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迴到家中,同時感到家裏像是空蕩蕩的,沒了往日的溫馨和歡聲笑語。像是開足了空調製冷,傳遞著陣陣寒意。


    為了兒子的心境,曾明快速打開客廳、餐廳和兩個臥房的燈,使得一點點生息與溫度產生。看著客廳那張大大的全家照,兒子曾成坤靠在爸爸身上開始了抽泣。


    “爸爸,我好想媽媽。”曾成坤緊緊抱住爸爸悲哭。


    是啊,才讀初一的兒子還不滿十三歲,他怎麽經得住如此大的傷痛?自己不也是痛不欲生嗎?曾明抱起兒子坐在沙發上親吻他的額,這是自從兒子讀小學以來從未有過的事。他突然明白,自己目前在做父親的同時,還需要模仿妻子扮演媽媽的角色。


    “成坤,別再難過了!媽媽還在,她隻是在另一個地方愛著我們,隻是那裏太遠,遠的我倆無法看到。你要牢記媽媽的話,一定要好好讀書,爭取今後考上一所理想大學。別忘了,媽媽可是重點大學畢業生。去洗澡先睡吧,明天星期天,自己再好好調整一下。”


    曾明愛撫幾下兒子的頭和臉,給予他濃濃的父母雙重之愛,在曾明的感知裏,兒子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夜深人靜,曾明依舊坐在陽台上抽著香煙。這三年來最大的變化就是學會了熬夜和煙癮大增,像是隻有煙頭的火光,才能給予他慰藉和賜予內心的溫暖。馮蘭不在了,雖然劇痛,但不得不要重新考慮未來,最起碼也要為了兒子,他畢竟還小。


    曾明決定從明天開始,不再抽精品白沙香煙,隻抽普通四塊五一包的白沙煙。至於其它,再走一步看一步吧。家裏的存折,三年間由七十多萬縮水到八萬不到,加上現金、私房錢、這次父親所給和喪事之後的剩餘,大概還有十二萬左右,不至於淪落到貧窮。


    他覺得此時該打開馮蘭給自己的信了,於是走向電腦桌,小巧的電腦桌也是兩年前馮蘭親自挑選的。馮蘭很細心,特別標明“給你的信”,做好心理準備的曾明鼓足勇氣點開了它。


    “親愛的曾明,我的愛人、我的老公、我的男人、我的心肝、我的依戀、我的娃娃、我生命的最愛。


    非常對不起,我要離開你了,我預感到最不願意,最害怕看到的那一天已經臨近。我的愛人啊,我怎麽舍得離開你和我們倆的兒子呢?隻是到了事與願違的地步,屬於我的終點已出現在我眼前,我不得不痛苦麵對。我隻能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請原諒我給你們父子倆所帶來的深深之痛吧。


    與你相愛到結婚這十四年來,我無法計算總共擁有多少幸福與快樂。太多了,多得我無法去數,因為它撐破了我的記憶。哪怕是後來遭受病痛折磨,我依然幸福快樂。我肯定,我就是幸福的化身。雖然為我治病花費巨大,你又為了照顧我放棄工作,使得三年來家裏的積蓄由六十三萬變成現在的八萬不到,可你從不曾為此顧慮過、抱怨過,隻知道一心一意為我治病,還有了明年賣房為我繼續治病的想法。


    這三年來,從開始帶著我旅遊散心,到最後你單獨四處尋醫問藥,你絕不放過哪怕是一點點渺茫的希望。每兩個月一次的住院治療,你哪一次不是精心照料、細致嗬護我?最為奇特的是還把你磨煉成一個廚藝精湛的人。我常在夜裏,看著身心疲憊的你心疼得流淚,也是幸福得流淚。你是那麽的執著,為了我,為了我倆的愛永不放棄。


    親愛的,你知道第一次我感動得哭的時候嗎?那是我辦理房產證時,給出差的你打電話詢問寫誰的名字好?正在忙碌的你很不耐煩的迴答:你廢什麽話?你是家長,家裏的存折和房產證當然是寫你的名字嘛!說完就掛了電話,使得旁邊工作人員聽到後都羨慕發狂的看著得意的我、幸福怒放的我。


