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入晚餐時段最忙碌時刻,尹佳一家三人來了。他們應該是特意收拾了一下,幹淨整潔、容光煥發。大家早已相互認識,很快就寒暄聊在一起。


    應該是燕子透露了大概事由,尹佳媽媽秦淑貞來後不久,便站在何麗萍身旁學做煎餅。四十二歲的秦淑貞精神恢複正常後,再加上收拾一番,還真是賢淑能幹的樣子。她爸爸尹陽也不差,四十四歲的他雖有些顯老,但身體剛健、不卑不亢,很有一種男人味。見大家都在忙,馬上去廚房跟隨熊叔一起忙活,熊叔本來就滿意他,邊做事邊給他示範講解。


    曾明看著這一切深感滿意,後悔以前未能當機立斷處理好店內事宜。


    此時,四兄弟也全部迴來,疫情年的殘酷給他們上了深深一課,每天都是親自跑業務,幾乎是早出晚歸了。盡管如此,廣告公司也隻是稍微轉暖一點,可保證今年不會虧損。四兄弟最大也是最好的變化,那就是不再大手大腳了。僅對這一點,就讓七位父母每次來都是樂嗬嗬的,更是疼愛他們的孫子孫女和兒媳,也讓曾明的好煙好酒增多不少。


    孩子們現在的晚餐時間很短,吃完飯留下兩人在煎餅攤,其他全去了蔬菜店和推銷水果,這種熱鬧也吸引了曾成順和熊楠姍,非吵著要去現場湊這份熱鬧,三姐、湯姐和劉嫂也樂意這樣。


    見時機成熟,曾明開始了安排。“淑貞、尹陽,你們倆從明天開始,就正式來訂餐廚房上班,淑貞專職做煎餅,尹陽在廚房工作。有空時,大家還是像過去那樣見事做事、不分彼此。一句話,把訂餐廚房經營好才是正事。你們倆的月工資為三千五,店裏年底分紅會根據崗位來考慮,希望你們能有個底,以免心生疑慮。”


    兩夫妻聽後激動起身,說:“大哥,說這些就見外了,哪怕沒有分紅我倆也是夠劃算的。我們感謝都說不完,哪還有意見和看法呢?多年來,我們一家每天辛辛苦苦、小心經營早餐店,每月隻能勉強保證一個生活和女兒的學費。說句不好聽的,最多一月的收入也沒超過四千。現在僅工資就有七千,我們夫妻倆除了感謝就是努力工作了,隻要你們能滿意,那就是最大的分紅。”


    聽到這樣的肺腑之言,大家皆表示認同。


    胡秀雲隨後提議,今年是特別年,有兩個多月沒開業,三個月屬於保本,再加上今天五萬的損失,應該取消分紅。看她認真的表情,車鵬輝帶頭大笑,趙春苗摟著她狠親了一口。“是否分紅是我們家長的事,你們安心工作就行。這樣吧,秀蘭從明天開始就以這邊工作為主,蔬菜店下個月關閉算了。蔬菜店改建為三個包間,貨架、貨櫃和冰櫃,你們盡快處理好。”


    謝勇舍不得全扔,建議改為兩個包間好些。他想保留一個空間繼續售賣煙酒、檳郎和飲料,賣活魚也要繼續下去,夏季再增加冰淇淋銷售。曾明覺得也好,訂餐廚房固定人員八人足夠,謝勇負責小商店和活魚店。


    糕點兄妹知道後,很快過來拉走一台臥式冰櫃和所有蔬菜展櫃,他倆正考慮擴建一個糕點自選區域,這些蔬菜展櫃剛好派上用場。


    迴家很久的宋碧瑩,在閑聊中聽完曾明對店裏調整的介紹,感歎一句:就當是退財免災了。她提醒曾明,不能因表姐的事心存什麽吸取教訓,今後遇到該幫助的人還是要繼續。至於對方是知恩圖報或是忘恩負義,那就另當別論了,做人最重要的是問心無愧,無論怎樣都要堅持做好自己。幫助他人,不存在什麽後悔,也不存在什麽慶幸。


