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陽父親的事情算是塵埃落定,靳陽打算迴國外繼續完成學業,蘇子找了個理由邀請靳陽來家裏吃飯,她打電話給靳陽,說老蘇有東西要靳陽帶去國外給什麽朋友。


    靳陽避開下班晚高峰,提前來到蘇家。對於蘇家,他一點都不陌生,由於父輩的交情,他和蘇子從小就認識,也是家長們看著長大的發小,他們的相處模式比朋友親近,比兄弟姐妹疏遠,更像是無話不談、互相理解、彼此信任、尊重有加的哥們。後來,蘇子上了國內本省的a大,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靳陽則選擇了出國深造,用靳陽自己的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蘇子很正式的把薄文介紹給靳陽。


    蘇子看向靳陽:“靳陽,我正式的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薄文,我愛人。薄文,這是靳陽,我們一起長大的哥們。我們結婚的時候,大家也都很匆忙,沒有好好的正式的介紹你們認識,結婚第二天,一起吃了個飯,又讓尚島的事兒給攪了興致。我希望你們以後也能像哥們一樣,很好的相處。”


    蘇子是有私心的,為了她的好朋友好哥們靳陽。以靳陽的專業,想要實現自我價值會很難,以他灑脫飛揚的性格,從政,又難為了他。薄文是要接閔氏股份的,不出意外,外公至少會扶持他十年,以薄文的自身素質,十年應該可以擔當大任了。以自己的性格也會扶持薄文走的更遠。而自己想要做的事業雖然起步艱難,但假以時日,肯定會風生水起。蘇子想,隻有他們相處的好了,到時候,如果靳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話,才能不那麽生硬,薄文再“心胸狹窄”也不至於拂了自己的薄麵。蘇子不知道靳陽能不能領悟到她的良苦用心。而她就那樣輕描淡寫的做了。


    靳陽一隻手迅速的握住了薄文的手:“你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希望我們能成為蘇子說的好哥們。”另一隻手友好的拍了拍薄文的胳膊,迅速的打量著薄文,濃眉大眼、鼻直口方,文質彬彬、氣宇軒昂的,身高和自己不相上下,一米八這樣,高檔得體的休閑裝,有一點點小憂鬱、小不確定。


    靳陽打量薄文的同時,薄文也打量著靳陽,生活富足的孩子應有的那種優越、自信、張揚,又不失禮貌。


    薄文把靳陽引到沙發邊坐下,一邊說:“還真是不打不相識。”


    靳陽一笑:“那天,是我唐突了,多有冒犯,還請你原諒。”


    薄文淡淡的一笑:“嚴重了。你的名字,我們經常提起,耳朵都磨出繭子了。請坐。”隨後,看了一眼蘇子。


    靳陽明了:是蘇子在薄文麵前說起了自己。靳陽在心裏點了點頭:薄文的謙恭有禮、不疾不徐,的確值得蘇子期待,是她的菜。


    靳陽調侃:“看來當蘇家的女婿是不可能了,讓蘇叔叔收我當幹兒子吧。”


    蘇子接過來薄文手中的茶杯遞給靳陽,淡淡的說:“現在不是女婿、兒子的問題,是媳婦的問題。”


    說完,在沙發桌另一邊的小皮凳上坐下,捧起自己的杯子。


    靳陽一下子就愣住了,看著對麵的蘇子:“蘇,你是有準備的嗎?”


    蘇子直直的看著他:“你和文夕到底怎麽迴事?我想聽實話。”


    靳陽放下杯子,雙手抱住頭,抹了一把臉,垂下眼:“我也不知道。”


    蘇子:“什麽叫你也不知道?當初文夕決定要和你一起出去的時候,你知道的,她有多難,學習成績不行,口語不行,經濟條件不行……什麽什麽都不行,她卻義無反顧的跟你出去了,為什麽?不就是因為你愛她愛的要死要活的嗎?不就是因為你給了她希望嗎?她才拚了命似的學習,惡補英語,最後發揮了她繪畫的專長才終於出去了。你現在說不知道是嗎?”


