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庭約了聞睿。


    蘇雲庭:“今天,請你來,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聞睿:“有事兒隻管吩咐,用上了請,是不是太客氣了?你我誰跟誰啊?”


    蘇雲庭:“那我就不客氣了。現在呐,陳晨這孩子似乎篤定了他媽媽的救治是有問題的,複印了全部治療材料,也在和醫院裏的個別醫生、護士走的很近。這兩三年來,他應該下了不少功夫。但畢竟還是個孩子,他都不知道,這種案子,舉證責任在醫院。我是怎麽考慮的呢?手術是餘贏做的,但我是主管業務的副院長,我不希望這麽一個德才兼備的人有什麽閃失。至於我個人嘛,都在其次了。”


    聞睿:“為什麽不交給醫院的法務?”


    蘇雲庭:“交給醫院的法務固然省心省事,醫院的法務肯定公事公辦,到頭來來個反訴,再給他弄個侵害醫院名譽權啊榮譽啊什麽的。我說了,他畢竟是個孩子,不說前途無量吧,人生也才剛剛開始。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他一輩子。”


    聞睿:“可是,我也不能眼看著你用多年心血熬出來的前程被一個毛孩子給毀了。”


    蘇雲庭:“所以,我來找你商量嘛。盡量穩妥。讓孩子滿意,讓餘贏不傷,至於我,涉及不到罪責,但是是履職不利免職還是什麽,都無所謂了,已經這把年紀了,沒什麽想不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聞睿:“明白。”


    聞睿嘴上說著明白,一瞬間也就真的明白了那天蘇子說的“我明白了”。


    原來,陳晨不是找自己的麻煩,也不是找醫院的麻煩,是找蘇雲庭的麻煩。為什麽呢?老蘇勞心費力的。這不是費力不討好嗎?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蘇雲庭為了避嫌,為了給丘妮給兒女一個安穩的生活,他盡力避免與英傑有任何瓜葛,所以,他拒絕了英傑想要代理的好意。但他提前交待給聞睿,也隻不過是權宜之計。他不確定,陳晨是否知道聞睿和楚天一院長的關係。即使他不知道,但聞睿是處理陳晨父母交通事故理賠的代理律師,並且是自己給陳晨找的,陳晨可以提出異議。蘇雲庭一時還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英傑知道陳晨要起訴蘇雲庭這個事兒,純粹屬於一種偶然。英傑代理一起離婚案開庭,正巧遇到聞睿的助手喬箐在法院複印一起案子的證據。


    英傑隨口一問:“聞律師忙什麽呢?好久沒看見他了。”


    她知道聞睿和蘇雲庭的關係,打聽聞睿的行蹤,多少也能知道蘇雲庭的一些消息。


    喬箐畢竟還是年輕,迴答就認真了點兒:“我師傅啊,接了一起醫療事故的案子,還挺重視的,手裏的案子都放下了。要不然,我也不至於這麽忙。”


    英傑一聽就急了,醫療事故,聞睿那麽在意,跟a市醫大醫院有沒有關係?跟蘇雲庭有沒有關係?


    英傑打蘇雲庭電話,沒有接,可能在手術室。英傑驅車去醫院等蘇雲庭,他很忙,以至於她去了三四次都沒有見到他,他不是在手術就是在開會,抑或是出去辦事。沒有辦法,英傑隻好找到丘伢。


    丘伢說:“我的話蘇雲庭會聽但不會同意。當時找聞睿代理陳晨父母交通事故理賠的時候,我建議他找你代理,他沒同意,才找的聞睿。”


    英傑垂下眼瞼:“我明白。可我不可能看著他被一個毛孩子給毀了。”


    丘伢問:“你怎麽和聞睿說的一模一樣?”


    英傑悠悠的說:“因為當年的我們你不懂。”


    是啊,當年他們是經曆過生死的。


    蘇雲庭對聞睿有救命之恩。而英傑和蘇雲庭他們是患難之交。當年他們登山遇險,八個人被困在山裏三天三夜,怎樣的命懸一線啊,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懂。


    也就是這次的劫後餘生,迴來慶祝的時候,蘇雲庭正式宣布和丘妮結婚。


    丘伢說:“那你找蘇子試試吧。算了,還是我和她說吧。”


    丘伢怕英傑的參與惹蘇子不高興,他這個舅舅也好受不到哪兒去。


    英傑心想:最好你去和她說,我還真是怕了蘇家這個小祖宗。


    蘇子知道了父親的困境。也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更是咬碎鋼牙的恨陳晨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


    蘇子和薄文說:“這幾天你不用管我了,我這幾天有點兒忙。。”


    薄文問:“需要幫忙嗎?”


