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翻譯的生活技能可真是太好了。


    不然我可真的要為這基本的溝通交流抓耳撓腮了。


    聽是能聽,也聽得懂。一句一句慢慢想總是能交流的八九不離十。


    可是何必搞得那麽累呢?


    身體上的疲勞和傷痛就夠折騰我的了,實在是不想讓精神也跟著受到這樣的待遇呢。


    相比起來,這點小小的消耗就顯得性價比極高了。


    盡管我現在的魔力存量實在是連可有可無都快夠不上了,可我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畢竟咱也不知道,以前那些個大聰明的自製插件還有沒有跟著一起過來的。不過球球身上的那些插件功能還在哎。這總是會給我一些仿佛可以觸手可及的幻想。


    幻想歸幻想,現實還是無法迴避的。


    夜幕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籠罩得更深邃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初,昧,望,曉,曙……


    天還沒亮呢。那應該是昧時?還是望時?完全搞不清楚了。


    「建議:請使用標準的時間單位。這裏沒有你所謂的時分的說法。」


    給我閉嘴。


    我說啥就是啥。


    隻可惜,任性的代價總是伴隨著無窮無盡的說教。就比如球球在我耳邊的狂轟濫炸。配合上這個木精靈的喋喋不休,真切地讓我體會到了雙聲道的快感。


    更慘的是,我隻能靠裝作聽不到來主動屏蔽那樣的麻煩話,身心的摧殘卻還是實打實的。


    可球球的嘰嘰歪歪我拿他沒辦法,這木精靈又該怎麽算?她都已經說了多久的話了?


    本來是為了自個講話透氣的方便才拿下了蒙麵,現在可真是講了個爽了。你這是有多久沒見過同類了?


    講這麽久都是些重複的內容,我都不知道在這古樹聚攏的小圈子裏徘徊了多久,都抑製不住身體對熱量的渴望啊。


    我就好奇了,咱倆不都是精靈嗎?身體構造難道差很多嗎?憑啥我就得在這古樹包圍的圈子裏被凍得抖抖霍霍的,你還能叭叭叭地不知疲憊?


    虧得這大丫頭的精力這麽好,不眠不休地說了這麽久還沒有一點困倦的樣子。精力這麽好,一定是跟伊爾莎一樣的小孩子吧?我果然是猜得沒錯吧?


    連我這樣常年以“死後自會長眠”的身體力行者,現在都隻能靠這樣東思西想地讓頭腦保持一點活力。不然,我是真怕自己的精神勁頂不住地現在打瞌睡。


    這要是再被偷襲,那可真是老臉都丟光了。


    “……我,我是真的以為你是那些人類。”


    “他們經常用一些小手段,我以為你也是這樣才有這樣的氣息。我沒想到……”


    “停,打住。你這幾句話,從我站起來開始,就翻過來覆過去地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咱能不能說點別的?”


    實在是忍不了了。


    我也不想做個沒有禮貌的家夥去打斷別人正在說的話。但是時間啊時間,流逝一去不複返的知道不知道。


    “算了。我說,你聽。這總行了吧。”


    眼看著這大姑娘愣愣地點點頭,我反而是感到有些好笑了。這麽個傻乎乎的姑娘跑來這麽危險的地方,也不知道圖啥。


    你這樣的,真的能看住那些惡狼一樣的人類軍士嗎?


    且不說一個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站直了都有我兩個高,還有又厚又重的鎧甲。


    你不會真指望著這些慢騰騰的古樹來對付他們吧?


