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鳴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蘇子怎麽就救了薄文的命。他想找薄文談一談。他想知道,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女孩,怎麽就成了他兒子的救命恩人?


    薄一鳴以低姿態做了開場白:“聽說,蘇子救了你的命,有這事兒?”


    薄文不知道薄一鳴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我不想說。”


    薄一鳴:“那你有沒有問問蘇子,她選擇這樣的專業是不是想做全職太太?”


    薄一鳴想以一個平和的心態開始他和薄文的談話,以期他們的談話能順利些。


    薄文淡淡的說:“全職太太也沒什麽不好。”


    隻一句話,薄文的無視,就激怒了薄一鳴。他的聲音不自覺的就有點高。


    薄一鳴不屑:“哼,救命,全職太太,這目的性也太強了,是不是太明顯了點兒?”


    薄文一皺眉:“目的性?你說蘇子有目的性?”


    薄一鳴冷笑:“人啊,都是圖希別人點什麽的。”


    薄文不服:“圖希我什麽?我除了這一副臭皮囊,一無是處,有什麽好圖希的。”


    薄一鳴輕笑:“話可不能這麽說,你可是閔氏股份未來的繼承人,曉得吧?”


    薄一鳴的蔑視與不陰不陽,也激怒了薄文。


    薄文:“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家庭背景,我也沒有跟她提起過。我怕我提起我的家庭,我都怕她知道了我有一個那麽讓人難堪的爹,會毫不猶豫的離我而去。”說完,頭也不迴的進了書房。


    薄一鳴氣的七竅生煙,但是,他現在是敢怒不敢言。是啊,自從他去了a市,更確切的說,自從他遇到了蘇子,他翅膀硬了,他底氣足了,他說話無所顧忌了,他的眼裏不分長幼了。他會是閔氏股份的繼承人,一定會是的,以他現在霸氣側漏的樣子來看。


    隻有薄文自己知道:蘇子之所以選擇心理學這樣的專業,還不是因為自己。那麽陽光、直率、灑脫的女孩甘願選擇一個要用真心去研究、探詢、揣測人心的專業,走進一個全然陌生的領域重新開始,為什麽?隻能有一種解釋:她愛著。而我,又有什麽不能給她的呢?即使拿出整個閔氏股份又如何?


    薄一鳴不肯妥協,即使薄文就是閔氏股份的繼承人,他畢竟也是他薄一鳴的兒子,他不得不讓他認清現實,不能讓愛情衝昏頭腦,不能被愛情衝昏頭腦之後,被吃幹抹淨,然後,一文不值。


    想至此,薄一鳴衝進書房,將一張銀行卡拍在薄文麵前的桌子上。


    薄一鳴點著桌麵,話語中是拉滿弓的激憤:“這是你媽媽生病的時候,蘇子給的一張銀行卡。你知道卡裏有多少錢嗎?一百萬。一百萬,你知道嗎?如果她不是為了釣閔氏股份這條大魚,她肯拿出一百萬,嗯?一個窮學生能夠拿出一百萬救她男朋友的媽媽,怎麽看都是大手筆啊。”


    薄文一下子就懵了,媽媽生病?蘇子拿出一百萬?生什麽病需要一百萬?用一百萬釣閔氏股份?


    薄文驚愣得說不出一句話。他要問問媽媽,事實果真如此嗎?


    薄文走進媽媽的臥室,把銀行卡輕輕的放在媽媽閔瑜的麵前。他想讓他們的談話心平氣和點,或者說溫柔一些。


    薄文輕柔的說:“媽,我想問一下,這張銀行卡的事兒,你能告訴我嗎?”


    因為陳晨想起訴蘇雲庭、薄文和母親說了讓薄一鳴為蘇雲庭代理這個事兒,薄文一直以來都覺得對不起母親。也因此,未曾開口,就有三分氣短,於是,放低了姿態。


    閔瑜低垂著頭,未曾開口,先自歎了一口氣:“唉,你終究還是知道了。”


    閔瑜知道,是自己提出離婚的話,擊碎了薄一鳴向自己示好的夢想,於是,怒發衝冠。


    薄文握了媽媽的手,眼淚掉了下來,他知道,媽媽這句話,就等於說薄一鳴的話應該是真的。至少,媽媽生病應該是真的,蘇子拿出的一百萬也是真的。是什麽病啊,需要一百萬這麽多?至於,薄一鳴說蘇子拿一百萬釣閔氏股份這條大魚,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


    閔瑜憐惜的看著薄文:“傻孩子,我和你小姨去看你的時候,媽媽就已經病了。”


    薄文哭著說:“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閔瑜淡淡的苦笑:“我和你小姨都不想告訴你,一是怕影響你的學業;二是,媽媽看到你笑了。媽媽不想收迴你的笑,那樣做,太殘忍了。”


    薄文淚眼婆娑的叫了聲媽。


    閔瑜撫摸著他的頭:“可是,蘇子卻看出了端倪,她和你來家裏,你知道嗎?她是來確認我的病情的。”


    薄文抬起淚眼:“我本來想帶她去見外公的。她卻說,其實,我想去看看你媽媽。她又補充說,你媽媽都迴去了那麽久,我想去看看她,才不失禮貌。我沒有多想就答應了,我怕她改變主意。現在想來,她應該是怕我心生懷疑。”


    閔瑜點點頭,她不得不承認:“多聰明的孩子啊。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我們這個家啊,真的是貌合神離啊。她卻於貌合神離中叫板了薄一鳴。”


    薄文詫異:“叫板?”


