邊界,說不定離開這群南涼人會喪命得更快!


    “我……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按我說的做。”


    夕顏別無他法,隻得聽從隱月的指示。


    一群南涼士兵在前開路,二人在後麵跟隨,即使有士兵發現二人,也不理她們。


    “姐姐,你說哥他會不會有事?”


    “你希不希望他有事?”


    夕顏低下頭,神情已經做了迴答。


    “我也不希望。”


    夕顏聽見這一句,抬頭望著隱月,眼中放出了光,突然才發現上了當。


    “顏兒,你果然陷進去了!”


    夕顏急忙反駁道:“不,我沒有,隻是若是夜星辰死了,我可惜我在他身上花的時間。”


    隱月同意她的說法,剛剛也還在可惜了這顆有可能盤活全局的棋子。


    “夜星辰不會這麽容易死的,希望我的直覺是對的。”隱月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夜星辰是她的仇人,更是她的棋子,隻要棋子沒出現在棋盤外,就一定還躲在某處伺機而動。


    夕顏見忽悠過去,鬆了一口氣,她突然想起夜星辰與她拉的勾勾,心中好一陣感慨。


    夕顏莫名的在內心祈禱起來,希望姐姐的直覺是對的吧。


    說也奇怪,天色大亮之後,竟然沒有發現一個蠻子士兵。


    若杉派人去蠻子駐紮的地方查看,竟然也空無一人。


    更奇怪的是,蠻子辛辛苦苦在吳國搶來的金銀珠寶也留了下來,二十萬大軍在幾個時辰之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最終若杉還是叫人去深淵底部查看,就算夜星辰死了,也要尋得他的屍體。


    這次出征本就犯了欺君之罪,迴去難逃一死,她死後就叫人將屍骨與夜星辰的合葬一處,生前不能成為鴛鴦,死後希望結為連理。


    有時候上天對人極不公平:貪念甚多的人能輕而易舉得到想要的一切;極易滿足的人卻曆盡艱辛也得不到卑微的奢求。


    恰恰此時的若杉就是這樣的一個不幸的人,她派去穀底搜尋的士兵一個也沒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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