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家家主!老夫已經將我家君者的給話傳達清楚了。你們父子倆考慮了那麽久,還是沒有結果嗎?”


    幹瘦老人沉聲問道,臉上的表情滿是戲謔和陰冷!


    他是雲城寧家的一位大管事,名叫寧有仁,雖然有個“仁”字作戒律,卻是無用,素來行事乖張跋扈。


    此時。


    範家高堂上,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虎形浮雕大木椅中,身體微微前傾,正是家主範柘甫。


    他的身旁站著一位少年。


    少年身材修長但並不顯得單薄,身穿青色繡白虎長袍,腳踩一雙金線勾邊黑虎白布鞋,腰間掛有一枚龍紋玉佩。


    少年氣宇軒昂,頭紮墨玉發簪,高鼻梁眉宇微蹙,神色微怒,一雙眼眸似在深思熟慮。


    少年正是範家少爺範懿。


    一個月前範懿在修煉中途出現變故,氣府消失不見,境界修為全無。


    也在一個多月前。


    範柘甫帶著獨子範懿上寧家提親。寧家大管事那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樣,至今仍還曆曆在目。


    而,今日。


    寧有仁來到範家,隻為自家小姐和範家少爺退婚這一樁事。


    寧有仁在大堂之上不僅無所顧忌,反而出言不遜,步步緊逼。


    此時。


    範柘甫盯著眼前的這位幹瘦老人,臉上的表情早已經怒不可遏。


    可是又礙於寧家出了一位君者境的修真者,隻能隱忍。


    許久。


    範柘甫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問道:


    “寧管事!你家小姐與我兒退婚,真是寧君者的意思嗎?”


    寧有仁撇嘴譏笑,卻點頭不語。


    範柘甫繼續問道:


    “寧君者可知?一旦榮城百姓知曉此事,我兒心境必定不穩,恐難重修氣府。”


    “這樣的後果,你們寧家可有考慮到?”


    聞言。


    寧有仁抬起右手來彈了彈身上的長衫,說道:


    “範家主多慮了,就算範懿少爺氣府不在,無法步入修真。但以你範家殷實的家底,再為範懿少爺找個可心人,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豈不逍遙快活。”


    “我家小姐十三歲入淬體境,十四歲入靈境,今時已經開辟氣府,成為開丹境修士。”


    “小姐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而範懿少爺一身修為盡失,何以跟我家小姐結為神仙眷侶?”


    “不如勸範少爺趁早放手,省得撕破了臉皮,到時寧君者親臨,豈不更加難堪?”


    “你!”,範柘甫勃然大怒,直指寧有仁罵道:


    “你是個什麽東西?再敢詛咒詆毀我兒,老夫今天就算得罪了君者,也要剁下你的舌頭扔去喂狗!”


    寧有仁見範柘甫震怒,卻是也不退讓,反而上前踏出一步,橫眉看向對方。


    答道:


    “範家主言過了!我的舌頭可是還要留著為寧君者當差。到時君者震怒,你範家上下幾十口子,能不能承受得起,那可就難說了。”


    劍拔弩張之時。


    範懿自高堂上一步步走向幹瘦老人,眼神冷冽犀利。


    少年質問寧有仁,說道:


    “寧管事!我想問問您。提親之前是誰哭著喊著要跟我範家結親?又是誰覥著臉求我和父親去寧家提親?”


    “寧家聽聞我修為盡失,又來逼我退婚,當我範家人很好欺負嗎?”


    寧有仁嗬嗬幹笑道:


    “範懿少爺能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不覺得幼稚可笑嗎?青雲州大小城池不下百座,妖界獸界割據青州,實力為尊!你問我範家是不是好欺負,你說呢?”


    聞言。


    範懿已經站在了寧有仁跟前,四目相視對峙。這樣的身姿氣勢完全不像一名十六歲的少年。


    範懿點了點頭,答道:


    “說的是沒錯,青雲州實力為尊。請你迴去告訴君者,我範懿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並不是我範家配不上寧家。是你寧家配不上我範家!”


