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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將明,破曉,無風無雨。


    昨夜一晚淒風苦雨,地上殘紅如赭


    再過一個晝夜,就是魏國兩大幫派決一存亡的時刻。


    擎天宮作為十二飛鵬幫的總舵卻不在大梁城中,而在萬仞峰。


    萬仞峰位於汴河之北,距大梁城隻有有三十裏路,因其險峻陡峭而得名。


    但此刻十二飛鵬幫的主力並不在擎天宮,而在風雨樓,十二飛鵬幫的風雨樓。


    風雨樓前燕雄在練武,每日晨昏,他都要練功。即使對他如今的武功來說已經沒什麽用處了,也從未懈怠。


    一個人武功要好,沒有其他的方法,隻有勤練。


    勤能補拙這句話很多人都知道,但真正做到的卻少之又少。


    燕雄一掌擊出,勁風如刀,內勁凝成實質,如刀般劃過空氣。


    他的掌勁太強,以至掌力所及一切皆被破碎。在這樣一擊之下,就算是一座山,也會化為塵埃。


    虛影之中一道人影突然出現,萬千幻象瞬息生滅,隻留下一具真身。


    麵對這絕世的一掌,因為沒有退路,因為不能閃躲,因為無法招架,他隻有反攻。


    他一劍揮出,整片空間都暗淡了下來,漆黑如墨,唯有那道劍光璀璨奪目。


    一劍出,天地俱寂,日月失色。


    一切複歸平靜,二人相隔三丈,靜立不語,一股駭人的氣勢在空中流轉。


    一劍一掌,誰勝誰負尚且難分。


    “這一掌不過試一試你的身手。”燕雄道。


    先出手的人是他,先出言的人也是他。


    黑袍之下那人的身形看不真切,似真似幻,似虛似實。


    “我已部署好了人手,就在今天,一個時辰後。”燕雄道。


    “難道不是一天後,四月二十九?”那黑袍人問道。


    “你要提前發動總攻?”


    燕雄道:“我已接到暗樁捎迴來的情報,七星樓的人已經到了白門關。”


    他接著又道:“既然它們已經到了,現在就是時候。”


    十二飛鵬幫的部隊赴白門關,有一萬三千多人,分批出發,一字長蛇,由南到北而來,最後在大青山腳下會師。


    “七星樓的人在大青山截斷了我們的部隊。”


    “讓梁二堂主的人擊破他們。”


    “是。”


    “禁軍出動,亦向著白門關而去。”


    “無事,按先前的計劃行事。”


    這兩道密報,一道比一道緊急,燕雄連下兩道命令,麵不改色。


    從始至終,朝廷也好,七星樓也罷,真正掌握主動權的是他。


    ….…


    大梁城外八裏的大青山下有六百人,全由女子組成,容貌秀麗,體態婀娜。


    但最值得注意的是她們腰間掛著一柄長約三尺的細劍。與其說是劍,更似刺,泛著幽色的冷刺。


    這種細劍與尋常的劍不同,劍身纖細柔軟,但劍鋒極銳利,輕輕一劃,便可分金斷玉。乃是獨屬於雲水坊的獨門兵器——“玲瓏刺”。


    她們身穿青衣,頭上戴著冪離,遮住了麵孔,不讓人窺探。


    此刻,這支隊伍正駐紮在此地。


    她們皆是雲水坊織錦的繡娘,但也是殺人的尤物。


    “孫坊主,別來無恙。”


    來者一襲白衣,白發、白眉、白須,赫然便是十二飛鵬幫的二堂主梁休。


    隨他而來的還有一眾驚雷堂的弟子。


    雲水坊主公孫魚有一手漂亮的刺繡的功夫,她的武功和她的刺繡一樣漂亮。


    聽說公孫魚有“四很”:很美、很毒、很傲、腰很細。


    “貴幫倒是真看得起小女子,想不到竟是梁二堂主親自前來。”雲水坊公孫魚道。


    “就讓你我來為此戰定個開先。”


