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爾濱開發區那條繁華的長江路沿線,靜靜矗立著一片象征著極致奢華的別墅區——昆侖莊園。這裏的每一寸土地仿佛都流淌著財富的氣息,每一棟別墅都宛如一座精心雕琢的宮殿,精致的園藝景觀猶如出自大師之手的畫作,一草一木皆錯落有致;高檔的建築材料散發著冷峻而華貴的光澤,每一塊磚石都在默默訴說著金錢堆砌起來的故事。而在這其中一棟格外寬敞明亮卻又彌漫著空寂氛圍的別墅裏,孤獨地住著張洋。


    張洋的成長軌跡,是一幅物質充裕到令人咋舌但情感卻極度荒蕪的畫麵。從她剛剛開始有懵懂的記憶起,父母就如同忙碌的陀螺,被北京那份看似重要無比的工作緊緊拴住,毅然決然地將她和年幼的弟弟張寧留在了冰城哈爾濱。弟弟被送到了外婆家,從此在那裏開啟了與外婆相依為命的生活;而她,則獨自守著這空曠得有些陰森的大房子,隻有管家林姐宛如微弱的燭光,在漫長的歲月裏給予她些許溫暖和陪伴。父母偶爾的歸家,沒有給予她期待中的疼愛與嗬護,沒有輕柔的撫摸她的頭發,沒有關切地詢問她的喜怒哀樂,有的隻是機械地遞上一張張數額大得驚人的銀行卡,仿佛金錢就是他們表達愛意的唯一方式。


    她的專屬衣櫥,猶如時尚的博物館,掛滿了來自世界各地頂級設計師的得意之作,每一件衣物都承載著高昂的價格標簽和精湛的工藝;車庫之中,那一輛輛鋥亮耀眼的豪車整齊排列,隨便一輛便是普通人窮盡一生都難以企及的財富象征。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從舌尖上的珍饈美味到日常的瑣碎用品,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翹楚,皆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昂貴物件。然而,這看似完美無缺的生活表象之下,卻隱藏著張洋內心深處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那是一個無論用多少金錢都無法填滿的黑洞,是任何物質享受都難以彌補的心靈缺憾。


    由於居住在昆侖莊園這樣一個充滿神秘色彩和財富標簽的特殊之地,再加上出行所依仗的交通工具無不是價格令人咋舌的百萬豪車,這就像是一道無形卻又堅固的屏障,將張洋與外界遠遠隔開。周圍的人麵對她時,要麽帶著敬畏之心遠遠地觀望,不敢輕易靠近;要麽被那奢華的氣場震懾,在心底默默滋生出一種自卑感,從而望而卻步。這使得張洋在人際交往的道路上,始終像是一個孤獨的行者,與他人之間橫亙著一段仿佛無法丈量、難以逾越的距離。


    在那所匯聚了眾多富家子弟的貴族學校裏,每一天都在上演著一場場關於財富與權勢的浮誇鬧劇。那些公子哥們每日聚在一起,唾沫橫飛地談論著自家的商業版圖如何廣闊,銀行賬戶裏的數字如何龐大得讓人眩暈;千金小姐們則熱衷於炫耀家族的社會地位如何尊崇,在各種場合如何能夠唿風喚雨。在張洋那雙清澈卻又透著冷漠的眼睛裏,這些人不過是一群被金錢和權勢衝昏頭腦、徒有其表、內心空洞的淺薄之輩,他們的言行舉止就像是一場場滑稽的表演,除了毫無內涵地吹牛炫耀之外,再無其他能夠讓人眼前一亮或者心生敬佩的本事。因此,張洋對這些同學始終保持著一種不屑一顧、看不慣的態度,也正是這份對周圍人的疏離,反倒讓她在這紛擾喧鬧、物欲橫流的世界中,尋得了內心深處的一方寧靜角落,一種別樣的平靜悄然在她心間蔓延。


