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上午,曾明和趙春苗攜手步行來到訂餐廚房。大家都在忙,胡秀雲樂滋滋過來告知,今天有十三桌訂餐,其中騰飛訂了四桌請大家吃飯,隨後神神秘秘在趙春苗耳邊嘀咕。


    趙春苗驚喜問:真的?何麗萍羞紅著臉進入廚房去洗菜,胡秀蘭哈哈大笑。曾明奇怪地看向她們幾個,不知又發生了什麽怪事。想到騰飛訂了餐,他責怪胡秀雲不該收錢。


    “我哪阻止得了?他早就在櫃台掃碼付了四千,說是包酒水。”


    也是,科技的飛速發展不僅帶來便利,也帶來了麻煩。這時的趙春苗已從廚房將何麗萍拉到曾明跟前,何麗萍像小女孩一樣羞低著頭,兩手不停地在圍裙上搓揉。


    “麗萍,好好給哥哥講,都是家裏人,別怕。”


    曾明不知所雲,但保持耐心等待。何麗萍矜持一陣,猛地抬頭對他說:“哥,我喜歡他,好喜歡!我看他第一眼就這樣了。”


    曾明大惑不解,不知怎麽迴事,關心問:“你,你喜歡誰了?”


    “汪闌珊的爸爸汪文泉。”何麗萍說完,低頭頂在哥哥的胸口。


    曾明看著她心生內疚,太多的事情讓他難有時間與精力來關心她們,今天必須要將此事處理好。可自己還沒見過他呀?曾明看向胡秀雲和胡秀蘭姐妹倆,胡秀蘭馬上解釋。


    昨晚,騰飛和汪闌珊父女來吃晚餐,見何麗萍做的煎餅金黃飄香,來了興趣的汪文泉想要一個。僅僅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何麗萍就不能自拔了,做好的煎餅都是發抖的遞給他。


    知道他單身多年還是清潔工,也沒房沒車。但這些對她而言根本就不是問題,她喜歡的是這個人,是真正的喜歡。他們離開時,何麗萍主動相送,還問汪文泉:你還會來嗎?


    汪文泉吃驚又感動地看她一眼,迴答:“不是明晚還來嗎?”


    她發呆的目送他們,默默站在原地很久,胡秀蘭叫她吃飯像是聽不見。還好,昨晚沒有下雪和凍雨。曾明清楚了,他擁抱住何麗萍承諾,今晚一定和汪文泉好好談談。何麗萍抬頭笑了,滾落出兩顆大大的淚珠。


    晚上七點時,訂餐廚房僅剩下包間三桌客人,一大家人已落座在大桌餐廳歡聲笑語。曾明獨自出來站在店外點燃香煙,他估計這時騰飛他們應該要到了。按耐不住的何麗萍緊緊站在哥哥身邊,充滿期待的看向遠處。


    一輛嶄新的五菱宏光麵包車駛來,下車的騰飛瀟灑的招唿著,不再是全身奢侈名牌。曾明一點也不奇怪,這小子是真的轉變了。看來他又花了大功夫,不然怎麽提前辦好了駕駛證。


    這時的何麗萍早已拉住汪文泉的手。“你來了,快進屋吧,外麵冷。”


    驚訝一陣的騰飛和汪闌珊,很快就露出稱心的笑。


    晚餐快結束時,曾明叫汪文泉去了小桌餐廳。“怎麽樣?還滿意嗎?”


    曾明點燃香煙單刀直入。都是明白人,裝腔作勢就顯得虛偽了。


    “非常好,隻是我對自己不滿意。我現在除了女兒什麽都沒有,這現實嗎?”汪文泉坦誠迴答。


    “你注重現實這很好,那我們就談談現實吧。現實非常明確,她很喜歡你,你也喜歡她。是的,你確實很多沒有,問題是你沒有的她有,她沒有的你有,取長補短難道不是一種最佳境界嗎?我知道你是學機械的,對吻合的概念你應該更具說服力。


    我的觀點很簡單,當兩人真情實意在一起時,很多問題都會逐步淡化或根本就不存在。這不是冠冕堂皇的教條,而是我和老婆一路走來的真實寫照。生活中很多問題都是人為的,它們並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人們不切實際的要求或是畏懼的表現罷了。


    所以我要告訴你,她絕沒有不切實際的要求,隻有無限的溫柔善良與勤勞賢淑。事物都是相輔相成的,她給你帶來幸福的同時,也將獲得你給予她的幸福,這就是感情的圓滿。一個男人如果能做到忽視眼前的幸福,那隻能證明他過於自卑。你願意充當不敢於麵對的角色嗎?你願意眼睜睜看著出現的幸福放任自流嗎?男人有自尊是不錯,但盲目自尊就是一種愚蠢。”


