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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上停著一駕馬車,在這個荒郊野嶺的地方顯得格外紮眼。


    這時山道上來了三個人,一個老者以及兩個年輕劍客,他們正心著這架馬車而來。


    “魏四,途中可有異常?”首先開口說話的是那位老者,他頭上戴著一頂紗笠,將自己大半張臉都遮住了。


    “我算不算。”駕車的馬夫迴答,他的臉從竹笠的縫隙裏露出來,一道狹長的傷疤,如同一條蜈蚣橫在額前。


    “是你!”那老者似乎認識此人,他的語氣中帶著訝異,但更多的卻是驚恐,身子止不住向後退去。


    “魏大人,你們這招金蟬脫殼實在太過拙劣。”那人陰沉一笑,聲音中滿是嘲諷。


    魏莊內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他的人盯住。


    “這就是鬼穀的兵法?”他看向老者身後的年輕劍客,這二人正是衛莊和蓋聶,鬼穀縱橫。


    “不拙劣,怎麽引你上鉤。”衛莊冷色的麵龐從玄黑的兜帽中透出,讓人感到冰寒。


    他向那老者看去,這人並不是魏庸,而是別人假扮的。


    此時樹林中竄出十餘道人影,手持刀劍,向著馬車圍攏過來。


    “原來不是金蟬,是黃雀。”


    即使中了圈套,他的嘴角依舊掛著戲謔,他笑的很輕鬆。


    “玄翦,此時束手,猶為未晚。”蓋聶道,


    語氣中帶著告誡之意。


    “束手……”黑白玄翦聞聽此言,仿佛聽到什麽極其好笑的事情:“那得看誰才是那隻螳螂。”


    他拔出腰間的黑劍——玄,漆黑的劍身散發著猩紅寒芒,驚人的殺氣衝天而起,驚的馱馬嘶鳴連連。


    他手中的玄劍一揚,一股暗色劍氣湧出,那群手執刀兵的莊客在這恐怖的劍氣之下毫無反抗之力,全部倒地斃命。


    縱橫二人根本來不及阻止這一切。


    蓋聶手中劍已出鞘,一片雪亮的劍光乍現,他的劍向著黑白玄翦刺去。


    黑白玄翦手中玄劍一挑,自下而上斜斜撩出一劍,勢勁力疾。


    兩劍相觸,一股淩厲氣勁爆發出來,劍風唿嘯。


    隻這一劍,蓋聶已知這人絕非自己能夠匹敵。


    不及多想,那漆黑之劍再次刺出,劍氣如同狂潮席卷而來。他手中長劍一轉,化為劍陣,直取而上。


    但他還是低估了這一劍,他雖接下了這一劍,整個人卻被震飛出數尺遠。


    黑白玄翦眼光一凝,已察覺到身後向他斬出的一劍,出手的正是衛莊。


    他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隨即身體如同一隻巨鷹一般俯衝而下,玄劍


    劃破虛空,直取衛莊。


    衛莊眼中寒光一閃,手中之劍橫擋在身前化去這一擊。


    劍影重重,劍氣逼人,瞬息間二人已擊出數十劍


    二人相爭,蓋聶見機抓住空當,直劍刺出,如同一道流星。


    衛莊與他相知默契,亦攜劍迎了上來。


    麵對縱橫二人的聯手一擊,黑白玄翦沒有絲毫懼色。手中玄劍脫手而出,擊向蓋聶的一劍,將其震退。


    他在一招手,玄劍在空中急轉,如同陀螺一般旋轉而起。他背手而立,一式離手劍橫掃而出。


    衛莊斜身一避,險險避過,淩厲劍氣擦著他的衣袖而過。這一刹那的交手,他已將縱橫二人的攻勢盡數化解。


    “離開這裏,這是我最後的警告。”黑白玄翦持劍而立,玄劍狹長的劍身泛著森冷光芒。


    “我們需要一個真相,一個值得信服的真相。”蓋聶看向孤冷劍客。


    “鬼穀派一向自恃過人,難道就看不清真相。”黑白玄翦冷道。


    “事實上,我們有一個真相。”衛莊出聲道。


    “這個真相與你多年前的離奇消失有關。”


    “也與你此刻的突然現身有關。”


    “黑白玄翦,正刃索命,逆刃鎮魂。黑劍為玄,是複仇之劍;白劍為翦,是守護之劍。”


    “你本已找到了讓你守護的人。”


    “黑白玄翦已死,站在你們麵前的隻是一個複仇的亡靈。”


    他每吐出一字,索命之刃上的殺意便濃鬱一分。殺氣森森,鋪天蓋地。


    “逝者已逝,無論你奪走多少什麽也無法讓死者複生。”蓋聶道。


    “可笑,我的靈魂連同我的名字,都已不複存在。”黑白玄翦眼中殺機越來越盛,劍鋒所指,寒芒凜冽,讓人心悸。


    “這劍就是我,它隻能殺戮,隻有複仇。”


    “師哥,他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你我都沒可能改變。”一襲黑衣的衛莊白眉白發,麵容冷峻。


    一個隻為複仇而活著的人,又有什麽可憐之處。


    “既然你不會再重拾守護之劍,那麽由我來。”蓋聶一步踏前,劍鋒直指黑白玄翦。


    “可惜,你們誰都守護不了。”


