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修謹陪霍世恆下了一下午的棋,霍然也跟林茉玩了幾個小時的遊戲。


    後麵因為有些累了,林茉便迴了房間小睡了一會兒,霍然自然是陪在一邊,拿著平板處理了一下工作。


    晚飯後,霍然也沒忘記正事,陪著林茉一起跟爸爸討論了不少關於婚禮的細節。


    已經確定下來的婚紗像是率先滾下雪山的一塊石頭,推動了整個婚禮計劃的進行。


    首先是婚禮的日期,兩人暫定是八月份,至於哪天適合,林茉本是想中西合璧看看老黃曆再決定,霍然則是想直接定在她生日那天,來個雙喜臨門。


    在這一點,霍世恆其實是比較偏向自己兒子的意見的。既然都西式婚禮了,那日期上自然沒有那麽多的規矩。


    不過在他翻看日曆後,看到林茉生日那天是周五,又建議兩人將日期定在生日的第二天,周六的時間對賓客們來說更合適一點。


    其次是關於出席的賓客。


    林茉這邊最快決定下來,自己的養父母、工作室的夥伴、岑柳他們一家,這些是必須要請的。


    思索片刻後,她又將當初幫助自己的那位學長,以及到現在還有聯係的幾位讀研時候對自己很好的老師也加了上去。


    霍然這邊要邀請的賓客就很多了,刑修謹、尹書清和尹詩雲他們自不必說,家中的親戚自然也要出席,包括媽媽那邊的,一個都不能少。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與霍家交好的朋友跟合作夥伴,榕城的大小媒體也都在被邀請的名單上。


    在看到最後列出的賓客名單時,林茉更是一連翻了好幾頁都翻不到頭,外國友人先不說,估計榕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邀請了個遍。,更別說還有其他省市的。


    -


    第三個要確認下來的比較重要的一點,就是舉辦婚禮的場合。


    “婚期既定在了八月份,那我覺得海邊的話有點不太合適了。”


    霍然看著電腦裏先前設計好的方案,有些苦惱:“榕城夏天蠻熱的,海邊的太陽更甚,到時候渾身塗滿防曬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曬傷。”


    “我最怕熱了……”林茉想想都覺得渾身黏膩。


    霍然滑動著鼠標,撐著下巴道:“那就剩酒店、教堂、城堡、豪華遊輪、度假村這些,還有林語山莊。”


    “我建議呢,你們最好定兩套方案。”霍世恆看著電腦上的設計草圖說,“八月份算是夏末秋初,天氣狀況還不穩定,最好是定一套室內的,一套戶外的。”


    “剛才聽小茉說喜歡戶外的婚禮,那我還是推薦你們定在酒店、度假村這些地方,室內室外都能兼顧到,而且場地也足夠大方便布置,賓客來往這方麵也比較方便。”


    “至於家裏,戶外婚禮可以照顧過來,其他方麵可能沒有酒店或度假村那麽完備。”


    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進去的,而且自己父親說的是實話,霍然跟林茉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聽完利弊分析後心中也有了大概的偏好。


    沉思片刻後,霍然才開口道:“那就暫定酒店和度假村,具體去哪一個,後麵再仔細挑選。”


    霍世恆點點頭,但依舊有些不放心,囑咐道:“挑的時候要盡可能多地考慮到方方麵麵,環境、交通、安保、場地大小等等,這些都要慎重考慮才定奪,知道嗎?”


    “我知道,爸爸放心。”霍然點頭應道。


    -


    最重要的幾個大頭暫定下來,林茉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剩下便是供應商的選擇、裝飾布置等等這些瑣碎的事情,霍世恆見兩個孩子都有主意,推薦了幾個信得過、質量和服務態度都比較好的朋友和地方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定奪。


    不知不覺間已到九點往後,霍世恆將電腦放迴兒子麵前,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到點休息了,你們倆也別熬太晚。”


    霍然:“好,爸爸晚安。”


    林茉:“爸爸晚安。”


    長輩不在場,林茉瞬間跟沒骨頭一樣,跟霍然貼在一起:“唿——有點累。”


    霍然有些心疼,攬過小姑娘壓向自己懷裏,摸了摸她的腦袋:“那我們也迴房間?”


