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坊車站的工作,柴靜,這個初來乍到的年輕女孩,原本在這規律的節奏裏按部就班地適應著新環境。直到不久前,她的世界裏闖進了一個充滿活力的小夥子,自此,她的生活泛起了不一樣的漣漪。


    那是一段如蜜般甜美的時光,柴靜最近新交的這個小男朋友,仿佛有著無盡的熱情。三天兩頭地,他就會出現在車站附近,每次來都帶著各種小驚喜,有時是一束剛從花攤買來的帶著露珠的鮮花,有時是柴靜無意間提到過的小零食。這樣熱絡的相處,不知不覺就持續了一個多月。


    起初,被愛情滋潤的柴靜,日子裏滿是甜蜜。每當男朋友的身影在視野中出現,柴靜的眼睛裏瞬間就會亮起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整個人都被幸福的氣息籠罩著,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香甜起來。周圍的同事們自然都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那些年長些的大姐們,偶爾會在休息時打趣她:“柴靜啊,你這小男朋友可真是黏人,你倆這甜蜜勁兒,可別閃了我們的眼喲!”柴靜每次聽到這樣的話,總是紅著臉,低下頭去,可嘴角卻怎麽也忍不住地上揚,那羞澀又幸福的模樣,讓人看了都心生歡喜。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得如同煙花綻放。最近這幾天,命運的軌跡卻突然發生了轉變。原本如同鬧鍾般準時出現的那個熟悉身影,毫無預兆地突然銷聲匿跡了。第一天,柴靜並沒有太過在意,隻當男朋友是工作忙耽擱了。可第二天、第三天……日子一天天過去,柴靜卻始終沒有等到他的消息,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柴靜的心開始慌亂起來,心裏像被一隻調皮的貓不停地抓撓著,七上八下,不得安寧。她做什麽都提不起勁來,在工作崗位上時,常常失神地望著窗外,手中的工作也頻繁出錯。有一次,在給旅客檢票時,她差點因為走神而漏檢了一位乘客,幸好同事及時提醒,才避免了一場小麻煩。晚上迴到家,她更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和男朋友相處的點點滴滴,也不停地猜測著他突然消失的原因,是生病了?還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又或者……柴靜不敢再往下想,心中的擔憂如同雪球般越滾越大。


    在香坊車站這個相對陌生的環境裏,柴靜還隻是個新人。平日裏,她和同事們的交流大多局限於工作上的交接,關係並不十分親近。再加上她性格本就有些內向,不太擅長主動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在這偌大的車站裏,能讓她毫無顧忌傾訴心聲、尋求幫助的人實在是寥寥無幾。


    她獨自在心裏糾結了許久,無數次在腦海中篩選著可能幫得上忙的人。思來想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常明的身影。常明在車站工作經驗豐富,為人和善,對待同事總是一臉微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平日裏,他對柴靜這個新來的小姑娘也頗為照顧,在工作上遇到難題時,最主要是前幾日給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常明就像一個可靠的兄長。她覺得,或許隻有常明能幫她解開心中的謎團,找到消失的男朋友。


    終於,在一個午後,柴靜懷著極度忐忑的心情,緩緩走向了常明。她的雙手在身側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腳步也有些遲疑。走到常明麵前時,她微微低著頭,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焦急:“王哥,我……我有個事兒特別需要你幫我。”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我男朋友小韓,一直都沒有消息了。我們處對象都一個月了,前幾天還好好的,每天都有說有笑,可這幾天突然就不見了,我給他打了好多電話,發了好多消息,都石沉大海,完全得不到他的消息,我心裏實在是著急得很,晚上都睡不著覺。”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滿是擔憂的神情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常明正專注於手中的工作,聽到柴靜帶著哭腔的聲音,趕忙抬起頭來。眼前的柴靜,平日裏那靈動的雙眼此刻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無助。常明的心裏不禁泛起一陣憐惜。自從那天和柴靜一起吃飯,他就對這個漂亮又單純的女孩印象深刻。在他看來,柴靜就像一朵剛剛綻放的花朵,美好而又脆弱。他一直希望柴靜能和她的小對象甜甜蜜蜜、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如今,看到柴靜如此焦急和痛苦,作為同事,更是作為朋友,常明覺得自己必須站出來幫她一把。他輕輕拍了拍柴靜的肩膀,動作溫柔而又充滿力量,用沉穩的聲音安慰道:“別太著急,柴靜。說不定他是遇到了什麽突發急事耽擱了,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聯係你。你先別急,把你們之間的情況再和我詳細說說,咱們一起想辦法,總會找到他的。”


    常明剛剛結束了一上午高強度的忙碌工作,整個人像是從緊繃的弦上暫時鬆了下來,終於迎來了片刻的空閑時光。


    他移步到餐桌前,坐了下來,開始慢條斯理地享用午餐。每一口食物他都細細咀嚼,動作不慌不忙,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吃完後,他拿起餐巾,輕輕擦拭嘴角,這個簡單的動作都透著幾分優雅。而後,他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目光緩緩放空,陷入了短暫卻深沉的沉思之中。