    連我個新手都留不住的家夥,也難怪德佩沃林的地界都擴展到這裏了。


    原來是木精靈自己不爭氣才這樣的啊。


    算了,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這大丫頭望眼欲穿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別人的事怎麽說都是別人的事,不關咱的事就少費心費力地窮摻合。這才是我能天天快樂的唯一要素。


    現在還是盡可能精簡地說完跑路,過了這村就當沒這迴事就完了。


    “如你所見,我確實不是你們木精靈族群的。我是光精靈。”


    “手。老實點別亂動。這是聖光,不比你那裹巴裹巴樹葉草根就算處理完傷口的粗糙,我這是要集中精神的。”


    好嘛。這下我是徹底確認了。這就是一個好奇寶寶。


    對什麽東西都能抱有相當強烈的探究心理,就連我好心用聖光替她處理一下傷口的動作,她都想要抓起來看看。


    也不知道她這麽大的個子,是怎麽保持住這份童心的。還是說,是我太過於成熟。成熟到蒼老了都?


    不會吧不會吧。我還是水靈靈的美少女哎。可不想就這樣成為身心俱疲的老姑娘哎。可是……


    咳咳。好了嘛球球。我不再胡思亂想就是了嘛。


    你不要再瞪我了!!


    “簡單點說呢,我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來……來找人的。對,我是來找人的。不過不在你們木精靈的族群裏,我也是窮途末路了才闖進來的。”


    “與你起的衝突,我大概也能想到。你應該是看到那邊山頭上,人類營地裏的情況吧。誤以為我是從那跑過來的人類,要大張旗鼓地入侵進來才會動的手,這也無可厚非……嘖,別摸我耳朵!!”


    “你姑娘家家的也安分一點。這傷也差不多了。我功力有限,也就能做到這樣了。迴去再老實呆兩天就沒事了。”


    “反正,咱倆都有錯。我擅自闖進了你的領地,你不問緣由地攻擊我,我也反擊傷了你。現在也給你治好了,當扯平了好吧。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這樣吧。”


    跑路跑路!!


    現在哪還是管這個被我一頓話語灌輸之後一臉迷茫的木精靈的時候了,趁著身體還能給我一點點正向反饋的時候,抓緊跑路才是硬道理。


    要不然等會被凍麻了,跑都沒地跑去。


    被這麽一大群枯木古樹伏低做小地層層包圍,實在是瘮得慌。萬一哪句話惹得這群活爹們不高興,給我抽成陀螺了都有可能。


    我是一點都不想在這來一迴原地的旋轉跳躍。跑路才是這世間永恆的真理。


    就說這幾句話,嘴唇都在打顫了好吧。真不知道我這身體狀態和心理素質還能挺多久。


    提溜起我的弓弩,裹上我些許破落的鴉羽外套,尋了個縫隙就要邁步過去。


    可還沒等我的小跑跑出第二步,我就感受到了所謂的命運的後脖頸。


    突兀的力道害得我差點向後摔了個馬趴。要不是我及時地向腰部鼓足力量,早就得摔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當然,一切都要有代價。


    我的代價當然就是好不容易才能適應的輕微動作不會發作的傷痛,在一瞬間又被提溜地全身乍起。


    沒當場趴地上打滾都算我是高素質選手了好吧。


    “嘶……給我撒開!!好好的大姑娘,哪學來的拽頭發的招?老娘的頭發要給你扯掉了,我跟你沒完!!”


    “不,我不是故意的……”


    “我說你這大丫頭,還想幹嘛?想來我吃過見過的也不少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氣死我了。


    上來就扯我頭發的,我印象中隻有那個苦情白癡女才做過這種事。


    對,就是白癡。


    我很少會這樣言辭激烈的罵人。但她,哼。


    本來我就沒勾搭她那小白臉。我帶我的團隊,人手不齊放幾個順眼的,技巧意識都不錯的野人進來做替補也很正常。


    就她,非得說我故意和他的團隊綁在一起,就是為了挖走他。


    我挖他奶奶個****。而且那是我的團隊,什麽他的團隊。我****(精靈語粗口)。尤其是拽頭發的這件事,給我留下了極其惡劣的印象。


    你知道我惦記著這個仇有多久了嗎?!


