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在曾明要求下,趙春苗將女兒萌萌接來一起吃午飯,未來的父女開始了首次接觸。


    趙春苗圍著圍裙招唿一幫小客人在隔壁茶館就餐,萌萌緊隨著媽媽幫襯,茶館老板看了趙春苗很替曾明滿意。剛過一點時,看到五名顧客跑來點餐被曾明拒絕,趙春苗大為不解?但又不好過問。


    趙萌萌麵對曾明和曾成坤很是膽怯拘謹,那樣子讓曾明父子倆油然心疼。曾明選出自己最溫存的笑,給她一個溫暖的愛撫,不停的幫她夾菜。曾成坤雖對黃娟媽媽心存幻想,也清楚黃娟媽媽看不上落魄的爸爸。見趙春苗阿姨還不錯,萌萌妹妹也生得乖巧,便友好盡展。飯後,他牽上新妹妹去了前麵超市,給她買了一大袋旺旺和一瓶果汁,送妹妹迴來便去了學校。他這一舉動讓趙春苗很感動,也讓曾明為兒子的懂事深感欣慰。


    忙完所有,開車送萌萌上學返迴後,兩人繼續坐在車內開上暖氣閑聊。深入交談,使兩人都知道了對方的過去和現在。趙春苗極為驚歎他與馮蘭之間的真情實愛,更為馮蘭的早逝深感惋惜與痛心,難過得抽泣。


    曾明聽完趙春苗的身世後,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趙春苗的父親是一位先天性殘疾,左手隻有四指,並像雞爪收縮般難以正常展開。雙眼大小不一,嘴還有點歪斜,加上一點弱智說話不怎麽清晰,讓他父母和兄弟姐妹嫌棄。在他二十歲時,隨便給他在一旁用泥磚稻草搭建了一間房單獨住下。


    她父親從小就幫生產隊放鴨,常年和鴨子一起睡在鴨棚裏,後來又開始了放羊,同樣是整天與羊為伴。三十多年前的一個春季,已三十二歲的光棍父親把羊安頓好後迴家做飯,發現門前放有一個長竹籃,裏麵像是裝滿了衣物。他還以為是哪位好心人送來了舊衣服,滿是歡喜的大步走過去。


    誰知還沒走近就聽見嬰兒的啼哭聲,吃驚又好奇的他快步走近。竹籃內的嬰兒見他出現,馬上停止了啼哭,睜圓一雙烏溜溜的雙眼看著他,看得他心都化了。他終於有了孩子,終於當上了爸爸,激動萬分的父親抱起她麵向蒼天痛哭流涕,感謝上蒼的恩賜。


    四傻有了女兒,村裏好些人都來觀看。大嫂們開始教他如何帶孩子,並拿著竹籃裏那張紙條告訴他,女兒剛滿一歲,每年三月十九日是她的生日。父親看向周圍一片春光無限、生機勃勃,即刻給女兒起名為一一春苗。


    從趙春苗有記憶時,爸爸每天都是帶上她去家裏兩畝地內辛苦勞作,田坎是她的首個快樂園。再就是菜園整理,在大堤上看護十多隻羊,喂養圈裏五頭豬和土屋前幾十隻雞。艱苦的勞動和照顧女兒,促使父親殘疾的四指奇跡般進化張開。他像是一台不停歇的機器,從早到晚的運轉,但絕不允許女兒做重活。


    最為神奇的是,他的針線活越來越好,毫不遜色村裏的大嫂們。說話也由含糊不清、結結巴巴,變得與正常人沒太大區別。


    女兒使他更加勤勞,也給他帶來了智慧,更是帶來了勞動成果。三年後的秋季,家裏推垮那間陳舊土房,修建了一小棟有兩間臥房,一間廳堂和衛生間與廚房的小平房。家裏整個區域和菜地,被勤勞的父親圍建成一個籬笆牆院子。家,更像一個幸福祥和的家。


    趙春苗從小就不受別人嘲笑與鄙視的影響,深愛著她的父親。經常要父親背著她直麵那些看不起他們的人大喊:“爸爸,我的好爸爸。”使得父親倍生驕傲與自豪。父親從小就鼓勵女兒要好好讀書,爭取做一個有文化的人。


    正因如此,趙春苗從小成績就好,經常被評為三好學生,最後是村裏少有的高中畢業生。她沒有參加高考,不想讓父親繼續勞累。九四年秋時,城郊的村子被劃為城區,家裏不再有農田和菜地,也不能再養豬羊雞鴨。父親僅靠每天在建築工地上做些零碎活,來負擔兩人生活和她的學費。


    趙春苗高中畢業後,很快找到一家大型服裝店做店員。因很受女老板賞識,次年底就委任她負責整個店,月薪加提成也突破了一千。鑒於月收入尚可,趙春苗在次年春節後,堅決不許已過五十的殘疾父親去工地幹活,閑不住的父親又開始撿拾廢品和負責做飯。


    女兒沒辦法,隻得規定父親不許離家太遠,更不許去髒地方,尤其是垃圾堆。父親很聽話,隻在附近街道兩旁撿拾廢品,每月還能有個三百收入。隨著年齡增長,年過二十的趙春苗常被人來家說親,但皆被拒絕。她不願離開苦命的父親,不願讓父親老無依靠。在二十一歲那年,她才勉強同意同村叫趙強的父母提親。


    趙強比她年長兩歲,也是高中畢業生,身高和相貌還過得去。他高中畢業後開起了農用小四輪,家裏光景不好不壞。之所以答應嫁給趙強,那是因為他從小到大從沒笑話和欺負過他們父女,並且還幫過他們家。


    怎知婚後女兒出生時,有些重男輕女的趙強灰心失望,慢慢學會了酗酒和打牌賭博。但有一條,他怎麽都會每月及時給趙春苗家用,也不會在外麵惹風流事。他的座右銘是:色字上麵一把刀,不是要命就傷腰。喝酒打牌賽神仙,靠酒靠牌盡逍遙。


    隻是女兒萌萌五歲那年的十一月,父親因疾病複發搶救無效去世。那晚,正與酒肉朋友喝酒吹牛的趙強接到電話,急忙開上小四輪往家裏趕。應該是在路上酒精發著,小四輪翻進了路邊水溝。待到有人發現時,早已斷氣歸西,使得父親和男人的喪事一同辦理。


    沒想到喪事後不久,父親家的兄弟和趙強家的哥嫂狼狽為奸,一方以趙強已經去世,她們母女倆應該離開;另一方以她已出嫁,四傻的房子應該迴歸他原有的家。並串通一氣散播謠言,說是趙春苗克死了自己的爹和男人,是一個不吉利的克女。


    悲憤的趙春苗毫無懼色、以理據爭,怒罵:“真是一群無情無義、貪得無厭的白癡。我正告你們現在是法治社會,若再繼續無理糾纏、散播謠言,我就報警。你們造謠中傷、蠻橫搶奪,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們厲害還是法律厲害。”


    圍觀眾人也看不下去了,一同指責這幫親屬,罵他們純粹是公開搶劫。真要把事情鬧大,不僅得不到好處,搞不好還要坐班房。見趙春苗不好欺負,一幫親屬隻得偃旗息鼓。


    趙春苗守寡這些年,雖有很多人前來說親,但為了女兒她一概拒絕。其實,也是沒發現一個值得依靠的人。父親和丈夫去世幾月後,在唯一有交往的表姐建議下,她學會了做煎餅,開始擺上煎餅車攤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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