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眼前?


    被先生的這句話噎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尹文突然看到:眼前明明什麽都沒有的山穀,


    猝然憑空出現了一大批軍隊。披甲戴盔,長槍朝天,四蹄疾馳。喊叫聲如雷貫耳,氣勢磅礴。


    尹文頓時嚇傻了,半天路程的軍隊怎會在這?


    老者笑了笑:“看來那將軍的功底還差了點啊。”


    尹文反應過來:“先生快走吧,守關的將士們會庇護我們的。”


    “庇護?”先生搖搖頭。“對方士氣十足。你剛剛迴去看過,他們的神色如何?”


    尹文迴想起了將士們的疲態,沒有開口。


    對麵的軍隊喊叫著,尤其是對麵的領頭,表情猙獰,似乎想把這兩人直接撞爛。


    胯下的青牛緩緩前進,老者似乎並不在意。尹文看著先生前進的方向,正尋思著先生是不是要去送死的時候。老者笑著對他說:“尹文啊,記住!現在有我們這些老骨頭扛著,以後啊,可就得靠你們了!”


    尹文正揣測著這句話的意思,莫名心中一動,抬頭望去,隻見那蔚藍的天空彌蒙著漫天紫氣。那紫氣逐漸向下匯聚,在老者的右手中凝成一把長劍。麵對保持著衝殺的敵軍,老者麵不改色,信手一揮——


    第一劍,狂風起。


    突然間,函穀狂風大作,尤其在外族軍隊周圍,風力甚至大到連馬的速度都快速降低。騎士們隻能拉緊韁繩,在那位領頭將軍的指揮下調整衝鋒狀態,準備逆風衝擊。


    可是老者並不會給他們再起衝刺的契機。


    再一揮——


    第二劍,浮雲湧。


    天上的紫氣裹挾著雲海滾動,地上的騎士不敵紫氣的威能人仰馬翻。


    霎時,人哀吼,馬悲嘶。人與馬滾成一團,千人大軍狼狽一片的景象。


    老者手中的長劍逐漸凝為了實體,劍體散發出耀眼的紫色光芒,乍一看,讓人心生寒意,又讓人覺得玄妙無比。


    老者麵色不改,將手中的長劍用力甩飛出去——


    第三劍,天雷動。


    甩出的長劍化成濃鬱的紫氣,形成了一個圓圈形,圍住了軍隊。


    在他們的正上方,翻滾的雲霧逐漸形成了一個與地麵的圓圈等大的圓盤,在這陰沉的圓盤中央,隱隱有紫色的閃電溢出。


    地麵上的軍隊很快地意識到了不對勁,想要起身逃離。結果發現,在那個圓圈裏,連起身都是一件困難事。有人僥幸地爬到了圓圈邊緣,結果似乎碰到了一堵空氣牆,不僅行不通,也砸不開。


    天上的雲層中間的空洞越來越大。驀然,一道大鼎般粗的紫色閃電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痛擊在地麵圓圈的中間。紫電擊地後,濺起大量的雷芒向圓圈內部的其它方位席卷而去。至於剛剛困在圓圈內部,前兩劍中受紫氣之力禁錮的狂風,受到雷電的擠壓,朝圓圈外部爆發開來。


    隔著有好一段距離的尹文都被吹後了好幾步,要不是抓著韁繩,怕是都要摔地上滾上好遠了。他看著此時站在更前的位置還穩如磐石的先生,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


    關隘上的將士看到此景都驚歎連連,有些甚至直挺挺地跪了下來,念叨著神仙下凡。


    當大家的表情都停留在慶幸與喜悅之中時,老者的眼梢微微內皺,貌似在猶豫著什麽,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隻見老者右腳向後撤一步,身子往後一擺,左臂往前一甩……


    “這樣,你們就過不來了。”


    剛被狂風吹離又湊迴來的尹文隻聽見老者這麽一句笑語。


    ……


    南山悠然,溪水潺潺,迴峰青巒,飛鳥鳴蟬。


    這裏,便是南山,是尹易從小生活的地方。


    紫芝翳翳,白石蒼蒼。


    縱使這些風景已經看了十六年,但尹易還是看不膩。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在這過一輩子。


    然而,很多時候,事情總是事與願違,比如此時——


    “易兒,隨為父來一下。”


    尹易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理了理自己的身上的衣服,拍了拍腰部寥若晨星的塵埃,走進內堂。按照慣例行禮後,垂頭等待父親說話。


    “易兒,為父思慮了一下,你該下山去闖蕩闖蕩。”


    下山?才不呢,他可是想在山上待一輩子的。


    “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你就下山。”


    這麽急?尹易當即愣在原地。要不是對自家老爹很熟悉,而且目前的家用還算可以,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要被賣了,就這麽急著脫手嗎?


    “你也別想著在山上呆一輩子了,也是該出門闖蕩一下。你忘了嗎?在你六歲的時候,為父隨你師祖前去西域闖蕩。為父當時已是不惑之年,還有這樣的決心,你這少年難道無此誌氣?”


    十年前?哦——這事尹易知道,當年自家老爹說走就走,一家老小拉都拉不住。結果還沒走到鹹陽就返程了,最後還帶著個獨臂老爺爺迴來。


    不過,當條懶蟲就這麽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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