    “抱我,我不想走路了。”


    說罷,林茉張開雙臂討要抱抱。


    霍然輕笑,將兩人的手機都揣進口袋,再把電腦合上遞給她:“好,那夫人幫我拿一下電腦?”


    林茉乖巧接過抱穩,下一秒自己就被打橫抱起,霍然堅實有力的臂膀穩穩地保護了她。


    “對了,我剛想到一個很損的主意,但是我沒敢在爸爸麵前說。”


    “什麽?”霍然抱著她緩步上了樓梯。


    林茉勾住霍然脖子的那隻手順勢揉了揉他的耳垂,壞笑道:“我剛剛在想,要不要給我那兩個前男友也發一張請柬,惡心一下他們。”


    家裏的燈還很明亮,霍然不由得垂眸看著她:“但是我想,夫人應該並不願意在幸福快樂的婚禮上,碰到兩個曾經讓自己不開心的人?”


    林茉笑了笑點點頭:“所以我隻是想想罷了,再說了他們倆來的話,我還得單獨給他們兩人開一桌,多浪費。”


    緊接著她又繼續道:“別說前男友了,我連我家那個堂妹我都不想請,家裏人隻請養父母兩人就好了。”


    “嗯,我知道。”


    霍然用身體推開自己房間虛掩的門,將女孩穩穩放在床尾的沙發上,再接過電腦放在書桌上。


    “要先歇一會兒嗎?還是想去洗個澡?”


    他一邊說一邊調高了些房間的溫度,又將房間的窗簾拉緊。


    林茉拉了拉他的衣擺,低聲道:“你陪我坐一會吧。”


    霍然在她旁邊坐下,隨後取了毛毯披在兩人身後。


    “是不是今晚決定了太多事情,有些心累了?”


    他偏頭親了親小姑娘,手掌環住她的後腰,繞到前麵握住了她微涼的手。


    “嗯,突然有好多事情一下子都湧上來了,有點力不從心。”林茉輕歎一聲,“感覺時間過得很慢,但又過得很快。”


    -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她跟霍然結婚都快一百天了。


    兩人沒有刻意記錄,也沒有給對方準備什麽禮物。


    兩人不約而同的認為,婚後的每一天都值得他們紀念,每一天都是他們人生中最為重要、最為特殊的一天。


    因此每天都極為珍重,想要盡可能地陪伴在對方身邊


    但時間又過得很慢,兩人結婚不過才三個多月,林茉卻覺得自己已經度過了許久許久。


    久到足夠兩人從初識走到深愛,久到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從前的自己是什麽模樣。


    久到,她覺得自己已經在充滿愛的環境中,逐漸完成了蛻變。


    -


    “時間不會虧待每一位珍惜她的人。”


    霍然稍稍收緊了握住她的手,給予她一定的溫暖和力量。


    林茉微微側過身子,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霍然,我發現隻要跟你在一起,我身邊就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守護了我的安全和快樂,讓我感到無比安心。”


    “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霍然欣慰一笑,“小貓找到了能讓她完全放鬆下來的港灣,而這座港灣永不停歇,隻為你一人開放。”


    這話聽得林茉心裏一暖,甚至有一股微弱的電流從心髒流向四肢百骸,讓她的雙手控製不住微微顫抖。


    “什麽時候學會的這麽肉麻的話?”


    她笑了笑,倒是湊上前親了一下男人的喉結。


    霍然牽過她的手,順著她的指尖親吻到掌心,繾綣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無師自通。”


    林茉暗暗給了他一拳。


    “婚期還早,剩下一些瑣碎的事情著急不來,慢慢捋清楚,不用太焦慮。”


    “嗯,好。”


    -


    深夜,林茉抱著手機躺在旁邊,不知道在刷什麽,霍然帶著耳機在開跨國會議。


    他聽得百無聊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纏繞著女孩散落的發絲。


    【認真開會】


    林茉在聊天窗口打下四個字放在他麵前。


    他偏頭看向躺在被窩的小姑娘,揉了揉她的腦袋輕歎一聲:“聽得我都有點困了。”


    林茉一愣,隨後點開備忘錄,笑著輕聲說道:“小霍總開會不認真,記小本本一次。”


    “怎麽?想懲罰我啊?”


    骨節分明的手指悄然滑到她的後頸,像是教訓小貓似的捏了捏。


    她縮了縮脖子,坐起身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在公司開會也這樣開小差嘛?”