    宋市長的話總是讓人受益匪淺,曾明一直欣賞她看問題非同尋常、且獨具一格。


    進入十二月,訂餐廚房新增兩個包間,蔬菜店改名為便民商店。整體經濟複蘇使得訂餐廚房比以前更加火爆,新顧客繼續增加。有了三個包間,不僅廣告公司把所有的接待全安排在訂餐廚房,曾明和劉思遠也將很多應酬安排在此。


    招牌菜幹鍋臘味雞,經過胡秀雲一番醃製和熏烤的改良,更加鮮香味美,每兩天都要醃製六十隻才能供應得上。啤酒鴨、紅燒肉和肥腸火鍋繼續保持旺盛,各種魚類菜也是如此。黃娟做了統計,最高峰一天,顧客桌數再次突破五十大關。


    沒了表姐和趙明的煩擾,大家配合得完美無缺,感覺不到什麽勞累。如果曾明偶爾出現在廚房客串,那便是笑聲不斷了。


    也許是因為懷孕使得心情大好,邵麗娟的病情穩定了很多,這些天總是嚷嚷要迴這邊家做保守治療。她喜歡這邊人多的熱鬧,喜歡爸爸為她做菜,喜歡兩種口味的煎餅,更喜歡一大幫人對她眾星捧月般的嗬護,由著她任意撒嬌。她說來就來,要曾成坤開上爸爸最近給她特意買的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到來。


    如果金錢能買迴女兒的健康,曾明相信邵天祥夫婦一定會傾其所有,哪怕是附帶自己的生命。


    這輛價值九百多萬的豪車,程曉曼進入後都不敢隨意放肆,裏麵實在是過於精美華麗。要是開上它不小心擦破一點漆,那要花多少錢來修補?一個人如此有錢,這也超出她的想象範圍。她雖然出身顯赫,平常愛大手大腳,也是家人心目中的最愛,可她從未有過超出現實的奢望。麵對這種科技、藝術與時尚相結合的產物,誰又會不喜歡呢?她僅僅是喜歡而已。


    “小姨,我知道您喜歡,我們這次迴家要住到春節,這段時間您天天開它上班都行。下次我再把新的蘭博基尼開來,您喜歡就送給您好了。”邵麗娟對可愛的小姨說道。


    第一次見麵時,小姨的美麗單純、活潑歡快、簡單直爽,很快就讓她喜歡。其實,這邊家所有的人她都喜歡,隻是小姨突出一點而已。最愛的當然是爸爸媽媽了,感覺都超過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我隻是喜歡,開開就可以,但不需要,因為它們都不屬於我。”程曉曼親了親邵麗娟,感動裏麵是滿滿的傷痛,痛得想哭。


    邵麗娟這次來變了很多,經常要跟爸爸趕腳一起去上班,公司員工都知道了總經理有一對特好看的兒女。董事長夫婦迴來時,專門以感謝她父親的名義在五星級酒店宴請了她;易老夫婦也是一樣,請她又是去家裏又是去酒店幾次。誰都喜歡她,誰都為她深深痛惜!


    一日三餐,必須要爸爸親手做,吃飯必須要坐在爸爸媽媽中間,偶爾也會坐在曉曼媽、程曉曼、黃娟和胡秀雲身上撒嬌。晚上不是鬧著要睡在爸爸媽媽中間,就是要和小奶奶(曉曼媽)或小姨睡,恨不得吸足所有的愛。孔思雨和薑伶俐也不怎麽迴家了,陪著邵麗娟一起去沿河公園散步、聊天、打羽毛球、跳繩、騎自行車和嬉鬧。晚上的天台茶座和健身房,也成了她們的集聚地。


    家裏多了很多照片,年幼的順順和楠楠也多了很多玩具。很明顯,邵麗娟是希望大家今後不要忘了她,她已感覺到沒有未來了。


    每一個夜晚都是趙春苗的煎熬,她無法正常入眠。她可以摟著這個美得沒有瑕疵的女兒看一整晚,為她流盡全部的淚。對女兒的愛撫與親吻也是別具一格,她期盼、她渴望、她祈求上蒼,能把她的疾病轉移到自己身上,她願意代替女兒去麵對死亡。


    隻是上蒼拒絕了她,非常殘忍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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