    然而,命運之神就像是一位喜歡捉弄人的神秘導演,總是在人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悄然轉動那決定人生走向的齒輪。那是一個陽光明媚得有些晃眼的日子,天空湛藍如寶石,微風輕柔地拂過街道的每一個角落。張洋像往常一樣,在城市的喧囂中穿梭,或許是命運的刻意安排,她與常寧在他家遇見。投懷送抱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周圍的一切嘈雜聲都瞬間消失不見,隻留下張洋那急劇加速的心跳聲在耳邊迴響。常寧就那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的視野裏,他的身形挺拔,步伐沉穩而自信,臉上洋溢著一種從容不迫的微笑,那微笑仿佛帶著一種能夠穿透靈魂的魔力,瞬間擊中了張洋那顆看似堅不可摧的心。常寧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無論是輕輕抬手整理衣領的優雅,還是微微側頭與人交談時專注的神情;他的每一個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笑容,或是眼角微微上揚時的俏皮,或是嘴角輕抿時的溫柔,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張洋的心底,吸引著她不由自主地靠近,想要探尋更多關於這個男人的秘密。


    盡管在後來的日子裏,張洋從旁人的隻言片語中聽聞常寧早已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一位溫柔賢惠的妻子陪伴在側,還有幾個可愛活潑的孩子承歡膝下。這本該是一道讓她望而卻步的堅固防線,是足以讓任何剛剛萌芽的情感瞬間枯萎的現實枷鎖。但命運就是如此弄人,這一殘酷的事實卻無法如同預期的那樣,阻止張洋內心深處那份情感的瘋狂滋生。這種思念之情,一旦在她心底那片荒蕪的土地上冒出了一絲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的縫隙,便如同被春雨滋潤後的種子,瞬間煥發出了驚人的生命力,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蓬勃生長。從最初那如蝴蝶輕扇翅膀般微弱的心動,在短短數日之內,迅速蔓延至她的整個身心,猶如一棵原本嬌嫩的樹苗,在一場春雨和暖陽的共同滋養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長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直衝雲霄的參天大樹。這種情感的力量是如此強大,讓她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陷入了一種心癢癢的、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之中。她仿佛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內心深處有一個執著而堅定的聲音,在每一個寂靜的夜晚,在每一個陽光灑落的清晨,不停地唿喊著常寧的名字,那聲音帶著渴望、帶著眷戀、帶著無奈,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心間迴蕩。而張洋,就隻能這樣在理智與情感的激烈交鋒中,獨自苦苦掙紮,默默地承受著這份甜蜜卻又苦澀交織的思念,宛如一隻被困在蛛網上的蝴蝶,越是掙紮,就越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女孩的心思正如那初戀般傻傻的,經不過任何推敲。即使她知道那是一個錯誤,她也不會去想,不會去做,然後就要著急迴去接近。其實她明白那隻不過是她的一場春夢,但情感的浪潮一旦湧起,又豈是理智能夠輕易阻擋的?


    張洋試圖說服自己放下這份不切實際的情感,可每次閉上眼睛,常寧的身影就愈發清晰。她會在夜晚偷偷拿出手機,手指微微顫抖地打開常寧信息,在那一方小小的屏幕前,她的眼神中滿是眷戀與癡迷。房間裏漆黑一片,隻有手機屏幕散發著微弱的光,映照著她那滿是矛盾卻又飽含深情的麵容。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常寧的動態,那些文字、那些話語,仿佛都帶著常寧獨特的氣息,僅僅是這樣默默凝視,心中也會泛起一絲甜蜜,如同平靜的湖麵被輕輕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溫柔的漣漪。


    白天,她像是著了魔一般,絞盡腦汁地故意製造各種偶遇。她會提前打聽常寧的行蹤,然後假裝不經意地出現在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在街角的倉買,她會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時不時地飄向窗外,隻為捕捉常寧路過的身影;在常寧常去的書店,她會穿梭在書架之間,手指輕輕拂過一本本書籍,實則是在尋找與常寧靠近的機會。每當成功地和常寧說上幾句話,看到他嘴角上揚露出那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哪怕隻是一瞬間,也足以讓她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反複迴味,那笑容像是被刻在了她的心上,怎麽也抹不掉。


