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當即表示,會盡快向省委主要領導反映夏墨林存在的違規違紀行為。


    接下來,秦峰立即召集其他調查組領導們開會,宋遠平識相的要告辭:


    “秦書記,你們調查組有大事情要商量,我就不打擾了!”


    秦峰微笑著說:


    “你可不能走宋書記,一會兒布置工作時,你還有任務。”


    “您就不怕我泄密?”


    宋遠平開玩笑地說。


    “我們省委調查組是應你的要求來黃州的,你宋書記總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秦峰也開玩地微笑迴應道。


    郭開來說:


    “來之前我就想到了,我和宋書記是有來無迴,肯定要接任務,還真讓我猜到了!”


    “也不是什麽大任務,下午,我們調查組幾個領導要分別和高市長、魯副市長及魏副市長談話,你們倆負責配合調查組其他同誌們,逐一和市委、市政府其他不相幹的領導分別談話,以減輕高市長他們的緊張情緒!”


    “有這個必要嗎?”


    宋遠平不解地問道。


    “當然有必要了,紀委工作是個既要有耐心、又要細心的工作。為了防止被調查人聞風而逃,或是心理壓力過大而自殺,第一次談話時,被談話人不能過於緊張,以免給他們造成心理壓力。這就像古代被判決斬刑的人有人陪刑一樣,有人陪著被調查,他們的心理就會得到一些平衡,從而避免意外的發生!”


    “活到老學到老,看來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宋遠平由衷的說道。


    “這就是外行和內行的區別。職責不同分工就不同,而每一項工作都要有其專業的特色和工作方法,你好好學吧宋書記,說不定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


    秦峰笑著說。


    調查組的領導們陸續進了會議室,會議也正式開始了。


    會上,秦峰廣泛聽取了大家的意見,決定先逐一與需調查的幾位市政府領導談話,給他們坦白的機會。秦峰做了分工安排,由他親自和高學偉談話,賀先知、張珂分別與魯長風、魏二河談話,根據談話結果來決定調查組接下來的工作方向。


    自從省委調查組進駐黃州以後,高學偉就從沒有安心吃過一頓飯。調查組隻召見了宋遠平和郭開來,而他這個市長卻沒被召見,這就更說明調查組此行是衝著市政府來的,而他,也可能被列在省委調查組的名單上。


    上午,高學偉試圖找個理由拜訪秦峰,以期望從談話中獲知一絲蛛絲馬跡。但秦峰並沒有給麵子,說該見麵的時候會見麵的,讓他等通知就行。


    沒能達成目的,高學偉更是心亂如麻,根本無心工作,他吩咐秘書不見任何人,獨自一人在辦公室揣摩調查組會以何種方式展開工作,以及,自己哪方麵還存在漏洞,需要做補救措施。


    一個上午時間,他每想到一個工程方麵或是人事方麵可能出現問題的權錢交易,就趕緊打電話和當事人聯係,緊急商量好攻守同盟。臨近十一點,電話打了幾個小時,仍有一件事情讓他放心不下,那就是兩年前小清河清淤綠化硬化改造工程。他接連給承包商崔和平打了五個電話,崔和平就是不接電話,這讓他心急火燎,中午吃飯都沒了胃口。


    高學偉雖然紮根山南省二十餘載,但他老家並不是山南省,而是大西北西陝省。高學偉是正經的紅二代,父親高誌遠曾是名老紅軍幹部,在部隊立下過赫赫戰功,高誌遠轉業後,在西陝省民政廳擔任副廳長。


    母親許二妞和父親在部隊認識,當時她在部隊醫院工作,曾是一名普通護士,父親轉業前,她也一步步成長為軍區醫院的副政委,和高誌遠結婚後,許二妞也轉業了,被分配到西陝省的老家懷誌市衛生局擔任副局長。


    雖然父母都是高幹,但少年時的高學偉並沒有依附在父母為他搭建的溫馨小窩而躊躇不前,他懷著滿腔熱血,以堅定的理想信念和父母優良的血統,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京城一所名校。畢業後,當時國家人才奇缺,加之父母都是高幹,他很順利的步入了仕途,後來幾經輾轉,作為高知幹部,被交流到山南省工作。


    工作之初,他和所有熱血青年一樣,懷揣著遠大的理想,以百倍的熱忱投入到工作當中,得到了上級領導的信任和提拔。寒來暑往,日月如梭,七年前,父親在戰場上留下的舊傷複發,不治而亡。而母親因為憂傷過度,也在兩年前離世,高學偉精神上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也因此,思想上發生了動搖,從一名具有高尚品格的幹部,逐漸墮落為既喜歡金錢、又喜歡美女的貪官。


    吃過午飯,高學偉特地迴了一趟家,他要和老婆來一次長談,以防止他萬一出現了意外,不能和老婆做什麽交代。


    高學偉的老婆叫宋春香,比高學偉小三歲。


    宋春香的父母親也都是幹部,父親當年是黃州商業局一名副局長,母親是黃州市六中的政教處主任,可以說,宋春香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嫁給了高學偉以後,兩個人感情還挺好,頗有些夫唱婦隨的意味。但好景不長,有一次宋春香和閨蜜出去玩,意外迷上了打麻將,此後,她基本沒去單位上過班,除了麻將還是麻將,有時候連飯也懶得做,高學偉隻能對付著在單位吃飯。這些年,兩個人的感情每況愈下,常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吵鬧的不可開交。


    高學偉的父母病逝以後,高學偉仕途進步緩慢,老婆又隻知道打牌,這更讓高學偉感歎命運的不公,也由此加大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溝壑。


    高學偉曾幾度提出離婚,但宋春香並不答應,說高學偉隻要敢和她離婚,她就要向市紀委或省紀委反映高學偉曾經做過的那些醜事,讓高學偉身敗名裂。而現在,這種情況好像是顛倒過來了?這幾天,宋春香張口閉口的就是要離婚,反而讓高學偉愈加的感到困擾和迷茫。


    現在的局勢太不明朗,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走向何處?是進監獄,或是隻是受到點政紀處分,不得而知?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考慮兒子的前途,如果現在離了婚,兒子該怎麽辦?