    可惡啊。不知道姑奶奶平常在醫院裏都是剃光頭,難得在伊西恩裏有個飄飄欲仙的長發有多不容易嗎?我都寶貝得跟世界珍寶似的。居然真就被扯了頭發!!


    又想起來那些個醃臢事來。真是氣死我了。


    我當然脾氣不好了。忿忿不平地迴頭瞪過去,也不知道這傻丫頭是看見什麽了,嚇得連連後退才能勉強平穩地擠出兩句話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看你受傷了,應該……”


    “停,好意我心領了。我說得很清楚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咱倆都不是一個族群的,井水不犯河水就完事了。而且詳細的東西我也已經跟你講得很清楚了,到此為止就夠了。至於剩下的,你犯不著費這個心。”


    “可是……”


    唉,又是個強脾氣的。好像最近我經常遇到這樣的人?


    實在是拗不過她那撲上來楚楚動人的大眼睛。


    咱就是說,你這個頭也不小了。叫你大丫頭大姑娘什麽的都是委屈你了。我這可憐的小身板哪就能撐得住你這一輪又一輪的蹂躪啊?


    所以,真不是我心思不純找借口占人家便宜的原因才沒能立刻離開的。我這是被她害的,傷情加重才隻能困頓在這裏……球球你少在那撇嘴。當我看不見呢?!


    “唉。算了。你要是真想幫我,就給我指個路。我要迴山脈那頭去。”


    “可,那邊是人類的地盤。他們貪婪又卑劣……”


    “這些我當然知道。我說過了,我要去找人。我既然能從那邊來,就迴得的到那邊去。”


    “這怎麽能行?你的傷還很嚴重……”


    “都是小事,你就不必費這個心了。那這樣,你手上的蒙麵給我,我也不用再費心去煩怎麽隱藏的事。算咱們兩清行了吧。你就不要再惦著我不放了。”


    開玩笑,當然是不必了。


    之前水婆給我搞的那個倒黴藥膏,那也能叫療傷藥?辣椒製成的療傷藥?


    我可不想再被什麽莫名其妙果之流的背刺了。


    上次的經驗教訓已經夠深了。


    要是按背刺的水平來算,我這次行程裏遭的秘技.連環普通刺,刺完我喝口水都能去地裏澆花了。


    「交流:你也是倔頭倔腦死鴨子嘴硬死豬不怕開水燙……」


    “給我閉嘴!!”


    “你又在這胡扯些什麽?最後一個根本就偏到太平洋裏去了吧。”


    「交流:你又沒見過太平洋。」


    “我……你可閉嘴吧。”