    你的坦蕩,你的忠誠,你的大度,你的淡定同樣讓我著迷。你自己也清楚,車鵬輝現在與彭小薇之間已出現裂痕;黎光耀與蔡亞玲在鬧離婚;黃遠大和康永建偶爾會去偷腥,唯有你對我是忠貞不渝,哪怕是我這一年時間不能盡妻子的義務。可你卻說:就願意這樣守著我做一個幸福的苦行僧。


    我的愛人,我的娃娃,假如我去了天國見到上帝,我一定要懇求他賜福於你,再派一位天使出現在你麵前,還你下半生幸福。


    曾明,我的愛之魂,我的愛之血。我知道我的離開你會很痛,但你必須要堅強!為了我們的兒子,你隻能堅強!你要永遠記住:這個宇宙依然有我在深深愛著你。你的蘭蘭絕筆於2010.10.8夜。”


    曾明已無法入眠,躺在床上看著牆上兩人甜蜜蜜的婚紗照思緒萬千,過往歲月一段段湧現出大腦。客廳內的音響低聲柔和傳來浪漫的鋼琴曲,音樂牽引他迴味著甜美的過去。


    20年前,參加成人漢語語言文學專業自學考試的曾明,忽然之間被鋼琴音樂所吸引,隨後又熱衷於小提琴音樂和蘇俄風味的手風琴音樂,學習英語專用的盒式錄放機隨之擴大了作用。音樂,不僅抹去曾明心中的孤寂與憂傷,也給他帶來無限慰藉與向往,使他充滿能量的克服重重困難,每一次考試皆能順利過關。


    沒想到馮蘭亦是如此,相同愛好加快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曾明清楚記得,在屬於他倆特殊的新婚之夜,就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為之演奏了整晚,直到嶄新的黎明到來。


    馮蘭身高1.64米,屬於中等身高,但五官、身材、皮膚和發質是出奇的好,尤其一對豐滿勻稱、白皙光柔的乳房讓他著迷,還有那對淺瑰紅色俏麗的乳頭,時刻令他魂牽夢繞、朝思暮想。因為馮蘭的美根深蒂固,使得曾明皆能輕易走過和麵對外麵各種各樣的誘惑,除開應酬從不出入燈紅酒綠場所。同樣因為馮蘭的美,曾明成了一位地地道道的戀乳魔、戀腿魔,當然他隻貪戀馮蘭的。


    因為他的貪婪,因為他的貪吃,馮蘭開始叫他為娃娃,也是她最思念的娃娃,最疼愛的娃娃,最牽掛的娃娃。二人世界,曾明最大的恐怖就是生氣的馮蘭宣布不給他吃了,或是不給他看了、、、、、、


    音樂不知是何時停止的,在首個沒有溫度的寂寞中醒來的曾明,發現已到上午九點過,連續幾天的極度疲乏,終於迫使他昏睡了幾個小時。在客廳看書的兒子曾成坤見爸爸起床走出臥房,放下書要爸爸去洗漱,他便外出給爸爸買早點了。


    感動的曾明認真洗漱完,走向陽台開始運動,心想著為了兒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更不能讓馮蘭失望。


    殘缺的他,並不是擁有了新的動力和生活方向,僅僅是為了兒子至少要保證一個基本的生活。先調整幾天再看吧,也許在車鵬輝他們的公司工作兩年,也許是一年或是幾個月。總之,父子倆的一切還是要盡量保持一個正常,不能因為自己的殘缺影響兒子的未來。馮蘭是徹底不存在了,還有什麽比坤坤重要呢?


    兒子的名字是馮蘭取的呀,那是以前嶽父給舅子馮學文起名馮成坤未果,因為嶽母堅持要給兒子取名馮學文。馮蘭給兒子取名曾成坤,也是為了去父親心中一大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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