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意外來客,反應最快的不是逸衡伯靈兩師兄弟,更不是還處於呆滯狀態的龍子秉,而是坐在最遠的傳旨公公。


    公公翻身下座,一溜小跑到那位意外來客前,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


    “見過,鵲神醫!”


    “見過鵲神醫!”逸衡伯靈行禮道。伯靈順便拍了一下龍子秉的肩膀。


    “呃啊!”龍子秉被伯靈這麽一拍,嚇了一跳。當他看見眼前的鵲神醫後,連忙行禮道:“鵲神醫,是您老人家啊!您老人家怎麽也來了呢?”


    “怎麽?你的意思是,老夫不能來?”鵲神醫頭皮一凝,把龍子秉的手心都驚出了冷汗。


    “不是不是!哪敢啊!”龍子秉連忙賠笑道,“小的隻是很驚訝,前不久在趙國北境一別,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見麵了。”


    “哼!”鵲神醫傲嬌地別過了頭,“要不是那兩壇酒實在太香了,老夫才不會來呢!”


    “酒……酒?”龍子秉丈二摸不著頭腦。


    “鵲神醫,想來您老也是去北境的?”逸衡搶在龍子秉發出疑問前搶道。


    “對,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位給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前麵沒有突襲者了。”鵲神醫轉頭對傳旨公公說道,“接下來的路,隻有公公帶著師衛走下去了。翻過這片山,就是北境。這一路過去,不會再有突襲者了。隻需注意些山中的猛獸便無大礙。”


    鵲神醫又從行囊中掏了掏,掏出一個小藥瓶,塞到了公公的手裏。“你們這一路大大小小也打了不少了,身上的內外傷怕是也不少。可惜這藥膏我也沒準備太多,公公你和師衛他們將就著用吧。”


    “多謝鵲神醫。灑家有要事在身,先告辭。”公公收好藥瓶,轉身對著逸衡伯靈兩師兄弟行禮道,“這一路以來,多謝二位多次出手。灑家無權無勢,唯有在大王和新王麵前美言幾句,怕是都抵不過二位輾轉於生死之間的功勞。”


    “公公客氣!”兩師兄弟迴禮道。


    “公公,你是不是忘了我?”龍子秉問道。


    “你啊!”盡管見麵時間不長,但是公公對這位的尖牙利嘴可是印象深刻。不過他也沒有忘記龍子秉關鍵時刻出手的功勞,也向他表示感謝。


    “好了公公,你有要事在身,快快去吧,別耽誤了軍機。”鵲神醫提醒道。


    “謝鵲神醫提醒,灑家告辭!”公公上了馬車,隨著師衛隊長的帶領繼續向北行進。


    “鵲神醫,我也要走了。”目送傳旨小隊遠去後,龍子秉翻身上馬,正要揮起馬鞭。


    “你給我下來!”鵲神醫語氣一變,把龍子秉嚇得滾了下馬。


    “還有你們兩個!”鵲神醫左手揪著龍子秉衣服,右手指著逸衡伯靈的後背。“跑什麽?還帶著傷跑!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要是因為傷痛死在我麵前了,我的酒沒了就算了,還砸了老夫這麽多年打下的招牌!所以你們還不……哎呀?還跑?”


    鵲神醫可不敢隨便放這兩個人跑,可不止正如他剛說的,要是這兩小子真倒在他麵前了,那個說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酒鬼怕是會直接殺過來。


    逸衡和伯靈終究還是停下了,乖乖地迴到鵲神醫麵前。他們不是怕鵲神醫,純粹是覺得鵲神醫這一大把年紀了,要是把這位老神仙氣著了,那對整個東域來說都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賭不起,他們賭不起,那個酒鬼老兒也賭不起,甚至整個東域都賭不起。


    “就是嘛!乖乖地把身子骨養好了再說打架的事嘛!”鵲神醫對這幾人的反應非常滿意。


    ……


    東域,楚國北境。


    “嗬嗬,真有意思!”獨臂老者笑道。


    “是啊,沒想到平時這鵲神醫還蠻正經的,那時候居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影子應和道。


    “嗬嗬,真有意思。”獨臂老者笑道。


    “嗯,有意思……”影子感覺有些不對勁,但還是硬著頭皮。


    “嗬嗬,真有意思。”獨臂老者笑道。


    我說您老人家能不能別笑了啊,我瘮得慌!影子不太敢說話了。


    獨臂老者見影子不說話了,瞬間收起了笑容。


    “我難得去你那裏坐坐,也沒見得你個逆徒拿出什麽好東西來孝敬我。臨走時要你兩壇酒,你還摳摳搜搜的,好像本祖師爺要你命一樣!現在倒好,請一個醫師到北境去,兩壇酒說拿就拿!”