    薄文拍了拍靳陽的肩膀,又給蘇子使眼色:“有話好好說吧。”


    靳陽搓著手,隻顧唉聲歎氣。


    蘇子有氣:“青春期還沒結束呐,別在這兒老氣橫秋的。”


    薄文打趣:“既然是青春期,就不應該談戀愛。”


    蘇子抬眼看向薄文:“麵壁去,你。”


    說完,自己卻“噗嗤”一聲笑了。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下來。


    靳陽呷了一口茶:“是我照顧她不周。”


    蘇子也喝了一口茶:“你若芬芳、蜂蝶自來。你芬芳了,蜂蝶也來了,沒有了花蕊的空間,花蕊隨風而去了。是不是?”


    蘇子的智慧,薄文自歎不如。


    靳陽樂了:“不可否認,你比喻的很形象,不過,這隻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蘇子一皺眉:“還有其他原因?”


    有薄文在,靳陽不便多說:“說真的,你怎麽知道的?”


    蘇子:“猜也猜得到。”


    短暫的沉默。


    蘇子譏俏的說:“你這神采飛揚、自帶氣場的,女孩子們喜歡著呐。”


    靳陽笑了笑:“那你為什麽不喜歡?”


    蘇子嗤笑:“你以為我是歐陽文夕呢?傻了吧唧的,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個角落哭呢?”


    靳陽扭著手,低下了頭:“不瞞你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她了。”


    他想說: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們就是做做樣子給大家看的。


    蘇子瞪了他一眼,“謔”的站起來,快速的彎腰抓起桌上的手機,撥了出去。


    蘇子聽見對方接起,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文夕,是我,蘇子。”


    聽不出歐陽文夕的語氣:“我知道。”


    蘇子盡量放緩語氣:“文夕,怎麽樣,心情還好吧?”


    歐陽文夕有一點點小猶豫:“嗯,還好。我聯係了年衡老師,讓我留在他的工作室,工資待遇沒提,隻是說不會虧待我。”


    蘇子探詢:“他在業界也算小有名氣。隻是這不提工資……是有什麽想法嗎?”


    歐陽文夕似乎不想再談論工資的事:“誰知道,慢慢再說吧。蘇,我迴國了,你知道嗎?”


    蘇子輕笑:“我知道,不迴國,你怎麽去找年衡老師?”


    歐陽文夕沉默。


    蘇子沉默,薄文、靳陽也沉默。


    歐陽文夕:“蘇子,其實,我迴國是想找一個風景不錯的地方,了結我自己的。”


    蘇子:“文夕,都過去了。”


    蘇子之所以把靳陽叫到家裏來,很正式的和他談他與歐陽文夕的事兒。她怕的就是歐陽文夕想不開,那樣靳陽在一眾人的眼裏該是怎樣的存在。


    歐陽文夕:“我想最後再看媽媽一眼,她太難了,我走了,她怎麽辦?”


    蘇子淚如雨下:“文夕,好文夕,都過去了,是不是?”


    歐陽文夕沉默。蘇子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


    蘇子:“你媽媽身體好嗎?”


    歐陽文夕低低的說:“還好吧。”


    蘇子盡量放緩語氣:“文夕,什麽都不要多想,我在呐,明白嗎?”


    歐陽文夕哽咽:“我知道。”


    蘇子歎了口氣:“我說一下我的意見,你參考一下,好不好?”


    歐陽文夕輕輕的說:“好。”


    蘇子:“工作室這邊,無論有沒有工資,先放下,全身心的複習參加今年的公務員考試、考研,或者找份正式的工作,好不好?”


    蘇子的語氣看似商量,卻很堅定。是啊,年衡是很有名,留在他的工作室也可以,但是,不提工資,能養活自己嗎?


