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邊關,夕陽西下,北風唿嘯。


    先是在遠山看到一陣黃灰,緊接著十餘騎疾行而至,卷起一陣煙塵。


    古川鎮也沒有了白裏日的熱鬧,酒肆老刀子酒旗獵獵作響,給蒼茫的古川鎮增添了幾分紅火,店內還有著稀稀疏疏的七八個客人,一桌兩人對飲,兩人都是江湖客,一刀一劍隨意丟在桌上,烤羊腿還剩下一些殘肉在骨頭上,酒桌上油漬帶著辣椒油的火紅,眼下已經凝固了,土碗中的酒有些蠟黃,卻正是遠近聞名的老刀子。一桌興許是一家人,夫妻兩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偷偷抹了母親的胭脂,兩頰紅紅的,還有一個老夫人,一家人有說有笑。還有一個憂鬱年輕人,身著青衣,一手白紙扇,一邊品著老刀子,一邊也是眼睛冒光地看著桌上的幾碗菜。


    老刀子一共有著八張桌子,夥計王小五正在打著酒,跟一旁盤算著的老板說道:“可真冷呀!”


    老板被來往的商人成為劉老刀子,在這古川鎮上絕對是鼎鼎大名,他家的老刀子絕對正宗,當然,他下手宰客也絕對是正宗,劉老刀子一邊撥動著算盤,一邊說道:“是呀,前兩天就有一陣白毛風了,下雪了來往的商人就少了呀!照這樣下去,這幾日的生意怕是沒有做的了。小五呀,你的老娘病了,我還是把這幾日的工錢給你吧,找一下陳老頭,讓他紮幾針。”


    陳老頭是古川鎮上的大夫,平時都是醉醺醺的,蓄著山羊胡,也是遠近聞名的色老頭,趕集的時候,他就帶著一壺老刀子,色迷迷地走在古川鎮街上,跟來往的熟人天南海北地聊,或者是跟一些來往女子把脈占便宜。不過,古川鎮的人對於陳老頭也是又愛又恨,恨他是個酒鬼,是個色鬼,不過一旦家裏有了一個頭疼腦熱,便是不得不請陳老頭去看看了。陳老頭有著一手絕技,便是其三針絕技。有人遇到陳老頭便是問陳老頭如何救治,陳老頭都會豎起三根手指頭,眯著眼睛,打著酒嗝,說:“放心好了,三針管好。老夫三針絕技,從未失手,哪怕是都已經斷氣了,老夫也可以用三針找閻王借命。哈哈哈,不過你這個問題就不是三針可以治好的了,最好還是服些藥養一下,你這個問題是在腎上呀。什麽菟絲子,覆盆子,鎖陽……你隻管買來當飯吃就好了。”


    王小五趕緊朝著劉老刀子傻笑,撓撓頭,說道:“掌櫃的,娘親的病已經見好了,我前幾日已經去請了陳老頭了。本來說擔心家裏錢不夠,不過,陳老頭說讓我改天給他送瓶老刀子就好了,不收我的錢。掌櫃的,趕明日陳老頭要是來喝酒的話,我想要送他一壇酒。”


    劉老刀子瞪了王小五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感謝歸感謝,生意還是要做的,到時候你讓他多喝幾杯,等他結賬的時候多收他一些錢。說話歸說話,手上要有事情做著。”


    “哎,掌櫃的,我知道……”


    “籲!”


    “掌櫃的,快點來牽馬。”


    勒馬聲馬的嘶鳴聲同時響起,同時,一陣嘈雜的聲音也是傳了進來。劉老刀子見狀,讓王小五停下了手上的活,去招唿客人。


    “哎喲,幾位大爺來了呀,正好,小店還有著上好的客房。幾位大爺趕緊進去,這風像是要刮肉一樣,這馬就交給我就是了。”


    “給馬喂上等的精料,不要怠慢了。”


    “大爺,你就放心吧!”


    “吱呀!”


    “唿!”


    門被打開的時候,寒風搶著進入到了店內,對飲的兩人也是有著幾分醉了,當即一個有些不情願地怒道:“要進來就快點進來,把門關上。”


    “你!”


    “哎!”


    十幾個頭戴鬥笠,身著黑衣的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有些不滿,不過,為首的那個老人卻是攔住了他,道:“不要招惹是非,他說得對,也太冷了,快些把門關上。”


    一行人一共有著十二人,都是身著同樣的衣服,均是配有相同的佩劍,十二人分成了兩桌,一桌八人,這八個人看上去都要年輕些,另外一桌則是隻有著四人。


    劉老刀子這時候拿著兩壇酒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道:“幾位客官,從何而來呀?今日白天都還好好的,誰曾想太陽剛剛下山,這風也刮起來了,依老漢多年的經驗來看,怕是白毛風呀。幾位客觀便是安心在小店住下,我們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客人,等天氣好一些,你們想要做什麽也都可以去做什麽了。”


    為首那人盯著劉老刀子擺放著碗筷,道:“哦?掌櫃的,難道我們在這裏住店還要報上來曆嗎?”