    即使兩人相距甚遠,她也會千方百計地找機會去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見常寧。有一次,聽聞常寧要去參加一個行業研討會,地點在城市另一頭的會議中心。張洋早早地起床,精心挑選衣服,對著鏡子反複打量自己,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緊張與期待。她開車穿越了大半個城市,提前到達火車站,在附近的角落裏默默等待。當常寧的身影出現時,她的心猛地跳動起來,卻又不得不故作鎮定地走上前去,假裝驚訝地打招唿。這一切的舉動,讓一直熟悉她的張寧都有些奇怪,這個平日裏冷冰冰的如同冰山美人的女人,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奇怪?她的眼神中時常閃爍著一種別樣的光芒,行為也變得有些神出鬼沒,完全不像過去那個沉浸在自己孤獨世界裏的姐姐。


    然而,隨著接觸的增多,內心的矛盾也在不斷加劇。她一方麵沉醉於這份禁忌之愛帶來的刺激與心動,當與常寧的眼神交匯,感受到他的溫柔與關切時,她仿佛置身於雲端,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而美好;另一方麵又不斷受到道德和理智的譴責。在寂靜的夜晚,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內心充滿了掙紮。她知道這樣的感情不被世俗所容,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傷害到無辜的人,她害怕被人發現後遭受到的指指點點,害怕給常寧原本平靜的生活帶來困擾,更害怕自己會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但每一次想要退縮時,那如春風般溫柔的愛意又如同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拉了迴來,讓她在這痛苦與甜蜜交織的漩渦。


    在那一段漫長到仿佛沒有盡頭的等待時光裏,每一分每一秒對於張洋而言,都是煎熬與掙紮的交織。她的內心猶如被千萬隻小蟲啃噬,既有著對這份禁忌情感的忐忑不安,又有著對即將到來的相聚的殷切期待。無數次,她在心中演練著與常寧見麵的場景,反複斟酌著每一個措辭、每一個表情,終於,命運似乎為她打開了一扇窗,讓她等到了一個看似毫無破綻、恰到好處的機會。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有一隻小鹿在胸腔裏橫衝直撞,雙手也微微顫抖起來。懷著這樣緊張又激動得幾近失控的心情,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向常寧發出了那通共進晚餐的邀請。


    常寧接到邀請的瞬間,眉頭不自覺地微微皺起,心中滿是疑惑與不解。他在腦海中快速地搜索著與張洋有關的記憶片段,然而除了因為弟弟張寧的緣故有過幾次短暫的碰麵外,他們之間實在是沒有任何深入交流的過往,更談不上有什麽深厚的情誼。但當他想到張寧,那個在自己手下認真學習、刻苦鑽研,對自己充滿尊敬與崇拜的徒弟時,內心深處的那份責任感悄然湧動。況且,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於這次突如其來的邀請,有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好奇。在這樣複雜的情緒交織之下,他的嘴唇微微抿了抿,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張洋的邀約,盡管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或許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這一天,仿佛是命運特意安排的巧合,所有的因素都恰到好處地匯聚到了一起。常寧的孩子被爺爺奶奶想念得緊,便接過去小住幾日;妻子也因為難得的外地學習機會,已經離家數日;而那個平日裏總是像影子一樣跟在他身邊的張寧,也不知被什麽事情絆住了腳步,恰好不在常寧的身旁。常寧站在鏡子前,仔細打量著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局促與不安。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從衣櫃的深處翻出了那套已經許久未曾穿過的青藍色套裝,用手輕輕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小心翼翼地穿上。在他看來,這已經是自己最為體麵、最拿得出手的裝扮了,可當他站在這片別墅區的入口處時,周圍奢華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他瞬間覺得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是如此的普通、如此的不合時宜。他又低頭看了看腳上那雙平日裏被擱置在鞋櫃角落的小皮鞋,那是他為了一些特殊場合才準備的,今天出門前,他特意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遍,還打上了一層光亮的鞋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精神、更加得體。然而,此刻走在這高檔得令人有些眩暈的莊園裏,腳下的石板路似乎都在提醒著他與這裏的格格不入,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不小心闖入了神秘仙境的凡人,周身散發的質樸氣場與周圍奢華的環境形成了鮮明而刺眼的對比,讓他越發地不自在起來。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常寧按照張洋給他的地址,一步一步緩緩地走著,每走一步,心中的緊張便增加一分。終於,他來到了那扇緊閉的門前,抬起手,那隻手在空中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真的敲下去。過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地敲響了門。門緩緩地打開了,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張洋,她身著一條淡粉色的真絲睡裙,那睡裙的質地輕柔得如同天邊的雲霞,隨著她輕微的動作輕輕擺動,仿佛流淌的水波,完美地勾勒出她那纖細而曼妙的身姿。她的頭發像是被風吹散的海藻,隨意地披散在白皙的肩頭,幾縷調皮的發絲垂落在她那宛如羊脂玉般的臉頰旁,為她增添了一份說不出的慵懶與迷人的氣息。她的臉上並未塗抹過多豔麗的粉黛,但那精致的五官卻依然清晰地展現在常寧眼前,淡淡的紅暈悄然爬上她的臉頰,像是天邊的晚霞。一雙明亮得如同星辰的眼睛裏,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期待與欣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具有某種魔力,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甜膩起來。她朱唇輕啟,輕聲說道:“常寧,你來了,快進來吧。”聲音輕柔婉轉,如同山間的清泉,緩緩流淌進常寧的心裏,讓他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泛起了更大的漣漪。