    歐陽文夕沉默,蘇子等著她,短暫的沉默,輕輕的說:“好。”


    蘇子看了看靳陽,想說說靳陽的事,心下歎氣,自己告訴自己算了。


    就在蘇子沉思的當口,歐陽文夕輕輕的啜泣著說:“蘇,我好笨啊,你知道嗎?我把靳陽弄丟了。”


    說完又是隱忍的啜泣。


    蘇子長長的歎了口氣:“我知道。”


    歐陽文夕:“蘇,我……”


    蘇子:“我隻問你一句話,你還喜歡他嗎?”


    問完這句話,蘇子就有些後悔了。


    歐陽文夕啜泣著不爭氣的說:“喜歡。”


    蘇子瞪了靳陽一眼,放狠話:“再喜歡也要放下。”


    沒等蘇子說完,歐陽文夕啜泣著說:“我,放不下。”


    蘇子更氣:“你看你這不爭氣的樣子,放不下就把他追迴來。”


    說完這句話,蘇子更加後悔了。


    歐陽文夕哭的更兇了:“沒用的,蘇,他不喜歡我了啊。”


    靳陽聽不下去了,接過電話:“文夕,是我。”一邊向外麵走一邊說:“你等著我,我去找你。”


    靳陽衝出門去。


    而蘇子卻淚流滿麵。


    薄文握著她的手,靜靜的陪著她。


    過了一會兒,蘇子平複了一下情緒。


    蘇子:“靳陽小時候是跟著爸爸媽媽在縣裏麵生活的,靳陽調皮搗蛋,沒少挨靳叔叔的打。每次兩家聚一起,我就嚇唬他,你信不信,你這樣沒人會喜歡你,最後爸爸媽媽也不要你了,丟下你不管,你怎麽辦?流浪去?跟孤兒有什麽區別?長大了,他不好好學習,我用激將法激他,就你這樣,能養活自己嗎?家長們一說起孩子,人家都是什麽什麽人物,你倒好,無業遊民,讓你爸爸媽媽怎麽說得出口?就給你爸爸媽媽丟人現眼吧。


    後來,靳陽跟隨父親的升遷來到省城,他是做為插班生來a中上課的。他的同桌就是歐陽文夕。他們由陌生到熟悉隻用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他沒有紅筆,她文靜靜的送了他一隻,他沒有課本,她把課本放在課桌的中間,甚至,他沒有帶手紙,她都大方的拿出來,忍著笑悄悄的放進他的手裏。他中午的午飯不是快餐就是方便麵,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帶他迴家,後來,習慣成自然,隻要一放學,他就跟她迴了家。他不好意思的給她的媽媽夥食費,她死活不讓她的媽媽收。後來,他能出國還是受她的影響。她那麽刻苦,那麽急功近利的想出人頭地,深深的刺激了他,他要出國,他的父母激動不已,認為他們的兒子有出息。他們哪裏知道,他們的兒子已經離不開她了。他又哪裏知道她之所以那麽努力,因為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他們順理成章的出了國,雖然不在一個學校,但不影響她喜歡他。她喜歡他,喜歡到骨子裏。他們在一起時,她才隻有十六歲。雖然,他們手忙腳亂,但是,相愛的兩個人怎麽會顧及後果?又哪裏有時間顧及後果?


    他們很愛很愛。


    他,瀟灑飛揚;她,小家碧玉。


    喜歡他的女孩那麽多,她漸漸的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她是什麽時間搬離他的住處的,他應該不太記得。


    現在,我不希望他丟下文夕,文夕為了他付出了那麽多……但是……”


    蘇子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但是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她知道文夕給不了靳陽任何幫忙。她不希望文夕拖靳陽的後腿。