    “今日我也把話說在這裏,我範懿隻會休妻,但絕不是退婚!”


    “你!”,寧有仁怒氣上頭,說道:


    “既然你們範家父子不聽勸,那就等著瞧吧!到時君者親臨,我看你們範家如何應對!”


    說完後,寧有仁拂袖就要離開。


    這時。


    範懿冷聲喝道:


    “慢著!寧管事!”


    聞言。


    寧有仁站定,緩緩轉頭看向高出自己一頭的範懿,冷聲問道:


    “範懿少爺還有什麽事嗎?”


    範懿再次走上前兩步,微笑著說道:


    “寧管事,你似乎是忘記了一件事。我跟你家小姐已經訂過婚了,現在我還沒有休妻。也就是說我現在還是你的主子。”


    “你剛才在我父親麵前大放厥詞!出言不遜!恐嚇威脅!頂撞家主!難道就想這麽一走了之?”


    聞言後寧有仁的臉上神情依舊趾高氣昂,沒有一絲慌張。


    他斜眼問道:


    “你想怎麽樣?”


    範懿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幹瘦老人幾眼。


    隨即突然變了臉,喝道:


    “管事頂撞家主,按家規應當打斷雙腿,看在我是你半個主子的份上,就打斷你一條腿好了。”


    “來人!家規伺候!記得打斷以後給他接上在送迴去,免得說我範家殘忍!”


    寧有仁大驚,喝道:


    “你敢!”


    然而,站在大堂門口的幾位武者便已經衝了進來,將幹瘦老人給架起,往大堂門外拖去。


    這些武者剛才可是把寧有仁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早就意難平。


    現在機會來了,哪裏還會在乎許多,直接了當就來抓人。


    寧有仁落在武者手上,好似一隻惡狗不斷掙紮亂叫,但又個頭太小,兩條腿淩空亂蹬,很是滑稽。


    “範柘甫!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君者的人,你們敢打我,那就是忤逆君者!”


    “…!”


    “範家主!範少爺!我錯了!饒了我吧!”


    片刻。


    “啊!我的腿!”


    門外傳來寧有仁那淒厲地慘叫聲,最終疼得昏厥了過去。


    範柘甫一直在冷眼旁邊,卻是不去阻止,他素來清楚自己兒子的心性。


    範懿雖然隻有十六歲,但從來不是魯莽的人,反而一身城府,深得很。


    範柘甫從高堂上快步走到了範懿的跟前,神色中多少有些緊張。


    說道:


    “懿兒,我們這麽做解氣倒是解氣,可是寧家君者前來,也很麻煩。”


    範懿想了想,答道:


    “父親放心,這件事我已經有了主意,不會有事的。”


    範柘甫一臉狐疑地看了看少年,隨即臉上神色大喜,急忙問道:


    “懿兒,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


    不等範柘甫把話說完。


    隻見範懿答道:


    “父親,我已經找到了氣府消失的原因,要不了多久就能恢複境界。”


    “七天以後榮城城主府就要舉行武道試煉,選拔修士去給城主府效命。”


    “要是那天我能一戰成名,那寧家會怎麽看?”


    聞言,範柘甫陰沉了一個月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


    似是又想起來什麽,他急忙說道:


    “這件事先別往外說,一會我喊上你二叔去拜會城主。萬一寧君者真就要來討個說法,我還能有個迴旋的餘地。”


    範懿隻得先聽父親的安排。


    他也知道請城主出麵的話,少不了要消耗許多靈石。


    可是事已至此,隻有盡快恢複修為。


    就在昨日傍晚。


    範懿確實是找出了讓自己修為全無的始作俑者。


    他的氣府內不知何時,憑空多出來的一座小小升鬥印。


    這座小小升鬥居然還能講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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