    “哈哈哈,南來北往的,老漢哪裏記得住這麽多人呀,隻是官府要求我們詢問一番,我們便是循例問一下,就當是閑聊,親近親近。”劉老刀子雖然腿腳不便,不過倒是很快就擺好了碗筷,親自給為首的那人倒上酒,又是給其餘三人都倒上酒,這才說道,“幾位客官若是想告知便是告知,不想告知,便是隨便編一個。老漢也隻是一個賣酒的老漢,又哪裏有時間去查證一切呀!”


    為首的老人右手邊一人見到為首的老人還沒有喝酒,就說道:“既然是官府交代,你也應該好好詢問,不然要是有著一些人蒙混出關,豈不是壞了大事。”


    “是呀,你看老漢不是問了嗎?可是你們不願意說,老漢也是沒有辦法呀!”劉老刀子見過太多人了,官道上的,黑道上的,劫道上的,劉老刀子根本不在意別人的身份,笑了笑,便是道,“對了,幾位客官要吃些什麽呢?小店有個規矩,都是先付錢,後吃東西的……”


    “啪!”


    一錠銀子拍在了桌上,劉老刀子當即笑嘻嘻地說道:“這位大爺,小店現在還有一隻羊正烤著,眼下羊皮已經是金黃酥脆了,羊皮兼具酥脆和軟糯,羊肉細膩鮮美,配上小店的正宗老刀子,那簡直是一絕呀!經過這古川鎮的南來北往的客商們,哪個不是拍手稱絕呀,甚至於有些人還不遠萬裏慕名而來。也有不少人想要在別的地烤出這樣的烤羊肉,可是卻也是做不到呀,因為烤羊用的是這裏的羊,下羊肉的酒用的是這裏的酒。兩者那是缺一不可,相輔相成,有個公子曾經說過,那叫做美得不可方物呀!”


    “哈哈哈,你這個掌櫃的倒是會做生意,好了,把烤羊拿上來吧,另外,再把燒餅什麽的拿一些來,我們趕了一天路了,也都實在是餓了。”


    “好叻,客官稍等片刻,香噴噴的烤羊就會出現在酒桌上。本店的老刀子,請各位客官盡情品嚐。”


    劉老刀子就要去準備烤羊,不過,為首的那人卻是示意旁邊的人又將一錠銀子拍在了桌上,劉老刀子見狀,便是走到門口,喝道:“小五,趕緊把精料給馬喂上,快些去準備吃的,客官們都已經餓了,你這樣子慢吞吞的,餓壞了客官們可怎麽辦。”


    “掌櫃的,馬上就來!”


    劉老刀子讓王小五去準備吃的了,他則是搓著手,躡手躡腳地朝著那幾人走了過去,笑嗬嗬地說道:“幾位客官,南來北往的人,都要在小店打尖住店,要是幾位客官想要問些什麽的話,老漢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為首的那人點了點頭,便是壓低了聲音,示意劉老刀子附身下去,輕聲問道:“掌櫃的,這幾日可有七個人,四男兩女還有一個小孩子出關?”


    劉老刀子搓了搓手,沒有立刻就迴答,那人將銀子推到他麵前的時候,劉老刀子這才說道:“客官,這幾日來往的客商很少,倒是沒有見到這七個人。不過,有些客商為了出關,一行人分成幾撥離開古川鎮也是有的。三三兩兩離開古川鎮,老漢也便是沒有辦法了。”


    為首的那人眉頭微微一皺,不過,還是將銀子推給了劉老刀子,劉老刀子眼中便是冒出了光來,輕聲道:“不過,倒是有幾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隻是,可能是每日來往的人也不少,倒是有些忘記了。”


    這樣說著的時候,劉老刀子不時看向了那人的腰間錢袋,其用意也是再明顯不過了。那人冷哼了一聲,直接拿出來了兩錠銀子,道:“掌櫃的,知道什麽便是說什麽吧,我們隻是想要知道他們的去向,至於別的,掌櫃的也是不用太擔心了。”


    劉老刀子趕緊伸手去拿銀子,但是那人手指輕輕在銀子上一點,銀子便是大半都嵌進了桌上,那人淡淡地補充道:“可是,若是你說出來的東西不是那麽讓老夫滿意的話,我便是讓你的這隻手也嵌進桌子內。手是柔軟的,很難嵌進去,但是骨頭還是硬的,就是不知道你的骨頭硬不硬了。”


    “放心放心,老漢說的肯定會讓你們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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