    薄文握著她的手,靜靜的聽。他的女孩,善良、純淨,心裏裝著一個童話世界呐,本能的追求那份完美,可現實中哪有那麽多的和諧美滿、平安喜樂。


    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不想再鬆開。然而,他哪裏知道,他的蘇子大人後悔了。是的,蘇子後悔了,文夕除了有幾分姿色,什麽都給不了靳陽啊。靳陽的家庭和文夕的家庭相去十萬八千裏,差距太大了。文夕又是個文弱的主兒,無論從事業上還是從經濟上,都幫不了靳陽的忙,百分之百拖後腿的那種,尤其是文夕那個亂攤子一般的家庭。而對於靳陽來說,肯定會後悔。到那時再分開,豈不是更殘忍?蘇子自責,自己這樣做,對靳陽來說,算不算道德綁架?既然已經分了,靳陽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啊。


    蘇子懊惱不已,也不知所措起來。


    她瘋狂的打靳陽的手機,好在,靳陽接了。


    蘇子:“靳陽,我打擾你一下。先不要去找文夕,我想先和你談談,行嗎?”


    靳陽:“好。”


    蘇子:“你知道家有小廚嗎?你在那兒等我,我馬上到。”


    靳陽:“好。”


    蘇子到家有小廚的時候,靳陽已經在了。


    靳陽看了看蘇子:“怎麽?我們的談話,薄文都不可以聽嗎?”


    蘇子點了餐,看著服務員出去,放下菜單:“薄文出去見一個朋友。”


    她撒了謊。


    靳陽看了看蘇子:“我知道,你是最懂我的人,老靳都不行。”


    蘇子直奔主題:“我想問你一下,你和文夕因為什麽分開?”


    靳陽:“實話實說,她的家裏索取太多,她是出國留學,不是出去撈金。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麽負擔,家裏給的錢也夠花。隻是,文夕她不自在。各種的不自在。我們的相處也變得不自在起來。一邊對我小心翼翼,覺得用了我的錢,好像虧欠了我,一邊又覺得都用了我的錢,就應該低我一等似的。對我的感情也不自信了,有哪個女生和我多說兩句話,她都認為我移情別戀了。我怎麽說怎麽做,都無濟於事,我們的爭吵也就多了起來,後來,她就搬出去了。慢慢的,我們就各走各的了。”


    蘇子長歎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靳陽:“她迴國也沒有和我說一下,就迴來了。”


    蘇子又是長歎一口氣:“靳陽,我們兩家交情一直不錯,我們又一起長大,我自認為了解你的為人,但是,剛才在家裏,我的話欠思考,我沒有問清楚你們之間的問題出在哪裏,就責備你,我覺得我有點道德綁架的意味,是我欠考慮,對不起。”


    靳陽:“客氣了。”


    蘇子又是歎氣:“我經過了短暫而認真的思考,我叫住了你,我覺得,婚姻不是兒戲,還是慎重考慮吧。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靳陽:“明白。我剛才讓文夕等著我,不是去複合的,是想把事情說清楚,能繼續相處就繼續相處,如果不能,就分開吧。順便看一下,她還需要什麽幫助。”


    蘇子:“我知道了。”


    她知道,靳陽一向是有主見的。


    靳陽:“我沒有辜負她,是我們的相處出了問題。我覺得現在分開,好過結婚以後再分開。”


    蘇子又是歎氣:“那就好聚好散吧。說實話,你們兩個是我最放心不下的。”說完,有淚在眼圈打轉。


    靳陽:“我知道。”


    蘇子:“我之所以不讓你救濟尚島,一是,賭博的人沒有定力,管不住自己,二是,作為男人,他應該有所作為,不應該成為別人的累贅。更不應該讓他媽媽為他難過,過不好後半生。你也一樣,有時間規劃一下將來,靳叔叔一時也管不了你太多。”


    靳陽:“好。”


    蘇子:“如果你需要,隨時來找我們。”


    蘇子用的是我們,她不想靳陽誤會什麽。友誼歸友誼,愛情是愛情。兩碼事,必須拎拎清楚。


    靳陽:“謝謝。”


    蘇子輕歎了一口氣:“吃飯吧。”


    靳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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