    稍作停頓後,常明像是做出了某個重要決定,伸手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熟練地滑動,找到張寧的號碼後,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接通的提示音,緊接著,張寧恭敬的聲音響起:“喂,常總。” 常明的語氣嚴肅而沉穩,仿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張寧,你動用集團所有能調動的資源,去幫我找一個人。” 張寧在電話那頭迅速應下,沒有絲毫猶豫,隻是靜靜地等待著常明進一步的指示。


    常明接著說道:“這個人叫小韓,是柴靜新交往的男朋友,目前在工程機械廠工作。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就這麽多,再具體的情況,就得從他身邊的人入手打聽了,還有他家的住址,務必盡快查清楚。”


    張寧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沒有多問一句多餘的話,隻是用堅定有力的聲音迴複道:“常總,您放心,我這就去安排,一有消息馬上向您匯報。”聽到張寧稱唿自己為“常總”,常明心裏不禁泛起一絲別樣的感覺。在他心裏,張寧不隻是自己工作上的得力助手,更是自己悉心教導的徒兒。這個一本正經的稱唿,讓常明覺得有些搞笑,仿佛一下子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但此刻,情況緊急,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多做停留。他隻是在心裏默默搖了搖頭,便迅速調整思緒,對著電話說道:“好,盡快去辦。”


    掛了電話,常明緩緩起身,踱步到窗邊。他靜靜地望向窗外,外麵的世界依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可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憂慮,眉頭也微微皺起。


    在一個看似平常的工作日,安全室的領導又一次前來進行突擊檢查。這次的檢查沒有提前打招唿,帶著幾分突然和嚴苛的意味,而不巧的是,正好趕上柴靜當班。柴靜是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平日裏工作認真負責,隻是運氣似乎總不太好,這種突然的檢查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她當班時撞上了,同事們私下裏都忍不住感歎這小姑娘真是倒黴。


    安全室的領導走進安檢區域時,神色冷峻,眼神中透著審視,讓人看了心裏直發怵。誰都沒有料到,這位領導竟在腿上綁了一個小刀,故意以此來測試安檢人員的工作是否足夠細致。


    柴靜按照安檢流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檢工作。她全神貫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存在隱患的地方,然而,那把被巧妙隱藏在領導腿上的小刀,還是在她的手檢過程中漏了過去。


    安全室的領導順利通過安檢,走進候車廳後,臉色瞬間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強壓著怒火,站在候車廳中央,目光如炬,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緊接著,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滿,勃然大怒。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候車廳裏迴蕩,震得周圍的人心裏一顫:“把你們車間主任給我叫來!” 他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絲毫不敢違抗。


    沒過多久,車間主任匆匆趕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急和忐忑。安全室的領導看到車間主任後,立刻上前幾步,大聲地訓斥起來:“你們這安檢工作是怎麽做的?連一把小刀都查不出來!要是真有危險物品帶進去,後果不堪設想!你們就是這麽保障旅客安全的嗎?” 他的話語如連珠炮一般,一句接著一句,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地砸在車間主任和周圍工作人員的心上。車間主任低著頭,不敢吭聲,隻能默默地承受著這狂風暴雨般的指責,心裏暗自叫苦不迭,同時也在埋怨安檢工作的疏漏。而柴靜站在一旁,臉色煞白,眼神中滿是愧疚和自責,她知道這次是自己工作的失誤,給大家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


    在候車大廳裏,緊張的氣氛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此時,安全室的領導正怒目圓睜,對著身旁的工作人員大發雷霆,那憤怒的話語如同一顆顆炮彈,不斷地轟炸著周圍的空氣。車間主任滿臉窘迫,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站在一旁,時不時用手擦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眼神中滿是無奈與焦急。而柴靜,那個可憐的姑娘,身形單薄地站在角落裏,頭深深地低著,仿佛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在這寒冷的冬日裏,顯得愈發無助。


    常明在不遠處目睹了這一切。他與安全室的人有些交情,曾經在工作上也有過不少交集。而此刻,他的心裏更多的是對柴靜的擔憂。柴靜這孩子他一直看在眼裏,工作勤勤懇懇,認真負責,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肯定是遇到了什麽難處。想到這兒,常明不再猶豫,腳下生風,快步朝著事發地走去。


    車間主任正憋了一肚子火沒處撒,見常明朝著這邊走來,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名怒火。他誤以為常明是來給柴靜當說客的,這讓他本就煩躁的心情瞬間達到了頂點。刹那間,他所有的火氣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地朝著柴靜傾瀉而去。


