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孔思雨和薑伶俐嬉鬧進來,度完蜜月的她倆似乎與過去沒什麽差別,還是小孩子那般。


    曾明想獨處一會,將兩個小頑皮哄走,點燃一支香煙默默抽著,似乎嶽竹君仍然坐在前麵。不知怎的,就這麽想起了馮蘭離開他時,人生最黑暗的那幾年,也是最茫然淒迷的幾年。瞬間就與嶽竹君產生了同感,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隻是不在同期時。


    都是孤獨的,也是無奈的,隻是表現的方式不同。


    倪娜和嶽竹君即將離開,還有倪娜和助理郭超相愛有兩年,這都是剛才嶽竹君所說曾明才知道的。郭超和倪娜是同校,郭超高她兩屆,兩人卻是相識在總部會議時期。隨著接觸與交流的增多,逐漸產生戀情,難怪倪娜幾次試探問他:以後能否調來武陵市工作?


    然而,這種向往卻演變成了他倆要先後離開,感覺就像是身上的肉要一塊接一塊割走的痛。眨眼間就過去四年,工作中良好的配合與彼此間的欣賞,早已產生出濃厚的情感,加之三人都是非常的優秀,怎麽不讓曾明留戀?


    現實是別說他們三人,就算加上孔思雨和薑伶俐離開,也不會給集團帶來任何損失,反而是給他人騰出幾個就業機會。正如車鵬輝所言,我泱泱大中華最不缺乏的,就是各行各業優秀人才。


    曾明不願再想了,這實在令人悵然低落,不如任其自然。他起身看向窗外的燈火,宛如希望生生不滅,哪怕是虛幻的存在,也給人動力與向往。這個地球上每一個生命的基本,就是首先要求得生存,再難也改變不了,就是躺平也要麵對生存,不然就是死亡的降臨。


    茶還是熱的,隻是今後很難喝到嶽竹君的茶了。鬼知道康永建又是怎樣的感慨,弟媳安靜是喜還是憂呢?


    《風雨37年》的更改劇本曾明已經看完。很明顯,皆因為傳統觀念與道德原因而變動,不然電視劇拍完肯定通過不了審核關。合上劇本的曾明很是遺憾,感覺本是一道原汁原味的菜肴,因為所謂的健康原因改變得味道大減,隻是視覺好了許多。難道這就是藝術?


    正因為這些改變,主人公戴誌成被刻畫成了高大上的神話人物,滿身散發著濃烈的正能量。難怪作者野火a先生看完更改劇本後,迴複道:“好,非常好!隻是請你們不要再寫上是我的作品。”


    趙春苗對曾明介紹,今天上午,有幸見到請來的坐家野火a。沒錯,他專門解釋自己就是坐家,簡而言之就是坐在家裏寫作的人。與文壇前輩相比,僅屬於三成文才人物。他的一切都是普通的,全身的地攤貨,抽的是九元一包的黃果樹香煙。趙春苗記得,謝勇就是抽這種和黃山牌香煙,前幾年隻需五元一包。他唯有一雙眼神犀利如劍,仿佛能穿透所有、洞察一切。


    整個談話過程幾乎都是我們的聲音,他隻有“好”、“行”和“不可”的精簡話語,再就是點頭或搖頭了,最後的概掛也是“保證真實自然就行”,真是惜字如金。從頭到尾,對我方所提的版權費也沒有任何異議和要求,好似清風吹過此話題,一副妥妥的無欲無求樣。


    提前匆忙吃過午餐,便單獨告辭乘出租車去火車站,堅決不要我們相送,說他習慣了獨處。看著他挎著黑色休閑包穩步前行的背影,車鵬輝問大家該用一個什麽詞來形容好,我喃喃道出——滄桑。


    接他來的黎光耀說,野火a姓王,出生在六十年代,大專學曆。年輕時期也是風光無限,做過多家知名民營企業的業務員、企劃、主管和總經理職務,高峰時還擁有過配車。妻子病逝後性情大變,做了幾年基層業務員和保安,便停職在家寫作了。一直孤身一人、獨來獨往、與世無爭。


    聽說他也是喪偶,曾明似乎有一種隱痛出現。


    短劇《青梅竹馬》已順利播出,好評如潮,觀劇人數與日激增,讓播放平台的廣告應接不暇,全體劇組人員也是信心大振。盡管電視劇《風雨37年》劇本還要斟酌修改,但確定下來的40多名主要演員被導演要求,必須馬上開始體驗生活,力爭讓首部電視劇一炮打響。


    兒子曾成坤,因要扮演一號主角戴誌成,隨即聯係好工廠學習操作車床、磨床、銑床和刨床等;同是一號主角的邵蔚藍,因要扮演江秋月,跟隨學習磨床操作。其他人員根據自己扮演的角色,皆開始了體驗與學習。