    宋春香今天並沒有出去打麻將,好像專等著高學偉和她迴來攤牌?她臉若寒霜,側身躺靠在沙發上翻看著手機。


    高學偉看了宋春香一眼,沒說話,他走進臥室,從保險櫃裏取出幾張銀行卡,又走進客廳:


    “這幾張卡上一共有兩百三十萬,密碼是兒子的生日。保險櫃裏還有一百多萬現金,這幾張卡以後你就保存著吧,保險櫃的密碼是……


    “你別和我說這些。”


    宋春香語氣冰冷。


    “我就問你,你離不離婚?”


    “我就不明白了,前些天我要和你離婚,而你卻不同意?現在我不想離婚,你卻偏要離婚,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高學偉憤憤然道。


    “我怎麽想的你看不出來嗎?省紀委已經進駐到黃州市了,你還能蹦噠幾天呀?我和你離婚不是為了別的,隻是為了兒子的前途,我不想讓兒子有一個貪汙犯的爸爸,這個理由不行嗎?”


    “離了婚我還是兒子的爸爸,這能改變什麽?”


    “離了婚我和兒子就會離開黃州,我們會開始新的生活,從此後咱們就再無瓜葛。高學偉,平心而論,咱們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有沒有責任?”


    “我有責任?你瘋了吧宋春香?你自從嫁給我以後上過幾天班?有了兒子以後,你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嗎?”


    宋春香嗬嗬的冷笑:


    “高學偉,你說瞎話也不怕被雷劈死?兒子從生下來到現在,你管過幾天?他從入托到大學畢業,不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嗎?”


    “我不明白了,為什麽前些天你不和我離婚,非要拖到今天?”


    “因為前些天省紀委調查組沒有來,現在他們來了!”


    “你就認定我一定會出事?”


    聽到老婆對他如此的沒有信心,高學偉不禁心灰意冷。


    “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高市長,連我這個女人都感覺到了,你這個大市長竟然沒感覺?”


    “省委調查組又不是沒來過,我不是照樣安然無恙嗎?”


    “我的高大市長,裝睡的人永遠都叫不醒,你就還沉浸在自己的睡夢裏做夢吧,什麽時候戴上手銬你也就清醒了!”


    聽到“手銬”兩個字,高學偉隻覺得心驚肉跳,嘴角也跟著抽搐起來:


    “我要是出了事對你有什麽好處?你又何必這樣幸災樂禍?”


    “我這不叫幸災樂禍,我隻恨自己沒能嫁一個好老公,我恨我自己當初為什麽不早些和你離婚?算了算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再也迴不到當初了!”


    “這還不是都怪你,你要是不打麻將,好好和我過日子,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高學偉明顯有些心虛,但他仍然叫囂著,把自己的過錯一股腦的強行推到宋春香身上。


    “你大概是忘了吧高大市長,我從什麽時候才和你鬧情緒的,又是從什麽時候學會打麻將的?”


    高學偉突然就蔫了?


    在他的印象裏,宋春香和他鬧矛盾的那一天,是他在逸山縣擔任副縣長時收到下屬向他行賄的第一筆贓款。那天,當他興奮的把兩萬元錢拿出來炫耀時,宋春香卻並沒表現出一絲的高興,反而要求他盡快把錢退給人家。而高學偉卻抱著僥幸的心理,堅決不同意退錢,他還解釋說,之所以收這些錢是為了讓宋春香和兒子過上更好的生活,再收幾筆錢夠買套別墅,從此就不再幹這種讓人提心吊膽的事了。


    宋春香苦口婆心的勸他,見他仍然執迷不悟,她隻好妥協了,表示高學偉隻要能收手,如果執意要買別墅,她可以找娘家借錢來完成他的心願!


    但高學偉已經鑽到錢眼裏拔不出來了,無論怎麽勸都無濟於事?以後的幾個月裏,宋春香多次和他提到這些錢,讓他盡快把收到的那些贓錢還給人家,但高學偉依然我行我素,非但沒有把錢退還給人家,反而又接連收了幾筆贓款,從此,他踏上了貪腐道路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自從他升任黃州市副市長以來,他更加的變本加厲,不僅收錢,還收女人。他瞞著宋春香幾次出軌女下屬,還和一名離異的漂亮女下屬長期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他自認為自己做的醜事兒天衣無縫?豈料,麻雀飛過還有影子,何況他一個大活人呢?其實宋春香早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並多次提醒他潔身自好。但高學偉早已經忘了初心,他被金錢和美女迷得顛三倒四,已經離不開那種欲仙欲死的糜爛生活。也就是從那時候,宋春香徹底死了心,她學會了打牌,兩個人幾乎過著分居的日子,除了一紙結婚證還維係著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外,兩個人幾乎沒什麽交流。


    “周一我去民政局等你,我希望你不要失約!”


    宋春香麵無表情的說了最後一句話,拎著坤包出門了。


    此時的高學偉就像是大病了一場,他渾身虛脫的癱軟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狠狠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像是做著最後的掙紮。


    他悔恨,他恨不當初,好好的日子就這樣被他親手毀掉了。


    下午,高學偉就接到了調查組的電話通知,說是調查組領導秦峰要親自和他談話。


    到了這一步,高學偉反而沒那麽緊張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是死是活已不在他掌握之內,現在所要做的,是如何與周峰周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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