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曾明來康易醫藥集團工作已過半年。半年多先不談成績,光是個人每月費用平均支出已超出五千,尤其是協助拓展鄰省市場這段時間,少說都花了六萬。


    董事長和易老都是明白人,對曾明拖延1%股份文件的簽字,各種費用默默支付不提不言,早已心知肚明。這天下午,易老再次來到曾明辦公室。曾明和助理不在,各去了不同地方巡察,孔思雨通知曾明後向易老匯報,總經理最快也要二十分鍾後才能迴來,隨即給易老泡上一杯鐵觀音。


    過了近半小時,曾明才風塵仆仆迴到辦公室。“老爹,您又是怎麽了?我在忙呢。”


    “我看你是忙昏了頭,都過去半年了,你還是每天在外不停的跑,公司還要不要總經理?”易老生氣道。


    “孔思雨不是在辦公室嗎?老爹,時不待人,我沒辦法呀?您放心,過完今年就好了。嘿嘿。”曾明憨笑迴答,這也是模仿龍富糧的。


    “注意身體!老子現在既擔心你的身體,又擔心你這樣下去會窮困潦倒。花費不少了吧?”易老又氣又心疼地看著他。


    “老爹,沒您想得那麽嚴重。您放心,一切都好。嘿嘿。”他像是與父親對話。易老也明顯感到兩人之間的父子情在升溫,這是他最樂意看到的。


    “明兒,近期你要盡快去江蘇一趟。那邊有幾個地方需要理順,如果你能盡快辦好,那就再好不過了。邵天祥在那邊很有影響力,但願你能得到他的幫助。


    今年是集團最關鍵的一年,我們的目標是強力擠進全國同行前列。你也知道,目前集團全國大藥房數量已過2500家,年底完成2800家新目標任務不成問題。根據市場情況變化,集團將連鎖大藥房數量做了相應調整。明年既是市場夯實,也是全麵加強管理的開始。


    你也別再固執,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麽累,我可不希望你因為工作而影響到家庭。這十萬現金是你的全年費用,你就別再推三推四了。


    本市的業績變化很讓我滿意,扣除疫情帶來的增長,我估計怎麽都增加了10%。年底時,提成加獎勵將直接匯入你的賬戶,這也是你艱辛付出的迴報。我還是那句話:不可拒絕。”易老說完,起身將十萬現金推向曾明告辭離開。


    送走老爺子迴來,時間已過下午五點。曾明叫來孔思雨和薑伶俐,給她倆各發了兩萬,餘下的作為下半年費用。姐妹倆因欣喜過度,首次在辦公室抱住他狠親了幾下,再一同樂嗬嗬離去。


    曾明對薑伶俐不怎麽擔心,她僅僅是把自己當成最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大叔,最近和新藥開發部的主管有了戀愛苗頭。他真希望孔思雨也能這樣,盡早擁有正常的情感歸宿。


    出差這段時間,曾明常常奇怪現在,感覺自己被一種神奇力量給轉化了。很久以前,為了逃避家庭,基本上都是住在製鞋廠宿舍。發現知識的重要後,又馬上投入到自學考試中。時代的變遷與視野的開闊,使他產生了新的夢想與追求,有了馮蘭後更是增強了這種動力。


    但馮蘭的疾病與離世,還有後來黃娟對他的無情拋棄,曾明深感一切隻不過是水中撈月徒勞一場。正因如此,才開了一家小餐館來沉澱自己,開始了無欲無求的生活。


    在這種平常平淡的生活中,結識了普通平凡的趙春苗。她當時實在是太普通了,隨意的盤發,眯著眼無神的看人,明顯的雀斑在沒有裝扮的臉上閃爍,寬鬆的衣著既沒有身體的線條,更沒有女人該有的豔麗,唯隻有香酥可口的煎餅才給他留下好感。可就是這種普通平常的接觸,慢慢的使他獲得一份這世上珍貴稀有的真愛。同時,也一步步發現她所擁有的自然美,勤勞與細致、專一與溫柔、執著與堅強、善良與大度、智慧與淡定。