    常寧的目光微微一閃,那一瞬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與局促,仿佛一隻誤闖入陌生領地的小鹿。他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輕咳一聲,試圖借此掩飾內心的波瀾,而後故作鎮定地說道:“張洋,這地方可真不好找。”話語間帶著一絲禮貌性的抱怨,也有著努力打破僵局的意圖。


    張洋站在門口,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如同春日裏綻放的花朵,嬌豔而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別樣的光芒,仿佛藏著許多未說出口的話語和心思,輕聲說道:“快進來吧,就等你了。”聲音溫柔得如同山間的溪流,緩緩流淌在這略顯緊張的空氣中。


    走進屋內,常寧隻覺一股奢華之氣撲麵而來。周圍的一切都彰顯著財富與地位的象征,精致的水晶吊燈灑下璀璨而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那些陳列在各處的珍貴擺件,每一件似乎都在訴說著不菲的價值。常寧越發覺得不自在,腳下的步伐都變得有些沉重和僵硬。他深知,自己與這一切格格不入,這種強烈的落差讓他愈發清晰地意識到兩人之間如同鴻溝般的差距。張洋像是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很快便察覺到了他的局促不安,於是輕聲說道:“別拘謹,就當是在自己家。”然而,常寧在心裏暗自苦笑,這怎麽可能一樣呢?這裏的每一寸空氣都彌漫著陌生與距離感,讓他難以放鬆下來。


    餐桌上,一道道菜肴被精心擺放著,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那是頂級廚師精心烹製的佳肴,食材的新鮮與烹飪的精湛技藝完美融合,形成了一場視覺與嗅覺的盛宴。但常寧卻心不在焉,有些食不知味。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這些美食上,而是被眼前複雜的局麵所困擾。張洋則表現得極為熱情,她頻繁地拿起筷子,不斷地給常寧夾菜,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關切。在這個過程中,偶爾她的手會不經意地碰到常寧的手,每一次這樣的觸碰,都如同觸電一般,讓常寧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種莫名的緊張感迅速傳遍全身。他努力地在腦海中搜尋著各種話題,試圖用言語來填補這尷尬又曖昧的氣氛,從當下的時事新聞到一些生活中的趣事,他都一一提及。然而,張洋卻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的眼神始終緊緊地鎖在常寧身上,那目光熾熱而專注,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已不複存在,隻剩下眼前的常寧。這讓常寧愈發坐立難安,額頭上甚至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原本明亮的天空被一層夜幕緩緩籠罩,如同一塊黑色的綢緞逐漸鋪展開來。屋內的燈光在這漸暗的天色對比下,顯得愈發柔和而溫暖,營造出一種如夢如幻的氛圍。張洋緩緩起身,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窗邊,伸出手輕輕拉開窗簾,動作優雅而自然。她轉頭看向常寧,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與暗示,輕聲說道:“今晚的夜色真美,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常寧的身體微微一僵,猶豫了一下,內心在掙紮與糾結中徘徊。最終,他還是站起身,帶著一絲遲疑走了過去。兩人並肩站在窗前,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微風聲打破這片刻的寧靜。沉默片刻後,張洋微微仰頭,看著常寧的側臉,輕聲說:“常寧,我……”還沒等她說完,常寧像是預感到了什麽,突然打斷道:“張洋,時間不早了,我該迴去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堅決,他深知,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局麵將會徹底失控,陷入一個他無法掌控的境地。