    實在是沒精力再跟球球在這胡吹猛侃了,我感覺我的精神力都要耗盡了。現在就是眯著眼搜尋著標識指向都費勁,更別提分心做些別的了。


    一晚上的折騰,實在是給我累得夠嗆。說是身心俱疲都毫不為過,我仿佛都感受不到那些細碎的疼痛和針紮的冷冽了。


    隨它們吧,反正老娘就剩這落魄身子了,也不指望能壓得住那些叛逆的知覺。


    看看標識路徑,還是決定繞大圈吧。


    若是繼續走山脈那頭翻過去,到底有沒有那麽一條路都是不確定因素。


    我記得萊文尼山脈要到很中心的位置才會有我以前圖方便打的洞。可這一路上還不知道要麵對什麽水平的飛禽走獸呢。也許下次就不是這些好說話的木精靈了。


    繞大圈就繞大圈吧。


    隻要盡可能地遠離營地,走下坡道的大圈來走過這半條山脈,應該是能從村莊的正西側,糧田的位置那兜轉迴去。


    遠是遠了點,可也好過那些未知的幽黑吧。以我現在的狀態實在是沒把握能應對。


    背覆好我的弓弩和箭筒,再裹好我的鴉羽尾羽。又迴過頭確認了下這個傻丫頭不會再出手偷襲我的頭發。我才算是能放心地向著外圍的方向挪了挪呢。


    眼下,她這會還愣愣地杵在原地呢。就連那些古樹,都是伏低做小的模樣。真是好一出主仆一體的戲碼。


    也不知道我是長得有多嚇人。


    就說這些這些古樹吧,一個個長得魁梧厚重的。這麽久了,居然愣是伏低在地麵上動也不敢動。跟見了鬼了一樣的。大概是受到了那個木精靈的心情影響吧。


    畢竟那個大丫頭現在也挺怕我的。


    不得不說,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我這都站定在麵前了也不知道讓讓路,非得我吼出了聲的“讓開”,才終於麵麵相覷地向旁邊挪了挪,給我讓出了一條狹長的通道。


    唉。我也真是小孩子氣了。成年人了,還嚇唬她一個大丫頭,算什麽好漢。


    可惜我實在是沒心情和魔力去跟她消耗。


    真沒耐性了跑了就是,才懶得跟她掰扯那麽久。還不是現在的狀態太差了,不然早就從那些古樹的腦袋頂上跳過去跑路了。


    蒙上臉,加緊趕路吧。


    嘶……這細碎的感覺還真是煩人呢。追著我多久了都?


    好在,那個木精靈是不打算追過來了。


    都走出了好一段路途了,悄摸著扭頭看過去,那些個古樹群還擠堆在那裏。


    看來,至少在這個片區內我是不用再擔心自己會受到那些刁難了。希望下山的路途都是你的片區吧,我還能落個清淨。


    要說清淨吧,也不難。


    自從脫離了那群擠在一起的古樹和不知所謂的木精靈後,周遭的林間都很安靜。我也很難得的能在獨處裏稍稍彌補一下身體裏對於殘損的抗議。


    能調集的微光魔力實在是太少了。主打組合型攻擊的零碎知覺真是鬧得我全身感知都滿目瘡痍了。四處救火的微光魔力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好就好在,密林的安靜該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就算偶有動物經過,也是忙不迭的地逃走。


    按照迷你地圖的指示,我應該是順著這條山道的支路一路向下。到底了在進行折返就算是走大圈了,最終也是能抵達村莊的最西側。


    那裏是村莊糧田的位置,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穀倉也就在那。從那再找迴村莊正門可就方便多了。


    可問題也就在這裏了,我要怎麽進去村莊呢?這蒙上自己的臉隻怕是更可疑了吧?


    還是我又得尋個角落摸進去?


    為什麽最近我活得跟個賊一樣?


    可那套破破爛爛的鐵甲,被我在營地的中央區正殿給聖光爆破了。又被那一堆子的蠻牛一通蹂躪摔打,怕是早就不成樣子了。


    嘖嘖嘖。真是慘。


    同樣慘的還有我。


    縱橫伊西恩這麽多年,什麽時候這麽落魄過。打不過無非就是迴複活點嘛,大不了就氪金嘛。


    什麽時候混成了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敢的?


    真是時移世易。


    都說一代版本一代神,可代代版本都沒我又該怎麽解釋?這豈是一個慘字了得的?


    真好,又是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一天。


    疼疼疼。全身的肢體仿佛都不是我的了。


    球球你還真能狠的下心來捶我?老娘這傷的這麽嚴重你還下得了手,你小心我再往病床上一躺撂挑子不幹呢。讓你捶我,看我不早晚賴上你的呢。


    你嘴抽個錘子?


    明明你也很有意見的對吧。誰不想又帥又強呢?當初看著那仙姿飄飄的光輝精靈,就是個宣傳海報都是我萬千夜晚縈繞在心頭的夢啊。


    可我現在連帥都沒有了哎。還要到處跑路,活得跟個大耗子一樣。神聖精靈也太慘了吧。


    唉,自由自在。這樣哪叫自由自在哦。


    “是吧?跟了我一路的尾巴們。就是因為被你們跟著,我才沒法自由自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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