    每當想起馮蘭去世前的那封信,他肯定:趙春苗就是馮蘭幫他尋找的那位人間天使。他承認,不論是四個弟媳或是黃娟、程曉曼和孔思雨,在學曆、才華、容貌方麵都勝過她,可這些僅僅隻能產生一點影響罷了,絕不可能對她的愛產生動搖。隻要看一眼趙春苗對自己發自內心充滿真愛的微笑,隻要自己擁抱她或躺在她溫暖柔軟的懷裏,背叛就失去了生機。


    真愛,它本就是一種奇特的粘合劑,讓愛的雙方,內心與靈魂緊密的黏合在一起。無論外麵的春色是怎樣誘人,心與靈魂都無法脫離彼此。因為那是一種連體分割的慘痛,更是一種死亡的警告。曾明對此再明白不過了,他不相信這是屬於自己所謂的理智與克製,而是遵循了這種屬於他本人的自然規律。


    訂餐廚房進入七月後已是明顯好轉,趙春苗和胡秀雲不再擔心,就連給店裏送米、送菜、送魚、送蛋的龍富糧也鬆了一口氣。他們家今年又開始了養豬,因仔豬價格居高不下,僅養了十頭。養豬場地有了沼氣池,有機肥的增加使得蔬菜品質更加完好。


    暑假期間,兩個兒子天天幫家裏做農活,讓他有了時間、精力與心情和熊叔經常喝酒閑聊,兩人關係好得難舍難分。雖然他們一家人已走上了致富路,但趙春苗還是幫他和嫂子購買一年四季的衣褲鞋襪。她依然喜歡勤勞樸質的龍富糧,就像喜歡與深愛過去的父親,他就是父親的縮影。


    這晚,還有兩桌顧客沒散去,表姐和趙明在廚房間吃完晚餐就迴家。胡秀雲對他倆的背影長歎了一聲,熊叔搖了搖頭表示更加失望,趙春苗保持著該有的平靜,何麗萍與過來的胡秀蘭堅守在煎餅崗位,程曉曼在旁邊幫忙。


    晚餐間,胡秀雲問曾明,訂餐廚房今後該怎麽辦?曾明與幾兄弟喝著啤酒玩笑道:“今後若無人接班就轉讓算了。”


    這一年裏,他怎麽會沒看出表姐和趙明的明顯變化呢?謝勇和胡秀蘭兩人急忙表態不同意,說燕子已決定,讀完大學就負責管理訂餐廚房。


    即將讀高三的燕子,與趙明之間的兄妹之情淡化了許多,她很討厭趙明現在的自私與貪婪,還有他口若懸河不切實際的夢想。這次外出旅遊趙明很想參加,燕子卻對他冷言道:你去我就不去。一切都是變化的,區別在於是好還是壞的轉變。


    大家在隨意談論著店裏之事,時間剛過晚上九點,外麵又傳來人群驚唿和劈裏啪啦的聲音,應該是城管在圍剿前坪和路邊的擺攤人。現在,晚上撿廢品和擺攤的又多了,謝勇對那些拿走紙盒子和飲料瓶的人,皆采取不聞不問態度。


    忽然間,一個嬌小身影一閃而過,進入無人的小桌餐廳。鄒玉香不放心,起身主動過去看個明白,梁木緊隨其後。


    隻見一位樸素的女孩子,蜷縮在包間門前,旁邊放著一個長竹籃,裏麵有大半籃水蜜桃和一杆秤。看到鄒玉香和梁木走近,緊張兮兮的護著水蜜桃注視他倆。吃過苦的鄒玉香,馬上知道是怎麽迴事了,打開燈蹲在女孩子麵前微笑問:“水蜜桃好吃嗎?”


    女孩子一時茫然,膽怯迴答:“好吃,是真的好吃,”


    聲音宛如泉水叮咚,引得曾明、趙春苗和胡秀雲聞聲到來。女孩子已經站立,更是心慌的看著他們。她應該是十七左右,相貌屬於偏好,給人一種親近感。衣著樸素,白色卡通t恤,夏季牛仔短褲和毛了邊的黃色帆布鞋,看得令人心疼。


    趙春苗僅看一眼曾明的表情,就知道家裏又來了一位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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