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自己倒是沒什麽想要拍照的欲望,她算是他們之中來這裏最多的人了,拍幾張也就當再次來到這裏的打卡。


    倒是葉凜很喜歡拍她,他們的相冊裏沒有葉潯羽的那一半都有好幾冊,加上葉潯羽出生到現在的照片更是占了一整個櫃裏抽屜。


    “陸陸,別靠近水邊危險。”


    “我也要拍照!和媽媽一起!”


    葉凜拿著相機也不忘警告靠過去的臭小子,而路羽低頭瞅了瞅,發現葉潯羽這小子扒著她褲腿,她隻拍了拍他帶著衝鋒衣連帽的腦袋。


    葉凜沒再說話,而是用鏡頭捕捉下來這一瞬。


    不僅僅是這一瞬,還有後麵的很多眼迴眸。


    葉凜覺得路羽很適合水,與水有關的一切。


    她身上有著很複雜的氣質,與水雜糅出更深的,仿佛是剝離溫和柔軟外殼下罕見透出的一點點真實。


    激烈的水流從頭頂傾瀉,砸在石岩爆發出轟鳴的巨響,狂野的自然力量會讓鏡頭裏的她變得稍有不同。


    好說話的性子在定格的照片裏無法窺見,而本身溫柔的臉龐則被兜帽遮了大半,剩下的或陰影遮擋或背影對上根本無法看見。


    風暴孕育在謙和的軀體中,鋒芒隻在這些迸發的水花濺起躍至最高時顯露一瞬,而後因重力下墜的水融進更多的水裏,化作湖泊河流的一份子。


    “乖乖。”


    “來了來了。”


    “要不要來看看,乖乖。”


    路羽第一次接過他的相機還是在離開前一個瀑布後的另一個距離極近,隻需要步行就能抵達的洞穴瀑布。


    她這時候剛剛下拍照的那塊石頭,後麵已經有人馬不停蹄的爬上去無縫銜接,仔細一瞧就會發現後麵還有秩序極好的排隊隊伍,都在等著爬這塊大石頭站在瀑布前。


    哪怕上去之後鐵定會被淋的渾身濕,但一生要出片的旅人們是不會在意這些的,那水花在衝鋒衣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路羽渾身抖了抖,甩掉衝鋒衣外殼上殘留的水珠才走過來,看見葉凜拍的照片難得被硬控在了相機前。


    “你這拍的可一點也不乖。”語氣不明,沒有開心也沒有討厭,隻是有點奇怪。


    “不好嗎?”


    “很好,”路羽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惶然一瞬重新笑了起來,“有你丈母娘和我娘的風範了。”


    “我丈母娘不就是媽媽嗎?”


    葉凜拉她往外走,離那邊瀑布遠一些才慢慢幫著捋一捋亂掉的潤濕的發絲,還是沒把兜帽摘下來而是自己低頭借著幽暗的環境吻了吻她的唇角。


    得到了瞪視反而笑意愈發燦爛。


    路羽沒好氣迴著:“是是是,是媽媽,你這拍照風格仿佛跟她進修過一樣,我小時候也被她這麽拍過,在瀑布前。”


    路羽論海和瀑布見的可不要太多,無論是熱帶碧藍的還是冰封之境的雪白,隻因為路女士實在是鍾情,而她還有一點鍾情的就是給她拍照。


    在家裏相冊的數量甚至能占據半個書櫃那麽多。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像現在這樣,但如果遮住臉背過身去以這樣惟妙惟肖的相似姿勢記錄下這時候的她時,看過去也似乎和十幾二十年前沒有區別了。


    “小時候的乖乖?是不乖的嗎?”


    就在這無人的角落,連鏡頭都在對著那邊熱鬧的人群而沒有關注到的他們這邊,葉凜和路羽躲在一邊迴憶往昔。


    路羽迴憶往昔,葉凜想聽。


    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要是說極少人知道的原因大概就是——太招人羨慕嫉妒恨了吧。


    “乖不乖的我不知道,但小時候我一直在跟著媽媽到處走到處遊,別說迴家連迴國都少,於是我就有了很多的經曆和記憶,也有很多的照片,那時候在瀑布前麵她就喜歡這麽給我拍照,不過媽應該是不會給你看的。”


    路羽迴憶起那段時光還算輕鬆,也可能源於那段記憶本身就是輕鬆無陰霾的,而她幾乎所有的童年少年青年記憶都是如此。


    路羽活的太輕鬆了,肆意又自由。


    她是路女士傾盡所有養出來的珍寶。


    這句話路羽相當認同,因為隻有當她成熟獨立後迴首自己的所有,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會明白,要付出愛和能力,鋪設錢與權勢的土壤,才會開出最驚豔的花朵。


    “媽媽不給我看?”葉凜對這個不理解。


    路羽捏了捏握住她整個手心的大手,點頭肯定:“媽很少給人看的,看過那些照片的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更何況那些照片裏,不隻是她而已。


    好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乖乖?”


    葉凜就貼著路羽站立,自然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路羽此時身體的僵硬,隨後很快又恢複了但那一瞬間的不對並不能作假。


    “沒事,如果你想看節目結束後迴家我給你拿出來看看,那相冊多的可以堆成山了……”


    路羽無所謂給不給葉凜看,哪怕裏麵有其他人也沒什麽所謂,葉凜並不認識。


    而且葉凜的童年照她早就在結婚後就看了個遍,從幾個月的葉凜到二十多歲的葉凜再到麵前的葉凜無縫銜接,全被路羽看了個遍。


    “沒事,有機會我們迴去。”


    “嗯?聽你這語氣也不是很想看?”


    “很想看,小時候的乖乖一定很可愛。”葉凜本來想說看著現在的就很好,但還是沒忍住小時候的路羽的誘惑,很誠實的開口說想看。


    他不知道路羽為什麽在那一瞬間會僵硬,不過每個人的人生別人都不可能盡數了解透徹,如果能了解到一部分就已經算是有幸至極。


    他能被允許參與她的兒時,這已經很好了。


    “其實也沒什麽,那些照片幾乎都是風景遊客照……”


    路羽看著葉凜期待的樣子也不好說些什麽,可是事實是那些照片就是她的遊客照,甚至有的時候被照的太多還擺出了一副臭臉。


    她還被笑話過好幾迴,就這個臭臉竟然還被路女士做了個集錦出來,單獨放在幾個相冊裏。


    路羽無力吐槽路女士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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