    他的氣勢愈來愈盛,殺意越來越濃,在這一刻變至極致。


    他飛身而出,手中玄劍化作一道黑虹貫穿虛空,直刺縱橫二人。


    二人側身一移,身子騰空,躲過了他這一劍。


    黑白玄翦眼中寒光一閃,他右手一抬,玄劍一偏,向上削去。


    縱橫二人同時出劍,三劍相撞在一起,迸射出璀璨光華。


    借著這反卸之力,三人在半空之中交錯而過,各自落於地。


    迅疾之間,三劍再次交匯在一起,三人的身影幾乎同時動了,以一種近乎完美的方式交織成一團劍網,籠罩住了對方。


    三種截然不同的劍光糾纏在一起,激蕩漣漣,劍影綽綽,氣勁四溢。


    黑白玄翦身形快如閃電,一劍接一劍刺出,劍劍奪命,招招致命,劍光如雨,不留任何空隙,劍勢陡增,如山崩海裂。


    這突如其來的強橫一擊瞬間將縱橫二人蕩開。


    黑白玄翦淩空一劍斬下。劍氣森森,血色彌漫,仿若一條血河橫亙長空,向著縱橫二人壓下。


    縱橫二人神情嚴肅,不敢輕視,運足全力揮劍抵禦。


    劍影交錯之間,三人再次分開,縱橫二人彼此互視一眼,露出凝重之色。


    蓋聶的左手之上浮現出一道劍痕,衛莊的右臂上則多出了一道傷口,鮮血從他的傷縫中滴淌而出。


    他們皆感受到對方的強大,甚至隱隱壓製了自己一籌。


    “你們要阻止我,我偏要你們作我複仇的見證者。”黑白玄翦的聲音冰冷刺骨,他徑直離去。


    二人剛欲追去,忽然臉色微變,一道無形劍氣憑空出現,就這一動,他們的身上皆劃出一道道細小詭異傷口。


    “無形劍氣的源頭不是他手中的黑劍。”蓋聶凝視了一眼身上的傷痕,又叮囑道:“小莊,不要輕舉妄動。”


    “兩處傷口,方向、角度、深度完全一致,劍氣攻擊來自固定位置,它是靜止的。”


    “我們被誤導了。”衛莊目中精光一閃,沉聲道:“我們一直以為黑白玄翦用特殊的劍法殺死莊民,殺傷你我。其實……”


    “其實這根本不是劍法,而是一座事先布置好的精妙劍陣。”


    蓋聶手中的長劍一動,內勁湧出,激起無邊落木蕭蕭而響。


    這一片片落葉在空中飄落,但還未臨地,便已化為碎葉紛紛揚揚灑落。


    整片空間仿若被無形蛛網所籠罩,不露絲毫痕跡。每一寸的空間都布滿危機,稍微有一絲疏忽就是萬劫不複的結局。


    “這劍陣既然能困住你我二人,這背後定有人操縱。”衛莊看向四周。


    “如果這劍陣隻用在一個人身上,那麽……”


    “楚國殺手毒鷙。”蓋聶的話還未說出,衛莊已明白他的意思,他口中道出了答案。


    “那些莊民身上的傷口確實和她的殺人手法很像。”


    “斬斷情思,殺人如麻,無情絲。”


    “聽說她此前執行刺殺失敗被殺,原來是加入了羅網。”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如果能確定對手,那麽一切就簡單了許多。


    “沒有楚國的毒鷙,隻有殺人的黑寡婦。”


    一女子從林中走出,她一身貼身黑衣,身段窈窕曼妙,臉上戴著麵紗遮掩住了她的容顏。


    她的十指間現出一道道絲線,宛若遊蛇般在她的手腕間舞動。


    “你們能識破我又如何?沒人能從我的劍陣中活著出來。”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嫵媚妖嬈的弧度。


    十指一動,無數細密的絲線在她的控製下,向著縱橫二人絞殺而去。


    “糟糕她收網了。”蓋聶麵色一變,這是這一動,二人的身上頃刻浮現數道細密的傷口。


    這劍陣的弱點在於它的靜止。


    蓋聶棄劍,十指運氣按在身前的無形弦絲之上。一股柔勁順著絲線傳遞出去,抵住了這無情絲的收扯。


    “就是此時。”


    縱橫二人心意相通,衛莊當即會意,手中泛著冷光的妖齒之劍驟然斬出。


    強橫劍氣奔流洶湧,唿嘯而出,無窮劍風席卷而開。


    劍氣爆發,布滿整片山穀的無形情絲在劍氣肆虐之下俱是斷裂開來。


    這一劍式乃是鬼穀連橫之劍中的至高絕學——橫貫八分。


    無情絲一斷,這劍陣頓時煙消雲散。無邊劍氣橫貫長空,餘勁直掃控製著無情絲的黑寡婦。


    黑寡婦臉色劇變,想要躲閃已來不及,一聲悶哼,她的嬌軀倒飛出去,已然受傷不輕。她勉力起身飛速逃離,轉眼間已不見蹤跡。


    ………


    密林中,一個人影顯露出來,在他的注視下,一身緊致黑衣的窈窕女子從林中走了出來,女子的腳步也有些虛浮。


    一道血痕自她身上蜿蜒而下,她手腕微顫,一縷鮮紅的血順著她指尖落下。


    突然,她手指連彈,半空中陡然凝成一縷血線,化作一道血虹貫穿而出,瞬息便已洞穿數丈之外,卻是染了血的無形絲。


    不過死的人卻是她,她的心髒被一道劍光絞碎,整個人直挺挺的倒地,再沒有任何聲音。


    他給了她機會,可惜,她並沒有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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