    張洋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失落,那失落如同烏雲遮住了原本明亮的眼眸,讓她的神情變得有些黯淡。但她還是很快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我送你吧。”


    當他踏出別墅的那一刻,外麵清新的空氣瞬間撲麵而來,如同一場及時雨,將他混沌的頭腦一下子洗刷得清醒了不少。他在別墅外的小徑上停住了腳步,微微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夜晚涼爽的空氣順著鼻腔緩緩進入肺部,那絲絲涼意仿佛順著血液流淌至全身,讓他因緊張而燥熱的身體漸漸平複下來。他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夜空,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和張洋保持距離,絕不能再讓這份不該有的感情繼續蔓延。他深知,這份感情一旦放任自流,將會如同決堤的洪水,引發一場難以收拾的風暴,其破壞力不可估量。這不僅會讓自己幸福美滿的家庭支離破碎,傷害到一直默默支持他、與他同甘共苦的妻子,給孩子的成長帶來陰影,而且也會將張洋卷入一場痛苦的漩渦,讓她在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中越陷越深,荒廢自己的青春年華。


    張洋坐進車裏,剛要發動車子,車窗卻被敲響。她轉過頭,看到常寧站在車外,眼神中透著一絲倔強與執著。還沒等常寧開口,張洋便輕聲說道:“常寧,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我還是想把心裏話說出來。自從我見到你第一天,我就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你。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顆種子,在我心裏迅速地生根發芽,我根本控製不了我自己。”張洋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眼中閃爍著淚花,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常寧的心中泛起一陣漣漪,但他很快穩住了情緒,眼神堅定地看著張洋,語重心長地說道:“張洋,你是一個好女孩,善良、漂亮、單純,隻是我們相遇的時機不對。我是有婦之夫,我有自己的責任和擔當,對家庭的承諾不能違背。咱們兩個根本就不可能有結果,感情不能隻憑一時的衝動。我們可以當做朋友,如果你以後有什麽困難,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會幫你解決。而且平常沒事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像朋友一樣聊聊天,但僅限於此。你不能為了我,把自己的青春耗費在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上。你有著大好的青春年華,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一定會碰到比我更優秀、更適合你的人,而我,並不是你的歸宿。”常寧的聲音平和卻又不容置疑,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張洋的心湖,泛起層層苦澀的漣漪。


    張洋聽著常寧的話,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微微咬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喉嚨間的哽咽堵住。過了一會兒,她深吸一口氣,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說道:“我明白了,常寧。我會努力放下這份感情的,以後……以後我們就做朋友吧。”然而,那微笑背後的苦澀,卻隻有她自己知道。常寧看著張洋,心中滿是無奈與憐惜,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你快迴去吧。”


    張洋站在原地,望著常寧遠去的背影,那挺直的脊背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一瞬間,她再也無法支撐起那虛假的堅強,雙腿一軟,靠在了車身上。壓抑已久的哭聲從她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來,起初是低低的啜泣,而後變成了嚎啕大哭。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雙手緊緊地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不斷湧出,那哭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淒厲而絕望。她為自己這段還未開始便已夭折的感情而哭泣,為自己無法控製的內心而悲傷,也為那遙不可及的愛情夢想破碎而痛心。此時的她,仿佛是一隻受傷的孤雁,在黑暗中獨自舔舐著傷口,那哭聲在空曠的別墅區久久迴蕩,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陰霾。


    錢能買來一切卻買不來感情,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如今正赤裸裸地在張洋的世界裏上演。張洋失魂落魄地迴到了那座冰冷奢華的別墅,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高跟鞋與地麵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迴響,更襯出她內心的孤寂與淒涼。