    閔瑜輕輕的拍了拍薄文的手背:“嗯,她是想護我們母子周全的,真是難為她了,那麽小的年紀,卻長了一顆匡扶正義的心。不過,她做到了。從薄一鳴的表象來看,她的敲山震虎起到了效果。其結果就是,花芳辭職,薄一鳴迴歸了家庭。但是,事實上,薄一鳴迴不迴歸家庭,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薄文震驚:“媽,你知道?”


    閔瑜輕輕的說:“嗯。”


    母親隻是輕輕的一個“嗯”字,薄文的內心卻是翻江倒海般的五味雜陳:是啊,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母親知道了花芳,也就意味著她知道了薄一鳴的曖昧。母親說蘇子叫板薄一鳴?那麽,蘇子也就知道了,而且,還叫板了薄一鳴。那麽雲淡風輕的表情,世事與我無關的態度,依然故我的愛著……母親說的對,她是想憑著一己之力護我們母子周全,一如她護著自己的父母和蘇瞻一樣。


    薄文更堅定了自己的初心,奔赴蘇子的初心。


    閔瑜的淡定與平靜,仿佛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薄文捧住媽媽的手,把頭埋在媽媽的雙手上。他已經泣不成聲,痛徹心扉。


    閔瑜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你們迴去後,這孩子跟她國外的同學諮詢了治療上的方方麵麵,事無巨細。後來,又借口舅舅出差,順便來看我,把這張銀行卡放在你書房的抽屜裏,告訴你小姨,說卡裏有一百萬,密碼是你的生日。”


    薄文抬起淚眼:“媽,你認為她是為了閔氏股份嗎?”


    閔瑜撫摸著他的頭:“我的傻兒子,你怎麽會相信薄一鳴的鬼話。媽媽相信了他的鬼話,結果,痛苦了一輩子,你沒有看到嗎?他說著愛我,卻跟花芳玩著曖昧;他硬生生的把你奪迴來,不顧我僅有的幾個至親的感受。他除了偏執、自大、自以為是,他有什麽?有什麽值得托付?有什麽值得我們信他?”


    薄文看到了母親眼裏的恨意和放棄的決絕。


    閔瑜眼波一轉,看向薄文的盡是溫柔:“媽媽欣慰的就是你找了一個真心待你的女孩,即使媽媽走了,也沒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了。”


    薄文淚眼婆娑中又叫了一聲媽。


    閔瑜握著兒子的手:“行兒,媽媽手裏有錢,這個錢,我讓薄一鳴還給蘇子。我之所以讓薄一鳴還給蘇子,一是,我想讓他知道,我兒子找到了一個好女孩,希望他不要太過分;二是,我想讓他慚愧慚愧,內心有所收斂,希望他好自為之。沒想到,有的人看似活著,心卻已經死了,冷硬冷硬的,唉,沒救了,一個不懂得感恩的人死了。他竟然說出了蘇子惦記閔氏股份的鬼話。他怎麽不說他自己惦記閔氏股份?”


    閔瑜說完,有些氣喘,有些激動,有些義憤填膺。她想說的是,她之所以讓薄一鳴把卡給蘇子,是因為,她怕自己迴不來。她終是沒有說出口,她不想讓薄文太擔心。


    薄文把沙發桌子上的水杯遞到她的手裏:“媽。”


    薄文知道,那是媽媽用愛,用知識分子的勇氣與傲骨,將自己當年義無反顧換來的錐心之痛展示在兒子麵前。那是媽媽心底的痛,那是在沉默中悄悄結痂的傷口,媽媽竟然不顧及了一生的優雅與體麵,當著兒子的麵,親手撕裂開來,鮮血淋漓的展示開來,怎能不耗盡她的力氣?


    閔瑜喝了一口水:“隻要她對我兒子好,不就一個閔氏股份嗎?給她又如何?”


    薄文喚了一聲媽,擁抱了她:“媽,對不起。”


    閔瑜拍了拍他的後背:“對於生命來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不用放在心上。你看蘇子,真可謂宰相肚裏能撐船啊。”


    薄文含淚輕輕的笑著說:“媽,蘇子爸爸也這樣說過她,可是蘇子卻說,她的心胸坦蕩的能跑馬。”


    閔瑜笑了:“這孩子,還挺頑皮的。不過,媽媽喜歡。”


    薄文又小心的問:“媽,你的病嚴重嗎?”


    閔瑜輕鬆的說:“前期治療已經結束了。”


    媽媽沒有說病情嚴不嚴重,也沒有說治療過程及細節,隻說前期治療已經結束了。薄文從母親的話裏聽不出實情,他也就悄悄的記在心裏,去問小姨。


    薄文又問:“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閔瑜輕鬆的說:“挺好的。”


    薄文問:“是小姨陪你嗎?”


    閔瑜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媽媽說了,我好了,放心吧,嗯?”


    薄文心裏有了一個決定:和蘇子結婚,帶著母親出國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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