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天邊遠遠漂浮著一絲不辨形態的薄雲。


    周邢琛紳士地為夏沁兒打開車門,夏沁兒從善如流地坐進去,坐到這個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位置。


    周邢琛為她係好安全帶,夏沁兒抿唇一笑:“謝謝。”


    周邢琛骨節分明的手溫柔地覆上眼前人的粉頰:“對我,永遠用不上謝謝二字。”


    “嗯。”夏沁兒雙頰微微泛出桃花色,映著剛哭得微腫的眼睛,眼底一片煙雨蒙蒙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她稍稍低頭,鬢邊一縷柔軟的發絲落了下來,她自然地挽到耳後。


    周邢琛看她攏發的樣子,突然想到剛才沒來得及看一眼的梁珈,那個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女人,現在又會是一副怎樣的表情?他突然有些後悔,剛剛就這麽爽利地,頭也不迴地走了。


    周邢琛轉頭,不再多想,扭轉鑰匙,跑車一陣轟鳴絕塵而去。


    周邢琛將夏沁兒安頓到郊外自己名下的一幢別墅中。


    她看起來很開心,自從進了別墅就一直挽著周邢琛的手臂,央著他帶自己將別墅每個房間都逛了個遍。夏沁兒當然不是真的想逛這些房間,隻不過是不想讓周邢琛想起自己另外還有個家,還有個被拋棄的未婚妻,她要他眼中心中都隻有她夏沁兒,要他耽溺在她這片溫柔鄉中,周邢琛可是最愛夏沁兒的,不是嗎?


    “沁兒,”周邢琛突然開口,臉色溫柔又不失果斷地說:“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我迴家一趟。”


    聞言,夏沁兒好看的美貌蹙在了一起,她嘟嘴,晃晃周邢琛的手臂:“邢琛,就在這裏陪陪我,不好麽?”


    周邢琛看著眼前對自己嬌嗔,央求自己留下的小女子,心底裏升起一股憐惜,霎時想到,若是梁珈,嗬,她隻會噙著一抹端莊得體的笑,溫柔地囑咐自己路上小心吧?她從來沒有挽留過,從來沒有……


    “沁兒乖,我隻是迴家收拾東西,馬上迴來,”他俯身湊到夏沁兒耳邊,低語喃喃:“這裏,才是你我的家,不是麽?”


    夏沁兒心花怒放,沒想到周邢琛竟如此著急想和自己住在一起,便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如玫瑰初綻,鮮妍奪目:“那麽,一定要快點迴來。”


    當周邢琛拉著夏沁兒走掉的時候,梁珈有一瞬的失神,他,太過分了!他這樣做,要置整個周家於何地?置……自己於何地?她偷偷望向梁文瑞,果然,母親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也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梁珈立刻收迴目光,低著頭不敢再看。


    周邢琛走後,媒體的焦點瞬間集中在梁珈身上,鎂光燈閃得頭暈,話筒都快戳到嘴裏,然而無論媒體問任何問題,梁珈都拒不應答。事已至此,無論怎麽說,都逃不了一頓八卦口誅筆伐,保持沉默,方位上策。


    在保安的保護下,梁珈和梁文瑞鑽進了車,司機瞬間啟動,將喧鬧甩在身後。


    一路上,梁文瑞沉默不言,車裏氣氛冰冷到了極點。


    梁珈試著開口:“媽……”


    “閉嘴。”梁文瑞狠狠瞪她一眼。


    梁珈有些瑟縮,看來母親這次真的是氣到了極點。


    當周邢琛打開密碼鎖,才知道梁珈的處境有多麽艱難。


    梁珈還是那一襲潔白的婚紗,發絲有些淩亂,幾縷垂落到下來,襯得脖頸修長。她直直地站立在梁文瑞麵前,微微低頭,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雖說正在被訓斥,但是風姿優雅,如寒霜冰雪。


    梁文瑞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筆直,表情陰鬱。


    她手指指著梁珈不住地點:“你啊你啊,以前我是怎麽教你的?”


    梁珈低眉順眼:“對不起,媽。”


    梁文瑞不依不饒:“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麽用?對不起能挽迴周家的形象?對不起能把邢琛從那個狐媚子身邊拉迴來?”


    她端起玉瓷盞,梁珈忙不迭地附身跪在她麵前添好茶葉。


    梁文瑞臉色陰晴不定,眸中陰霾卻愈漸濃重。


    茶色溫潤,氤氳騰騰。


    梁文瑞越想越氣,自己一手養大的人竟栓不住邢琛的,居然在婚禮當天和別的女人跑了,讓周家顏麵掃地。


    想到這裏她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罵道:“廢物。”


    周邢琛恰恰看到這一幕,他愣了愣神,隨即恢複,大步走過梁珈身邊,轉身上樓,突然頓住,對梁文瑞說:“媽,別氣壞了身體。”


    梁文瑞氣說:“你去哪兒?剛才的事,不打算解釋一下?”


    “沒什麽好解釋的,”周邢琛並不打算停住腳步,清冷的聲音隨著他上樓的身影變得空曠:“我收拾收拾東西,今天就搬出去。”


    “你站住!”梁文瑞氣得喘不上氣,直拍自己胸口,梁珈忙上前撫著她的背順氣。


    她一把搡開梁珈,說:“還不快去!攔住邢琛!”


    梁珈咬咬下唇,從地上起身,整理好微亂的發絲和微皺的裙擺,換上一個溫柔的笑:“好的,媽媽。”


    梁珈轉身上樓,來到周邢琛臥室門口時,他正拎著箱子要出來,恰恰撞了個滿懷。


    那一瞬間,周邢琛鼻尖縈繞著絲絲發香,他竟有種想要使勁抱住眼前人的衝動,忍了忍,開口說:“你來幹什麽?為我送別?”


    梁珈揉揉被撞得微痛的鼻尖,吃痛的委屈的表情一瞬間就被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滴水不漏,堪稱完美的笑:“邢琛,不要走。”


    又來了,這副虛假的微笑。周邢琛厭惡地看了她一眼,說:“媽讓你來的?”


    “是媽的意思。”


    密切關注著周邢琛的表情,見他眉心開始皺起來,梁珈立馬補充說:“不過,也是我的意思。”


    “嗬,你的意思?”周邢琛把行李箱放在腳邊,一點一點靠近梁珈,一點一點壓迫過去。


    梁珈下意識後退,直退到樓梯口,周邢琛整個人罩在梁珈嬌美的身軀上,雙手撐住她身後的扶手,冷笑著開口:“你什麽意思?”


    梁珈美眸微漾,堅定地望進周邢琛眼睛裏。


    半晌,她笑說:“邢琛,不要走,我才是你的妻子,這才是你的家。”


    “妻子?”他冷笑,探頭就要覆上她的唇,卻被梁珈微不可察一個輕輕巧巧的側頭避過,一個吻隻落在了唇角。


    她在躲他!他眸中閃過一絲惱怒,起身放開梁珈,拎起箱子,冷冷說:“妻子?梁珈,你不配。”


    說著,抬腿便走。


    梁珈閃身攔在他麵前。


    “讓開。”


    她絲毫不動,隻又淺笑卻語氣堅定:“不行。”


    眼前人絕美的臉上是一抹輕淺的笑,如紅酒般罪人,然而看著這抹笑,周邢琛隻覺心火燒得更旺!為什麽!她剛剛被拋棄,被一個人丟在婚禮的現場!為什麽她一點也不傷心難過,現在還能對著自己這樣溫柔的笑?


    她竟然一點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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