    迴應他的是一道銀芒,細劍微顫,劍尖忽吞倏閃,如毒蛇吐信。


    梁休一拳轟出,他這一拳,蘊含巧勁,若打中,必定粉身碎骨。


    他早已領教過雲水坊主的劍術,心中有數,因而這一拳他是蓄勢待發。


    磅礴內勁洶湧澎湃,猶如滔滔江海,狂奔激蕩。


    梁休之所以號稱萬古雲霄,便在於他的內功之精深渾厚。


    他這一拳,內勁綿長悠久,如長江大河。


    在這股綿勁的牽引之下,刺來的一劍頓時慢了起來,他再一招手,刺劍帶著人吸到近前。


    公孫魚隻覺全身內力像泄閘的洪水一樣傾瀉而出,根本控製不住。


    這吸功之法雖出奇製勝,但遇上她卻是正好被她所克。


    她將計就計,運起內周天所蘊養的萬毒真氣猛地往梁休體內鑽去。


    隻是這劇毒真氣卻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梁休神色如常,不曾有任何異樣。


    如此下去,自己非敗不可。


    一股柔力無聲無息的湧至,柔力就發自公孫魚的皓腕與指尖。


    江湖中能以腕底及指尖隔空發動的掌力,本就不多,能使“陰柔綿掌”的人,更是少見,能將“陰柔綿掌”練得可自指尖、手腕、乃至全身發勁的,就隻有公孫魚一個。


    陰柔掌力從她周身瀉出,向著梁休全身滲透而去。


    梁休眉頭微蹙,顯然也察覺到了公孫魚這一招的厲害,他以內力相抗,同時腳步急退。


    公孫魚哪會讓他如此輕易脫身,纖細修長的玉腰身再次化軟,如水蛇般纏上來,柔若無骨的腰肢緊貼在梁休背脊,柔和綿密的掌力順勢而入。


    這絕骨柔身術亦是精妙絕倫。


    在柔力的壓迫之下,梁休不再留手,驟然間一股斥力激蕩而出。


    公孫魚臉色頓變,雙足連點,借助反彈之力,飄然迴身,當即一式掌法脩然擊出。


    此掌名曰赤練神掌,含有無上劇毒,能夠腐蝕人的五髒六腑,中掌者毒發時全身赤紅如血,痛不欲生,五髒六腑如被烈火焚燒。


    梁休亦是一掌拍出,內勁如潮,將赤紅毒勁悉數壓了下去。


    公孫魚早知這一掌傷不了梁休,故此這一掌也不是全力施為。


    虛晃一掌後,登時收招,向後掠去。


    “想走,恐怕沒這麽容易。”


    梁休氣定神閑,身形飄掠如電,一步踏出,人如極光,追上公孫魚,一掌拍下。


    雲水坊的繡娘早已做好了準備,見梁休追擊坊主而來,當下有八人飛身而出。


    一身綺麗紅裳,衣袂翩翩,暗香浮動。細劍刺出,幽光點點,如靈蛇一般飄忽。


    這芬香乃是“迷魂沙”,隨風飄灑,無孔不入,縱沾一絲在皮膚上,也會因體而侵入體內,讓人昏睡十二個時辰之久。


    劍中的幽光乃是秘毒名曰“蝕骨”,隻要被刺破肌膚,立刻就能腐蝕血肉,痛苦難耐,生不如死。


    若真被刺中,就算有再大本事也隻能飲恨當場。


    梁休依舊雲淡風輕,隻見他周身氣勁如潮,牽引六合,如雲霄般浩瀚無垠。


    這些女子身形俱是一滯,那縷縷芬香盡隨風逝去,且有一股幽綠劇毒真氣從梁休氣脈中透體而出,連帶她們細劍之中的毒浸一齊侵入體內。


    先前還是嬌滴滴的俏佳人,此時已變成了厲鬼模樣,淒慘可怖。


    這麽一會的功夫,她們全身皆已潰爛,露出森森白骨,躺倒在地,痛苦的翻滾哀嚎,但無濟於事。


    他這一身六合心意功,精妙處便在於收化二字,虛化若穀,百川匯海,融和自如。


    先前公孫魚流出的劇毒真氣正是被他化入體內手太陰心經,當下又被他放了出去。


    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孫坊主這一身毒功倒是可怕的的緊。”梁休看向公孫魚道,“當下你我卻並非定要分個身死,幫主他叫我前來亦不過是為幫中兄弟開個路。”


    “梁二堂主的武功怕是不在你家幫主之下,這次卻是奴家輸了。”


    公孫魚看了一眼身前八具屍體,歎息一聲,道:“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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