    曾明自己都承認有些過急,但他顧不得那麽多了,他不願看到何麗萍在煎熬中度日。


    “你的話很有兩麵性嘛!一方麵是講道理,另一方麵是在罵我。我承認,我被你說服了。我現在可以和她談談嗎?”汪文泉笑看曾明說,他這種明智的主動很讓曾明滿意。


    “我不知道,這是你們倆的事。”


    曾明起身叫喚何麗萍泡茶,待她端茶進來,曾明將她按在座位上離開。


    趙春苗見曾明迴來,趕緊問:“怎麽樣?”


    “應該會圓滿吧。”曾明淡淡一句,大家也笑了。


    胡秀雲聽後大喜。“哥,我明天就把對麵一套轉讓房買下。他們一家三代人住三室兩廳嫌小,去年新買了一套四室兩廳。他們家第二次裝修不到三年,堅持要八十萬一次性轉讓,都半年多了也沒賣掉,真感謝房價大幅下滑。”


    “有這麽巧的好事?那你趕快買下。春苗,你給秀雲轉八十萬,房子我們出錢買。”曾明立即做安排。


    “憑什麽呀?我們有錢。”胡秀雲急了。


    “別忘了,我倆是家長。”曾明隨口道。


    曉曼爸媽很同意這種說法,要胡秀雲服從安排。一旁的肖宏偉再次刷新的看了一眼舅舅,他必須要重新認識他。


    四兄弟四家人一同告辭迴家陪父母,何麗萍與汪文泉的談話還沒結束。曾明要大家先迴去,他和騰飛、汪闌珊留在這,趙春苗她們負責收拾清掃店內,騰飛利用此機會與曾明談起未來的嶽父。


    從開始到現在,他拒絕三次父母邀請吃飯,還拒絕了媽媽的送房要求。騰飛爸爸認為他是故作姿態,單獨找他說了幾句。他直接迴話:同意女兒和騰飛交往是孩子的事,並沒有同意自己與他們交往,更不可能接受他們的一切饋贈。建議他倆今後繼續保持以前那樣,不要因為兒女的變化而變化。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不要混為一談。


    曾明很相信這些,從見到汪文泉第一眼和聽他說第一句話的語氣,就認定此人是注重尊嚴的人。他很欣賞這位來自偏遠山區,九十年代畢業於武陵市高等專科學校機械專業,依然保持特有樸質的男人。在物欲橫流、金錢至上的今天,還能保持這種純樸,難道不是一種稀有的可貴嗎?


    兩人終於談完,何麗萍緊挽著汪文泉出來,滿臉幸福與羞澀。這些年來,大家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愛戀一位男人,就像是恩愛多年的丈夫一樣。她的大膽讓人驚歎,竟然不顧自尊請求他今晚就住在家裏。汪文泉很感動,拉著她的手說了一句來日方長,答應明天再來便上車離去。


    “我的小花癡,現在該迴家了。”趙春苗疼愛的對依然發呆看向前方的何麗萍提醒。


    何麗萍撲到姐姐懷裏抽泣。“姐,我好喜歡他,他讓我沒有我了。姐,我要嫁給他,越快越好。”


    愛,常使人所謂的智商或自尊大打折扣。它原本就是自然的,也是直接的,隻是人類將它扭曲得變了型、變了味、變得複雜。


    “好了啊!你哥會幫你安排的。我們家可愛的麗萍哪會有人不喜歡呢?”趙春苗愛撫著這個如同小了二十歲的妹妹,再嫵媚地看了愛人一眼。


    夜,靜悄悄的,像是在無聲息的醞釀一個美麗的春夢。赤裸裸趴在曾明身上的趙春苗毫無睡意,充滿柔情的親吻著愛人。


    “多好啊,麗萍也迎來了幸福,如果娟娟的病能好,我哪怕死去也是心滿意足。”她陶醉在他的耳邊喃喃細語。


    “曾明,薑伶俐你可要關心一下。昨晚,我問她與男朋友的事,她告訴我,那是他一廂情願耍小聰明散布假消息。勉強約會兩次,發現他簡直是俗不可耐,尤其是他媽媽,一個地地道道的市井婦人。看一眼反胃,看兩眼就惡心。”


    唉,她和孔思雨雖然叫自己為大哥,實際上應該是女兒輩。可感情的事錯綜複雜,誰能說得清道得明?過問又能怎樣?搞不好還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還是任其自然吧。曾明累了,他真希望生活能簡單點,再簡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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