    “……”影子自知理虧,不敢說話。


    “墨千機你肯定給了吧?木頭小子你肯定也給了吧?其他那些五花八門的你也肯定多多少少有給吧?你老子我當年在函穀那裏廢了條手臂呢!相隔十年之後我跑你那裏去追個尾款,你倒好,讓你四處奔波的祖師爺住茅廬!”獨臂老者越說越激動。


    “……”影子更不敢說話了。老師氣在頭上,他總不能在這種時候說句實情來頂嘴:他那裏除了他現在坐著的涼亭以外,最高檔的房子就真的是茅廬了。


    這話肯定不能說啊!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畢竟凡是知道槐穀的人都知道槐穀極其強大,但是要是讓他們知道槐穀不僅實力強大,而且摳門也很強大,摳到祖師爺來了都睡茅廬的強大。那還得了?


    不說以前得到老師指點過的遍地門生,就說那位杏壇的同門。就算這位同門倡導節約節儉,如果讓他知道堂堂槐穀摳門摳到這樣,如果讓他知道老師得到的待遇居然是這樣,不用他親自出手,他手下這麽多弟子的唾沫都能把他的小山穀給泡成池子吧……


    至少在這一刻,堅持“少而精”培養路線的影子後悔了,當初幹嘛不多收幾個炮灰?真要吵起架來還真吵不過。


    正當影子在神遊太虛快結束的時候,獨臂老者的牢騷也發完了。影子趕緊抓緊機會說道:“我那兩個弟子還沒出去,一會他們去老師您那裏順便給您帶點?”


    獨臂老者也不是什麽不知人情的杠精,他當然知道鵲神醫還有那些高手對北境戰場的關鍵作用,隻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來發發牢騷而已。不過既然弟子推到了這一步,他也沒必要逼得太死,便應了下來。


    一炷香後,確認獨臂老者已經冷靜下來了,影子問了獨臂老者一個問題:“老師覺得周王為什麽會放棄王權?周天子式微是一方麵,但是我覺得還有另一方麵。”


    “你是說,有人讓周王禪讓的?”獨臂老者也冷靜下來了,明白自己的徒弟想問什麽。“肯定不是我,我都多久沒迴去了,這位周天子怕是都根本不認識我。”


    “我知道,老師你有沒有考慮過,是他?”


    “他?”獨臂老者思索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如果是他,就算是他當年幫助文天子做了那麽多事,今天這位未必會服。況且,他真的能活這麽久?”


    “先不說他了,老師覺得還有沒有一種可能?”影子很謹慎地說道。


    “什麽?”


    “文天子還活著。”


    “怎麽可能?”獨臂老者都被這看法嚇了一跳,“多少年了,還活著?你說他還活著我信,畢竟現在學宮就在他的老窩!你說文天子還活著?嚇唬誰呢?”


    “問題是活了不少年頭的人也不少啊!不說遠的,就比如說老師您。”


    “一邊去!”


    “好嘞!比如說北域那個大祭司。”


    “傳說,也不見得是真的。照這麽說來,現在躲在學宮的那個他也不見得就是真的他。”獨臂老者對這些還是持有保留態度。


    “說起大祭司,那個大祭司怎麽還沒來?”


    “快了吧。”獨臂老者看向北方。


    ……


    東域,北境戰場。


    正在說笑的眾人沒了笑容,他們齊齊看向北方。


    南征軍,又來了!


    燕國守軍輕車熟路地登上城牆,擺好戰陣準備防禦。


    對麵的南征軍,完全沒有折掉幾員大將的頹廢感,反倒是比大命第一次親征時更有氣勢。


    南征軍領頭的,除了老掉牙的左侯,就是大命。


    不過此時的大命,少了些熟悉感,多了些滄桑感。


    “諸位,準備好了!”燕王執起長槍,按壓著心中的對大祭司的悸動,把槍頭對準大祭司。


    墨千機、蘇先生等人也紛紛做好準備,一同協助燕王對戰大祭司。


    老木頭則是撫摸著手裏那把神奇的木刀,冷冷地盯著落了大祭司好幾個身位的左侯。


    大祭司看到眼前一群人虎視眈眈的一幕,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而是直接冷哼一聲。蒼茫戰意和北域的氣運之力如同大海一般洶湧澎湃,直接把城牆震塌了!


    “大祭司威武!”北域的勇士紛紛衝上來,對這那些還沒反應多來的燕軍進行單方麵屠殺。


    燕王他們從高處掉落,還沒等他們調整好。一隻大手從天而降,試圖把他們一掌拍死。


    “王之燕意!”“墨之千機意!”“縱橫之意!”……燕王他們不敢懈怠,齊心把這招頂住。


    大祭司收迴了大手,原本蔑視螻蟻的眼神多了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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