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市上空的烏雲越發密集,天空的顏色已經徹底變成了黑色,越來越多的雲朵攜帶著大量的雨水開始撞擊,發出震耳欲聾的雷聲,豆大的雨滴開始急促的降落,沒有攜帶任何雨具的行人,已經開始奔跑,在街道上尋找著各種避雨的位置。


    而此時距離圍棋決賽賽場附近的一條街道上,有一位一身中式盤扣服飾的男人,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慢慢的走在街道上,他麵容剛毅,臉龐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溝壑,腳穿一雙傳統樣式的布鞋,每走一步地麵上的雨水都像是在躲避男人的腳步一般,如此大雨的天氣,竟然沒有一滴雨水打濕他的鞋襪。


    男人伸出左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輕輕嘀咕:“已經開始了嗎?也不知道,今年是否會遇見。隨緣吧,強求不得。”男人輕輕歎息一聲,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慢慢向賽場走去。


    而對局室內,布局階段已經結束,目前是中盤戰鬥階段,曾浩哲不愧是一位如此年紀棋力精湛的對手,不管是實地的掌控,還是中盤戰鬥的外勢利用,在他這個年紀,基本上已經算是難逢敵手,一次一次的攻擊,沒有任何保留的攻擊手段,就像一座一座山峰一般,傲然的佇立在張銘的麵前。而張銘此時也是見招拆招,兩個十二歲的孩子,都在將自身的實力,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


    “這步飛,曾浩哲選手非常好,正所謂攻擊用飛逃要跳,如果張銘選手不采取一些手段,這條中腹的大龍,有點危險呀。”負責講解的兩位棋院前輩,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孩子賭氣一般的棋局,截止到目前的兩人中盤廝殺,不管是整個棋局的大局觀或者兩個孩子的局部計算,都已經堪稱完美,不知不覺兩位解說,開始將二位孩子視為同等級的對手。


    “你這麽說也不對,張銘選手之所以能夠這樣處理,選擇這個變化,說明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從張銘選手落子的動作來看,他目前並沒有任何情緒劇烈的撥動,看來是成竹在胸,我們拭目以待就可以。”另一位講解前輩,也是明察秋毫一般的分析出自己的看法。而在酒店大堂的一眾觀眾,也都聚精會神的觀看者棋局的進展,更有人拿出紙筆開始趴在地上演算雙方目數的差距。


    “如果張銘選手還不發起最後的進攻或者找出最後的出路,就算這條大龍成功做活,目數上可能還是要輸兩目半。”看好張銘的那位解說前輩,用話筒大聲的說著自己的見解,對於這些圍棋高手來說,一般的中盤戰鬥,是可以大概推演出棋局的結果的,畢竟點目是每位棋手的基本功必修課。


    而在對局室中的二人,曾浩哲的嘴角開始慢慢的翹起,經過他的計算,就算張銘這條大龍成功做活,也是後手做活,自己搶到一兩個雙先的官子,這盤棋贏定了。想到這裏,曾浩哲不自覺的開始翹起二郎腿,悠閑的晃動著腳丫子,一副你輸定的眼神看向自己對麵的這個對手。


    感受到曾浩哲的目光,張銘抬頭對視了一眼,隨後張銘輕輕冷哼一聲,隨即雙指撚起一枚棋子直接落在曾浩哲的勢力範圍中。那落子聲,清脆悅耳,就像張銘要用這一手,告訴自己的對手,真正的勝負,現在才開始。


    “呦嗬,張銘選手這是孤軍深入呀,直接吊在了黑棋的勢力範圍中,看來張銘選手要一決勝負了,不知道張銘選手有沒有計算清楚後續的變化,是探囊取物敵將首級,還是無知的送死,讓我們拭目以待。”說完講解前輩就將一枚白子落在教學棋盤上,白子的周圍都是黑子,孤零零的一枚白子就那麽勇敢的殺入敵營。


    “嗬嗬,要拚命了嗎?我告訴你,我的地盤,一目棋都不會給你。”曾浩哲看著張銘如此有氣勢的一手棋,冷笑出聲,真不知道是尊重對手還是嘲笑他的傻膽大。


    “鎮!看來曾浩哲選手要強殺白子了,是死是活,接下來應該很快就能分出結果。希望張銘選手,能夠想到最好的出路,不然這盤棋也就到這裏了。”那位看好張銘的講解前輩,憂心忡忡的說。兩個孩子的對局,在整個棋局的進程中,已經不知不覺讓兩個老江湖越發欣賞,兩個孩子所展現出的棋力和大局觀,包括該進攻時就進攻,該防守時就防守的進退自如,深深贏得了兩位講解員的好感。


    “哼,看你往哪裏跑。”對局室中的曾浩哲輕蔑的說了一聲,隨後以飛攻落子,想要最大程度的包圍張銘的白子,從而進行最終的絞殺。當曾浩哲落子後,整盤棋局一直沉默寡言的張銘,突然坐直身體,冷冰冰的看向對麵的曾浩哲。


    “圍棋,不僅是棋力的較量,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較量。”張銘輕輕開口,不冷不熱的說出這麽一句話。“你什麽意思?”曾浩哲頓感不妙,張銘那逐漸冰冷的眼神,讓曾浩哲一瞬間的後背發涼。


    “你以為,我剛才這手吊,是在拚死掙紮嗎?這條大龍的死活,我早就計算清楚,我一直在等的就是你這手飛!”張銘的眼神透過長長的劉海,直視曾浩哲的雙眼,如針如芒的眼神,讓曾浩哲一時間有些失神,那是一種已經完全掌控棋局的自信,那是一種氣勢的壓迫。


    “你。。。。你什麽意思?”曾浩哲感覺自己現在有一種如墜冰窟的寒冷,連說話都開始不利索。


    “你雖然嘚瑟,但是你確實是一位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對手。”說完這句話,張銘快速的撚子落下,棋子與棋盤的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一聲響動,是張銘反攻的號角。


    “什麽?刺?這個時候張銘選手竟然走出了刺,難道是為了交換嗎?果然曾浩哲選手選擇了粘,如果不粘的話,會有一個衝斷,而且曾浩哲的那條大龍也有危險,雖然粘是無奈之舉,但是卻是眼下最好的一手。什麽!!!!二路托!!!竟然還有這一手嗎?”在酒店大堂中的講解前輩,兩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教學棋盤中張銘的最新一手,一個簡單的二路托,兩位講解員同時皺起眉頭,開始了整盤棋的官子計算,越計算兩人的眼睛就越發的睜大,原來還有這麽一手,連這兩位老江湖都漏算了。


    反觀對局室內,張銘最後一手落子後,張銘雙手環胸的看向對麵的曾浩哲,淡淡的說:“你輸了。”而對麵的曾浩哲沒有了幾分鍾之前的嘚瑟勁頭,視線死死的盯著棋盤,大腦在飛速的計算,可是越計算曾浩哲越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憑什麽能看到這一手托呢?我沒輸,我還沒輸。我不信!”


    “這下曾浩哲選手危險了,剛才張銘選手的二路托,我本以為已經足夠妙手,沒想到這一手的一路點,更是妙手中的妙手,正所謂一二路多妙手,果然呀,果然呀。現在就看二人的官子功夫了,而且張銘選手目前是先手優勢。”兩位講解員可以說這盤棋看的酣暢淋漓,簡直如飲美酒一般的舒爽,想不到在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身上,竟然可以接連看到兩步決定勝負的妙手,這已經不足夠用妙手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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