    “偶爾。”霍然笑了笑,“畢竟成年人專注力的持續時間最多在一個半小時左右,高度專注的時間通常15分鍾左右,分神很正常。”


    林茉看了眼右下角的時間,有些不滿:“感覺你們開會好長時間,這都快一個小時了吧?”


    霍然點點頭:“嗯,跨國會議的時間一般比較長,在公司也就是股東大會和董事會時間久一點。”


    “那你開過的最長的會議開了多久啊?”她有些好奇。


    “最長啊……”霍然思索片刻道,“好像開了四個多小時,整整一個下午。”


    “感覺比坐那畫一下午的畫還要難受。”


    霍然隻是笑了笑,沒說什麽。


    又聽到耳機裏對麵在叫自己的名字,他的注意力立刻迴到會議,隻是手臂習慣性給小姑娘掖好被子。


    手機刷膩了,小說翻來覆去看也就那幾本,岑柳也睡著了,林茉現在屬實是有點無聊了。


    唯一最好玩的人還在開會,也不知道要開到什麽時候。


    她現在又睡不著,隻好下床披了外套,抱了個抱枕去到外麵陽台的秋千上看星星。


    -


    從前她一個人的時候,半夜睡不著也會在陽台上看看夜色。


    但公寓在市中心附近,周圍全是高樓大廈,附近經常有徹夜未眠的燈光和白領,照得天空一點都不明朗。


    更別說是晦暗不明的星星,在大城市基本上隻能看到一兩顆比較亮的。


    林語山莊那邊倒是風景優美,周圍也沒有什麽建築遮擋,但也很少深夜時分,在陽台看星星看夜色。


    每天晚上迴到家,吃過飯在花園散步的時候,星星都還沒出來。


    到了深夜,兩人要麽是沾床沒多久就睡了,要麽是折騰後太累,再加上前段時間天氣冷,霍然不同意她在外麵待很久,所以也沒怎麽看過星星。


    -


    霍然結束會議將電腦放在一邊,偏頭就看到空蕩蕩的床鋪,小姑娘的手機也放在枕邊。


    突然的,他想到了前幾天做的一個不太好的夢。


    夢裏他跟林茉一起在海邊散步,兩人的雙手一直緊牽著,海浪緩緩打在沙灘上,也衝刷著兩人踩在金黃沙灘上的腳丫。


    突然,林茉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對他說了一句話,下一秒就鬆開了自己的手往前跑去。


    他無奈笑了笑,偏過頭看了會兒遠處的海平線。


    再次迴頭的時候,沙灘上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周圍沒有了林茉,沒有了她的聲音,連關於她的一絲影子都沒有。


    一想到這,他有些慌神,當即掀開被子下床,尋找那個剛剛還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女孩。


    直到這時他才看到陽台的玻璃門開了一條縫,外麵的晚風吹動著窗簾微微飄動。


    他這才想起,前不久林茉用手機給他打了一行字,說有點睡不著,想去陽台看看星星。


    霍然斂了心神往陽台走去,果真看到秋千上,小姑娘抱著抱枕,安安靜靜地看著夜空出神。


    “小貓想摘星星?”


    他走到旁邊坐下,秋千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起來。


    林茉順勢躺倒在男人的膝上蹭了蹭,看著不遠處隨風飄蕩的樹葉,低聲說道:“突然想一個人靜靜,也不想吵到你開會,就出來看看夜空。”


    霍然攏緊了她身上的針織外套,心逐漸安定了下來,手掌輕輕在她手臂上拍著。


    “小貓長大了,知道加件外套再出來。”


    她翻了個身,笑著看向那雙宛若星辰的雙眸:“我都26啦,又不是隻有6歲,還把我當小孩子看。”


    “在我這,你永遠都有當小孩子的權利。”霍然晃了晃身下的秋千,“而我呢,也願意永遠照顧林茉小朋友。”


    -


    深夜月朗風清,萬籟俱寂,最容易情緒外露。


    而林茉,是最能感知他人情緒的。


    她靜靜地看著霍然,悄然握住了那隻比自己大了許多的手,放在自己身前,稍稍用力捏了捏。


    四目相對,彼此無言,但都看懂了對方眼睛裏想對彼此說的話。


    我永遠在你身邊。


    我愛你。


    以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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