    場景和服裝工作人員,全部投入到拍攝地選址和服裝設計與收集工作中,真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努力準備迎接推遲到四月的開機。


    去年秋,應騰東林要求,今後的訂餐廚房綠色蔬菜基地,不僅要為兩家訂餐廚房和四星級酒店提供蔬菜,還要為辦公大樓、混凝土廠、遠大傳媒、度假公園和“動力泉”飲料廠員工食堂供應綠色安全蔬菜。


    龍富糧一家人積極響應,在村長的協調下,蔬菜園增加到30畝,並增建了一棟現代化蔬菜大棚,增購所需農機具,弟媳的妹妹兩口子也加入到蔬菜種植與加工行列。原來的一棟豬舍,已改建成臘味和酸菜加工點;緊鄰園林場,又新建一棟可養殖60頭生豬的新舍,並按照新標準修建了沼氣池。現在的龍富糧家和園林場,已是一片欣欣向榮。


    陸晟的父母已住在園林場幫兒子和外甥女,實際上就是幫兒子兒媳。尹佳還是那樣,學習和事業兩不誤,愈加成熟、亭亭玉立。鑒於表哥大自己七歲,她毅然與表哥同居在了一起,大學畢業就辦理結婚證。秦淑貞和丈夫尹陽十分理解女兒,沒做任何幹涉,女兒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三個侄女每見到姐姐尹佳,總是嚷嚷著想晚上賣水果,疼愛妹妹的尹佳隻好答應。再次的偶爾晚上賣水果,不是為了生活,而是重溫過去美好而艱辛的時光。隻是每次售賣完水果,誰都不知道到底是賣完的,還是自己人吃光的,就連死不開竅的謝勇也愛上了吃水果。晚上賣水果,幾乎成了一大家人的快樂,也成了周末和節假日晚上的有趣活動,琳琳、順順、楠楠和曾曾都學會了吆喝。


    他們甜甜的稚嫩吆喝聲,常把顧客和路人逗得開懷大笑。眾姐妹和孩子們在前方跳繩、跳橡皮筋,不僅不會影響到生意,反而招來更多的生意,還帶動了謝勇的小商店。現在,跳繩和跳橡皮筋的人也增加了幾組,眾人來圍觀笑談已成習慣。


    明明前方十字路口處就是社區小型休閑花園,市民偏偏就愛聚集在訂餐廚房前坪,這應該是快樂的影響力吧。


    孩子們都放了寒假,加之沒了拍劇任務,全被曾明和趙春苗安排去了龍富糧家和園林場。


    老爺子是最喜歡孩子們放假,他又可以當孩子王了。老人家比柯基犬可樂還要歡,常叫司機開上房車,帶上孩子們去湖河交匯處一片空曠地瘋玩。迴家時,從老到小找不出一個幹淨人,使得老媽罵人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當然,孩子們她是一個都舍不得罵,哪怕是刮破了衣褲弄丟了鞋襪也不會。狠狠抱住親親再絮叨幾句,算是懲罰。


    陪伴孩子和趙春苗,是曾明每天的主要事項,這次還帶上趙春苗、琳琳、順順和楠楠,在各縣城鄉鎮巡視三天。永遠都長不大的程曉曼為此嬌鬧不休,黏著哥哥周末必須陪她去鄉下玩個夠。宋碧瑩頭痛,熊子吟無語,其他人笑個不停。


    天氣還是那麽的好,冬陽高照,大地溫暖得宛如陽春三月。油菜地和蔬菜園一片綠油油,院內的花卉姹紫嫣紅、五顏六色,空氣無限的清新,令人心曠神怡、精神煥發。


    兒子兒媳的到來,又見老爺子和一幫孩子不知去向,龍媽樂嗬嗬地過來和他們坐在一塊,共同沐浴在煦暖的陽光下。


    老媽獨寵著曾曾,在曾明和趙春苗麵前狀告老頭子的種種不對;程曉曼坐在曾明腿上,孩子般聽著故事;順順和楠楠逗玩著幾隻鬆鼠,琳琳拿來兩把粟米撒上,附近的虎皮鸚鵡和麻雀唿嘯而至。這些動物都未關著養了,沒想到虎皮鸚鵡還結交了不少朋友,馮學文先後買來的兩隻鬆鼠,也當上了爸爸媽媽。


    一切都是和諧的,也是自然的。曾明放下程曉曼走向清澈的河塘邊,點燃香煙悠然自得。他喜歡這種自然,也非常享受這種自然,還有什麽理由不珍惜這種和諧與自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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