    蘇子說:“不用了。就是家裏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我應付的來。謝謝。”


    薄文在蘇瞻迴家的必經之路等到了他。


    薄文沒有兄弟姐妹,家裏又是沒有溫度的一個環境。因此,他不知道與蘇瞻如何相處,每次看到鬼機靈的蘇瞻,他心裏都沒有底,隻好先禮後兵。遞上玩具和零食:“幫個忙好嗎?”


    蘇瞻一了小眼皮:“說。”


    薄文看著他傲嬌的小樣,想笑又不敢笑:“我想知道,姐姐遇到了什麽麻煩嗎?”


    蘇瞻再怎麽鬼機靈,畢竟也隻是個孩子而已。在他的認知裏,薄文是姐姐喜歡的人,就像小舅舅和小舅媽一樣,是會結婚的,是一家人。一家人還有什麽是不可以說的嗎?


    蘇瞻愛不釋手的把玩著薄文遞上來的玩具和小零食,眨巴著小眼睛:“我先聲明一下哈,我不是被你的玩具和小食品收買的。”


    薄文心裏好笑,臉上麵無表情:“我知道,你不是見利忘義之人。”


    蘇瞻得到了薄文的認可,放心起來。


    蘇瞻:“陳晨要起訴老蘇,你說,姐姐能不管嗎?”


    薄文震驚,卻沉著的給予肯定:“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又假裝輕鬆的說:“這個我知道。”


    蘇瞻一瞪眼:“知道你還問我?”


    薄文解釋:“應該還有什麽事兒。”


    蘇瞻“嘖”的一聲叫:“你不信任我?”


    薄文輕輕的笑了:“我當然信任你,可是姐姐不信任我啊。”


    蘇瞻滿臉的蔑視:“那還是你做的不夠好。”


    薄文歎了一口氣,說:“可能是吧。不過,我繼續努力。”


    沉思片刻,說:“走,送你迴家。”


    蘇瞻從休閑椅上趴下來,拎著玩具和小食品袋子在前麵走著。薄文在後麵跟著。


    薄文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今天怎麽又沒有人接你?”


    蘇瞻歎息:“都挺忙的,誰還有時間管我啊。”


    又補充說:“話又說迴來,小少爺我自己可以的。”


    薄文輕笑。


    薄文把他送上樓,沒有進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薄文思前想後,還是做出了決定:給媽媽打電話。


    薄文:“媽,我想求你點事兒。”


    薄文開門見山的說,他怕和媽媽嘮完家常後就不好開口了。


    閔瑜笑了:“我兒子求我?開天辟地頭一遭啊。說什麽我也得幫。說吧,什麽事兒?”


    媽媽輕快的語氣讓薄文放下心來:“媽,蘇子的爸爸遇到一個很棘手的事兒,因為醫療事故,有可能被起訴。我想……”


    閔瑜沒等薄文說完就明白了:“我知道了。”


    說完,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的忙音,薄文的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具體是什麽,他自己一時也說不清楚。


    薄文一大早就等在單元門外,蘇子也就一如往常的挽了他的胳膊。


    薄文問:“你有沒有吃早飯?”


    蘇子說:“吃了,你呢?”


    薄文說:“你吃了,我就飽了。”


    蘇子知道他沒有吃早飯,看了看他的臉。


    蘇子大吃一驚:“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薄文歎了一口氣:“嗯。”


    蘇子急急的問:“為什麽?”


    薄文就有些期期艾艾:“我好像錯了。”


    蘇子盯著他的眼睛。


    薄文卻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低著頭訥訥的說出了求助媽媽的話。


    蘇子一聽,瞬間就明白了,也瞬間就炸了:“我就問你,你怎麽想的?啊?你為什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啊?我跟你說,即使全世界的律師都死光了,我也不需要你父親插手。”


    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


    薄文理解蘇子的話,話糙理不糙,但蘇子的話直接傷了他的心。


    薄文之所以一晚上沒睡,是因為,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將媽媽推上了一個很難堪的境地。他們冷戰了那麽多年,如今,讓她去說這個事情,她要怎麽開口?難道隻是說嗎?平凡夫妻可以,可他們是那麽的不尋常。隻要媽媽一開口,勢必被薄一鳴一頓譏笑,這都在其次了,可那是要媽媽放下尊嚴與知識分子的傲骨的。


    薄文想給媽媽打個電話說算了,可他又怕了,他不知道他要如何開口,他怕他一開口他會哭出來,媽媽會更難受。


    而閔瑜靜下心來,卻釋然:求薄一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相較於他兒子的幸福,自己的臉麵在他薄一鳴麵前又能值幾個錢呢?話又說迴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薄一鳴沒有理由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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