    隻見他雙眼圓睜,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來了,臉上的肌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劇烈地抽搐著。他猛地抬起手臂,用那根粗壯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柴靜,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大聲吼道:“你還不快滾,你在這幹什麽啊!現在正找你的錯誤呢,難道你心裏沒數啊?”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在空曠的候車大廳裏來迴迴蕩,久久不散。周圍不少旅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吸引,紛紛投來了好奇又略帶驚訝的目光。有些旅客皺了皺眉頭,露出不滿的神色;還有些旅客則在一旁小聲地議論著,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常明微微皺了皺眉頭,剛想開口說些什麽,這時,安全室的監察人員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了常明。原本他那一臉嚴肅、氣勢洶洶的表情,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瞬間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畢恭畢敬,他的腰不自覺地彎了下去,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他剛要張嘴熱情地跟常明打招唿,常明卻不動聲色地給了他一個眼神,那眼神裏透著一絲威嚴,又帶著些許製止的意味,示意他先別說話。


    常明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和、謙遜。他微微欠身,對著車間主任說道:“啊,領導,對,確實都是我們職工的錯。我今天來不是打圓場,也不是為這個孩子的錯誤狡辯。錯了就是錯了,這次確實沒有檢查出來,這是明擺著的事實,我們絕不推諉。”說到這兒,他微微頓了頓,目光緩緩地轉向柴靜,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深深的不忍。


    “但是,領導,這孩子也是有苦衷的。”常明接著說道,聲音裏多了幾分懇切,“她的男友好幾天都失蹤了,一直沒迴來。您想想,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心裏得多著急、多難受啊。每天都在擔心男友的安危,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工作時難免會有些恍惚。我知道工作就應該盡職盡責,容不得半點馬虎,可她畢竟也是個普通人,是個有血有肉、會被情感左右的姑娘。因為個人攤上的這些糟心事,才出現了這次的疏漏。咱們能不能也體諒體諒她,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


    車間主任一聽這話,不但沒有消氣,反而像是被點燃了的火藥桶,更加惱怒了。他的臉漲得通紅,向前猛地跨了一大步,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像一條條憤怒的小蛇。他用一種近乎嘲諷、輕蔑的語氣吼道:“你算什麽東西?用你來跟我們說話嗎?你是什麽級別,敢跟我這樣講!還教我怎麽跟比我高的領導說話?你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得了!”車間主任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在咆哮。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偷偷地看著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驚恐。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微微顫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會惹禍上身。大家心裏都在為常明捏一把汗,暗暗想著,這下常明可麻煩了,得罪了車間主任,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安全室的監察眼見場麵愈發失控,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隨時可能斷裂,趕忙站出來打著圓場。他臉上堆起一抹看似溫和的笑容,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對著車間主任說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消消氣。等我們走了,你們再慢慢處理這件事吧。不過話說迴來,這次要是這孩子真有家庭方麵的特殊原因,確實也得酌情考量進去。要是她目前的狀態暫時沒辦法勝任工作,我看就讓她先休幾天年休假,調整調整。”說著,監察有意無意地看向常明,目光交匯間,他微微擺了擺手,似乎在暗示常明稍安勿躁,隨後便帶著手下的人轉身離開了。


    然而,車間主任的怒火卻絲毫未減,依舊在那兒絮絮叨叨,仿佛一台停不下來的機器。他死死地盯著柴靜,就像盯著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哼,就這麽輕易放過她可不行,必須得給她點教訓。”緊接著,他提高了音量,幾乎是喊出來:“告訴你,扣你500塊錢!這就是對你工作失職的懲罰。”


    柴靜聽到這話,原本就泛紅的眼眶瞬間蓄滿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滾落。她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到1500塊,這一下子扣掉500塊,就隻剩下1000塊了。這點錢,對於她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她來自附近的縣城,為了在哈爾濱謀求生計,隻能租住在簡陋的合租房裏,跟別人擠在上下鋪的床位上,每個月光房租就得150塊。除去房租,剩下的錢還要應付吃喝,再加上偶爾需要買些生活用品,平日裏她的生活就已經過得捉襟見肘,十分艱難了。如今這500塊的扣除,對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柴靜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委屈,梨花帶雨般地向主任哭訴起來:“主任,求求您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這500塊錢對我來說太多了,我實在承擔不起啊。我家裏還有需要我照顧的人,每個月就指望這點工資過日子。您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別扣這麽多錢啊。”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不已,每一個字都飽含著深深的無奈和哀求。


    可車間主任卻鐵了心,臉上沒有絲毫動容。他惡狠狠地瞪著柴靜,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不耐煩地吼道:“這已經是對你最好的懲罰了!你還跟我囉嗦,要是再敢多說一句,就不是扣錢這麽簡單的事了。我直接讓你待崗,待崗6個月!到時候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看你還怎麽說!”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下柴靜一個人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身體也因為過度的悲傷和無助而不停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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