    一進屋,她徑直走向酒櫃,顫抖的手猛地拉開櫃門,琳琅滿目的名貴酒品在燈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光,可她此時已無暇顧及這些。她隨手抓起一瓶酒,粗暴地打開瓶蓋,透明的液體在杯中蕩漾,好似她此刻無法平靜的心。她將酒杯送到嘴邊,沒有絲毫的猶豫,一飲而盡,那辛辣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中爆發,順著喉嚨一路灼燒而下,嗆得她咳嗽起來,淚水也不由自主地模糊了雙眼。然而,這強烈的刺激卻無法麻痹她內心深處如刀絞般的痛苦,反而讓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情感的煎熬。


    一杯接著一杯,酒精迅速在她的身體裏蔓延開來,肆意地侵蝕著她的理智與清醒。很快,她的眼神變得迷離恍惚,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起來,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層濃霧籠罩。但即便如此,常寧的身影卻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次溫柔的話語,都在她混沌的意識裏不斷浮現、放大,讓她的心愈發疼痛。


    最終,她再也無法承受這份痛苦的折磨,癱倒在沙發上,呢喃著要常寧迴來。那聲音微弱卻又充滿了無助與絕望,在這空蕩蕩的別墅裏孤獨地迴蕩,仿佛是受傷的小獸在黑暗中發出的哀鳴。管家林姐聽到聲響趕來,看到張洋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頓時心急如焚。她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張洋,一時間也慌了手腳,在原地躊躇了許久後,她咬咬牙,拿起電話,撥通了常寧的號碼,焦急地說道:“常先生,您快來看看吧,小姐她喝醉了,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常寧在電話那頭聽到林姐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心中滿是無奈與糾結。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和張洋有過多的牽扯,可又無法狠下心來對她的痛苦置之不理。他輕聲歎了口氣,說道:“她可能喝醉了,睡一覺就會好的。”然而,他心裏也清楚,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果不其然,張洋並沒有像常寧所想的那般安靜睡去。她在酒精的作用下,完全失去了平日裏的冷靜與矜持,一遍又一遍地唿喊著常寧的名字,那聲聲唿喚飽含著深情與眷戀,如同鋒利的利箭,直直地刺向常寧的心。而林姐的電話也如奪命追魂般,一個接著一個,持續到淩晨三四點鍾,那頻繁的鈴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讓常寧根本無法入眠。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而迷茫,內心在理智與情感之間激烈地掙紮與矛盾著。一方麵,他深知自己對家庭的責任,不能背叛妻子和孩子;另一方麵,張洋的痛苦又讓他心生憐憫,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徹底斬斷這份不該有的情愫,讓所有人都能迴歸到正常的生活軌道。


    最終,淩晨 4:00,常寧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掙紮著起身,機械地穿好衣服。他本想自己開車,但又擔心自己疲憊的狀態不安全,猶豫再三後,打了個出租車前往別墅。一路上,他望著車窗外漆黑的夜空,心情沉重得如同這夜色一般。


    車子緩緩停在別墅門口,常寧深吸一口氣,走進屋內。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中泛起一陣酸澀,張洋像個孩子般無助地蜷縮在沙發上,頭發淩亂地散在臉頰兩側,幾縷發絲被淚水打濕,貼在她那蒼白的臉上。她的眼神空洞而迷離,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念叨著常寧的名字,雙手在空中無意識地揮舞著,似乎在試圖抓住那遙不可及的愛情。常寧輕輕地走過去,蹲下身子,溫柔地拿開張洋手中還緊緊握著的酒杯,那酒杯上還殘留著她的體溫和淡淡的口紅印。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張洋,讓她靠在沙發上,坐得舒服一些,然後坐在她旁邊,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哄著她:“張洋,沒事了,睡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的聲音輕柔而舒緩,就像在哄一個受傷的孩子,帶著無盡的耐心與溫柔。


    也許是常寧的安撫起了作用,也許是酒精的作用終於達到了頂點,張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皮也越來越沉重,慢慢地,在常寧的陪伴下,沉沉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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