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現在又招了一批新業務員,與老業務員分成ab兩組。b組由赫經理親自帶隊。老業務員大部分來自相關行業,新業務員則是形形色色:其他行業的業務員、沒做過業務的新手、內地剛過來的富二代、公司關係戶、剛畢業的大學生……,濟濟一堂甚是熱鬧。每個人臉上混合著希冀、觀望等等搖擺不定的神色,這些不同的神色混合成一些根本、共同的潛流——


    “你們說一下,現在什麽最搞錢?什麽來錢快?”那個外號叫光光的男人說。這個中年男人各方麵都平庸,矮矮的臉上泛著油光。他有著不平庸的誌向,他己生了兩個女兒,準備合適的時候生第三個。


    大家都坐在長長的會議桌上,人群有一種安全與舒適感,盡管這些人都處於社會中下層,但他們有希望,認為自己最終會變成有錢人。


    “現在最賺錢的有三大行業,賣粉、賣人、搶銀行!”叫阿波的新業務員說。這也是個油膩中年男人,名校畢業,以前做眼鏡出口。拎著一個有些舊的lv背包。


    “現在連‘賣肉’的都不好做了——你想大家都有……。”


    “賭博來錢快!都是現錢,不賒賬。”


    吳品最活躍,看到這麽多人他就興奮,他在打量哪些人有錢。現在他們這些老業務員成了“主流”,能做單會賺錢,新業務員不自然地向這主流靠攏。


    “來來,我給大家活躍下氣氛——我給大家跳個舞!”那人身材挺拔,長得像張國榮。大家都頗有興致地看著他。


    “老赫馬上來開會了……!”吳品說。


    “那有什麽!沒有我王查理不敢的,活躍下氣氛嘛!我在部隊裏,連長都說,沒有我‘王叉叉’不做的!”“王叉?”開始跳舞——後來大家也叫他“王渣渣”。王查理跳的是芭蕾舞,他踮著腳尖,提起褲管勒緊褲襠,昂著腦袋,像螃蟹似地在地毯上橫跳。


    笑聲慢慢變小了,赫經理笑眯眯地看著王查理,王查理趕緊坐到座位上。


    周六上午的會議結束,剩下的是業務員的自由活動時間,這個自由活動基本由吳品主持,賭博喝酒泡妞是活動的主體內容。大家都知道吳品是個爛人甚至是個衰人,但是人人都不由自主地向他靠攏,包括卡爾這樣自以為自控力比較強的人。吳品能準確了解業務員中哪些有錢哪些家庭條件好,這是一種天賦。他有選擇地找人打麻將,主動借錢給手頭困窘的人。他掙了不少錢,但手頭總是缺錢,這些錢都不知去哪裏了。有人說他結婚了,他的桌子上有一張小女孩的照片,有人說他在四川老家有個兒子。有人說他跟前台小花信誓旦旦發誓他還是單身,當然他也跟發廊的姑娘們說他還是處男。


    “唉,你們這些男人,衝個涼都說自己是處男!”發廊老板娘阿琳說。阿琳在宿舍旁邊開有一家非常正規的發廊,阿琳也有自己非常正規的職業——她是富豪酒店的高級領班。富豪酒店在火車站邊上,是跟香格裏拉同一檔次的五星酒店,基本工資八千,小費說不清,平常阿琳穿著高級領班的製服,氣質清雅。


    “真不明白她幹嘛開發廊?”卡爾說。


    “她手裏的資源太多了,那些文員、服務員都找她掙外塊,香港的富豪,那些閑不住的二奶少婦……還有些富婆——不做也得做,阿琳爽得很!”卡爾覺得吳品對社會有種天生的敏感觸覺。


    那些老業務員沒事就往發廊跑,這真是無聊:解決生理問題或者獵奇是可以理解的,但當成一種生活方式則讓人難以理解!當然,存在都有其合理的因素這句話是沒錯的。


    “走,下去轉轉!”有一天李清儉走上樓來,宿舍隻有卡爾在。李清儉濃眉大眼,膚色暗沉。這人從不賭博——連看都不看。卡爾想到上迴展廳來了老外,李清儉上去用英語接待便對他另眼相待——業務員大多出身低微,華信公司大學生不少,有點藏龍臥虎之感。卡爾聽吳品說李清儉每天像新聞聯播一樣準時去發廊“報到”不是特別相信,也不是很明白今天怎麽拉上他。


    “這兩個新來的,姐妹倆呢,杭州的……!”阿琳隨意地說。


    果然是江南溫婉的女孩——卡爾暗自感歎。那個表妹亭亭玉立,短頭發,皮膚白裏透紅,表情甚是羞澀,表姐嬌小一點。四個人上樓來,卡爾恍然明白李清儉上樓來的目的——樓下宿舍人太多了。李清儉跟表妹進了裏麵房,卡爾甚至有些嫉妒,不過善解人意的表姐也很不錯。原始的能量像地下的岩漿噴湧而出,淹沒了那些功名利祿的表象,卡爾總會在其中忘我與沉醉,曠野的風無邊無際,心中的本我似乎控製了一切,似乎那才是自由意誌……


    好家夥,現在阿琳發廊似乎成了華信公司的俱樂部,是另一個分公司。阿琳了解大部分業務員的個性家庭狀況及不為人知的隱私,什麽時候發工資發提成,業務員的能力及信用人品……。有時候業務員甚至會跟她傾訴自己生活中的不順及苦惱,於是阿琳又為這個從無信仰習慣的人群充當靈魂懺悔師的責仁。


    “你知道那個衰人鮑玉——那真的是個衰人!我不得不說他是個衰人……”吳品有迴跟卡爾聊天。卡爾知道兩人其實是很好的兄弟。每次賭博,鮑玉一來,吳品都煩得要死。


    “我不打——我說過不賭博了!”鮑玉說。“我隻站在旁邊看!”


    “我來買兩條馬,隻買兩條。”麻將打了幾圈,鮑玉開始買馬,頭幾把都中了,鮑玉喜滋滋的,臉上滿是笑意——又過幾把,臉上笑意逐漸消失,神色緊張起來。後來就不買了,沒錢了。


    “唉唉,又輸一千多!”鮑玉像夢醒似的溜進房,不出來了。


    “他狗日的每個月問老子借生活費!”吳品跟鮑玉是白經理同一公司過來的班底,同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那迴大家去阿琳那裏玩,大家都上去了,就他不上去。‘帥哥,你怎麽啦?’朱琳問他,他半天不說話——他那東西爛掉了……!


    “那年老板到內地招業務員,他才十七歲,沒畢業就過來了。頭一迴業務經理帶他去發廊,‘這是幹什麽?’他嚇得發抖,坐在那裏隻哆嗦。姑娘們看他長那麽帥,像個小娃娃,都愛上他了!


    “一個月後那家夥鑽到發廊裏都不出來了。要是找不到人,大家都說,去發廊找!


    “後來,阿琳有個偏方把他治好了!”


    鮑玉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心生不忍。


    “聽說他在追那蘇南。”蘇南是前台,長得比鮑玉還高,講一口有高級感的京片子。


    “他狗日的隻要是個女的都要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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