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她首都大學上課近又離她研究基地上班近的地方哪裏找?哪裏都找不到。


    唯一就她現在這個當初千挑萬選後的地方。


    就這個小區,含研究員量極高。


    聰明的不止她一個,在這裏你有可能開大會都見不齊的人在一個晚上的小區綠道裏都見了一遍。


    在這真不是誇大,是鐵打的事實。


    有和她一樣困擾的同事不多,但絕對不算少。


    首都大學輸送人過去本地的研究基地那不是很正常,上至十幾年前的師兄師姐近到去年剛來的師弟師妹。


    含首都大學學曆也極高。


    雖說葉凜加上葉爸葉媽那邊也有很多房產,而且結婚也買了婚房,拎包入住的那種,環境優美地理位置絕佳——


    但,路羽還是沒能舍棄這裏。


    所以葉凜過來了,葉潯羽出生了,她還在這裏。


    從老油條混成了老老老油條。


    “路姐難得啊,出來遛彎?”


    “路博最近怎麽沒看見你,又去哪邊開會啦?南邊那個難吃的還是北邊那個更難吃的?”


    “哦,路老師拍節目呢,呦這另一半長得真不錯哦,怪不得小朋友這麽標致,遺傳你倆了。”


    “路……”


    就晚上八點多,從大門口走到樓棟內她就不知道被多少熟人給問好了,遛貓遛狗遛人或者遛另一半,總之下邊的涼亭和健身器材就是他們這種天天窩著研究的人為數不多的悠閑時刻。


    路羽很慚愧,她平時不遛彎。


    如果遛彎,那一定是被迫的。


    不過路羽很少和葉凜一起走過,不是錯開時間就是根本不在,也難怪住了好幾年也沒人知道這倆是住一起的。


    甚至在這裏都認不出來葉凜。


    三年多了,身份捂得死死的。


    路羽一迴去就鑽進書房,依舊是和電腦眉目傳情,幾個小時沒見就像遭了天大的迫害一樣,遲遲不肯離去。


    離不了一點。


    今天除了項目更多是開會。


    路羽看著出差的會議很誇張,但要比起線上的會議來說那實在是太少太少了,科研開會項目開會溝通開會論文開會……


    總之就是沒有什麽不需要開會的。


    這還是以她為主的開會,她參加的那可就數都數不過來。


    研究所那邊學校這邊還有和外部企業那邊,重頭戲就是出差的那些學術研究會議講座理事會。


    下半年了,是快要住在機場的時間。


    雖然不要錢,但要命。


    再路羽又一次麵帶微笑掛掉會議鏈接時,已經是淩晨,她也沒有任何心力,隻想先癱一會緩緩。


    隻是背剛靠上去兩秒後瞬間坐直,拿出手機備忘錄和隨身筆記本同時補充上下個月的第十趟出差,鼠標輕動熟門熟路購買機票再補上剩餘信息。


    誰懂路女士是憑借她的旅遊混上航司最高規格白金,而她則格外清新脫俗,和這些花錢的“妖豔賤貨”不一樣。


    她純憑出差。


    現在路羽是那幾條線路機長都認識的“貴客”。


    誰叫開會的地點來來迴迴就是那麽幾個,也隻有那些地方能有資格,但每個地方還隔挺遠。


    一個月十次不是她的極限,是會議的極限。


    這已經意味著有好幾場路羽連隔天的晚宴都參加不了就得趕飛機,落地馬上就接下一場。


    隻有那種被兩場當夾心餅幹一樣的晚宴,路羽才能忙裏偷閑去跟學生們搶搶好吃的。


    剩下的……全靠航司飛機餐。


    公費報銷,點最貴的,不可能不好吃。


    這是路羽的經驗之談。


    這是長線可以緩緩,短線國內堪比特種兵。


    路羽重新捋了一遍,最後把本子合上,長歎靠在椅背眺望窗外的繁華夜景。


    是了,天沒有黑的時候。


    首都這個地方連夜晚都是璀璨的。


    燈光不會有一秒停止工作,而她也不知道有多少次陪伴著度過深夜。


    太累了,路羽暫時不想想更後麵的事。


    但你要說後悔,她沒有一刻那麽認為。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路羽不知迴想到了什麽嘴角弧度上揚,清淺溫煦的笑意流露出來,連因為放空而微微失焦的瞳孔映照出冷色調的霓虹燈景都驟然迴暖。


    金黃變為了飄灑的銀杏,橙紅閃爍成舊事裏煙火,連同刺眼的耀白也化為了半空飄揚的風雪。


    都是已逝的,都是遺失的。


    所幸路羽記性好,所幸他們都記性好。


    不會有人忘記的。


    事情會朝目標發展,一直如此。


    路羽一直如此做。


    房間內空氣仿佛都停止流動,靜默到隻有主機葉片的嗡鳴沉在背景,路羽喜歡這樣的環境,讓她暫時逃離開很多喧囂紛亂,沉浸在夢裏都不會出現的世界。


    路羽太累了,以至於就這麽陷入睡眠中,連葉凜進來都沒有發現,對自己被抱起去洗漱也無動於衷。


    葉凜並沒有睡,在安頓好陸陸的睡覺後,幾乎每隔十五分鍾的中途,葉凜都會悄無聲息拉開房門,但看到戴著耳機盯著電腦仍舊在用或中文或外文流利吐詞時又把門輕輕合攏。


    唯一進去的一次還是把水給補滿。


    要不路羽怎麽說不會有比葉凜更合適的另一半了,不談愛,談愛太淺,不如合拍。


    就像葉凜從來不會在這些時候說什麽,再之後也不會反複提及。


    對他們而言,這不是加班。


    這就是上班,隻是隨時隨地。


    反而是下班不會出現。


    沒有人想淩晨工作,如果可以路羽絕對不會仍舊在書房工作到這麽晚,但出現了那就是必須要如此。


    既然是必須了,那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葉凜時不時去看看就是害怕路羽工作結束就這麽沒有保暖的睡在椅子上,以至於衝澡出來隨意披了件浴袍,從帶著潮濕水汽走到幹爽泛冷,到最後幹脆就在書房的牆對麵,臥室書桌上把接手的事務提前解決。


    他漸漸淡出演藝不是一方麵的原因,而是多方原因促成的最後結果,因為最開始他就知道他不會在愛好裏活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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