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拿著衣服進了隔壁的試衣間,一邊換衣服,一邊細想仔細思量自己的接近計劃。


    可還沒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就聽見隔壁的動靜,似乎是已經換好衣服出去了。


    “掌櫃的,這套衣服我們小姐要了,包起來吧。”


    聽這語氣,應該是丫鬟在說話。


    “好的,葉姑娘是老顧客了,這套衣服給您最優惠的價格,誠惠二十兩。”


    接著就是掌櫃的送客的聲音:“葉姑娘慢走!”


    顧瑤有些懵,這葉家的大小姐買衣服這麽快的嗎?小姑娘逛街不都應該是試了一件又一件,最後才決定要買哪件,這才是逛街的快樂呀!這葉小姐付錢也太爽快了吧!


    難道是因為千年後的小姐姐錢包不夠寬裕,所以隻能一件件試穿,從中找到最好的,而不能揮金如土,把看上的通通拿下?


    想到這個原因,顧瑤有些無語,是自己不懂古代大小姐的生活方式了。


    把衣服換下來走出店鋪,顧瑤抬頭看向茶樓,洛明洲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她示意。


    顧瑤快步進入茶樓,找到洛明洲所在的位置。


    顧瑤正要說葉家小姐離開得太快,自己沒見到人。洛明洲便開口道:“葉家小姐剛剛進了茶樓,就在隔壁房間。”


    “這麽巧啊,省的我們到處找她了。你見到她長什麽樣了嗎?是不是葉琳琅?


    “她戴了冪籬,看不清模樣。”


    兩人打開一道門縫,留意隔壁的動靜。


    發現沒過一會兒,一個丫鬟匆匆離開了,另一個丫鬟則守在門口。


    顧瑤又等了一會兒,決定主動出擊。她整理了一下衣裳頭發,打開門慢慢朝隔壁包廂走去。心中暗暗想著自己要以一個什麽樣的姿勢摔倒,才能正好摔在丫鬟身上,順帶著把門砸開。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顧瑤覺得自己算好了姿勢和角度,左腳絆右腳,朝丫鬟身上撲過去。原以為這丫鬟瘦瘦小小,肯定會被自己撲得一起倒下,沒想到的是,顧瑤不僅沒摔倒,還被小丫鬟接住了。


    隻見她一隻手拽住顧瑤的胳膊,稍一使力,顧瑤整個人便站迴了原位。


    這一動作,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顧瑤沒想到看似弱不禁風的小丫頭,居然力氣如此大。看來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會武功的姑娘。


    自己的計劃沒法繼續下去了,還得笑著朝小丫鬟道謝:“多謝這位好心的姑娘,不然我今天可要丟人了。”


    丫鬟沒什麽表情,道:娘子客氣了,娘子請!”


    顧瑤作出一副人傻錢多的樣子道:“不行,你今天幫了我,我一定要報答你的。”


    摸了摸身上,道:“我今天出門著急忘記帶銀子了,不知你是哪家的姑娘,改天我一定登門道謝!”


    “娘子客氣了,奴婢隻是個丫鬟,當不得娘子的謝。娘子請自便!”


    “那不行!”顧瑤提高了嗓門,繼續道:“施恩不圖報是你品行高貴,我若真不報答,那就是我顧瑤忘恩負義了。你若是不願意我登門,明天……或者你說個時間地點,我是一定得感謝你的。”


    那丫鬟被顧瑤這非要報恩的態度搞得頭大,好在很快有人來解救她。


    “卿菊,你在和誰說話?”屋子裏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


    聽起來和葉琳琅的確有點相似,但是聲音相似的人很多,還是要見到人才能確定。


    “姑娘,隻是一個路過的娘子。”


    顧瑤趕緊朝裏喊道:“裏麵的娘子,我姓顧,來自桐縣。剛剛差點摔倒,幸虧你這丫鬟相救。她不肯要我酬謝她,所以才多說了幾句,打擾娘子了。”


    按照顧瑤的想法,裏麵的人若是葉琳琅,聽見這話應該會出來見她。即便不是葉琳琅,也該好奇地出來看看。


    偏偏這之後裏麵便沒聲音了,丫鬟怕顧瑤擾了自家姑娘的清淨,態度也交得強硬不少:“這位娘子,我的確不需要報酬。我們姑娘喜靜,還請見諒。”


    顧瑤沒了借口繼續糾纏,隻好慢吞吞地離開了。


    從茶樓出去,在附近等了一會,洛明洲才出來。兩人準備再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蹲守,今天怎麽也得想辦法見見這葉家大小姐的真容。


    兩人從茶樓下經過時,洛明洲突然停下腳步,並拉住顧瑤。顧瑤嚇了一跳,


    正要說什麽就感覺旁邊有東西掉落。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塊糕點。


    抬頭看去,發現茶樓上一人朝他們揮手,不是葉琳琅是誰。


    顧瑤正要說話,又見葉琳琅手指放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顧瑤有些不明所以。


    接著又是一個紙團丟了下來,顧瑤撿起來,打開紙團,看見裏麵包了一顆青棗。這是……要請我們吃棗子?


    洛明洲道:“這紙條上有字。”


    顧瑤這才反應過來,葉琳琅主要是想用紙條傳遞信息,怕重量不夠,才在裏麵包了一顆青棗。


    隻見紙條上寫著:三日後已時,萬佛寺後山。


    墨跡新鮮,看來是剛剛才寫的。


    聯係這葉琳琅前後的行為,顧瑤猜測她大概是有什麽原因,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們互相認識。顧瑤朝葉琳琅揮揮手,表示明白了。


    迴去的路上,洛明洲問:“這萬佛寺,你打算去嗎?”


    “自然是要去的,那是琳琅啊。”


    “你有沒有想過,葉琳琅既然是葉家大小姐,那麽她可能就不是之前在你麵前表現出來的那樣單純。而且她剛才在茶樓表現得不認識你,現在又約你見麵。說不定是葉家的陰謀。”


    “可是我無權無勢的,她對我要陰謀,能得到什麽呢?而且我還是覺得,我認識的葉琳琅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她這做派可不夠磊落。”


    “說不定是有什麽苦衷,三日後見麵我再問問她就知道了。”


    “那好吧。到時候見機行事。”


    “不過若是真有陰謀,我的生命安全可就全靠你了。”


    “你剛剛不是說相信她光明磊落嗎?”


    “這個……相信是一迴事,但是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咱們要做好兩手準備不是。”


    洛明洲失笑:“我頭一次聽說這句話這麽用。”


    “不是很有道理嗎?”


    “是是,你總是有道理。”


    “那當然!”


    顧瑤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和真正的十幾歲小姑娘一樣幼稚,和人爭論這些沒什麽營養的話,爭贏了還得意洋洋。這樣可不好,自己前後兩輩子加起來快四十歲了,得成熟,穩重,對,成熟穩重!


    “咳咳,那什麽,既然已經決定好了,那咱們趕緊迴去商量一下三日後的事情吧。”顧瑤保持著穩重的模樣,快步走在前麵。


    洛明洲笑著搖搖頭,跟在後麵,“你走慢點,等等我。”


    “你走快點啦!”


    迴到酒樓,顧瑤和洛明洲把今日的情況對林墨言和李若芸說了一遍,當然,他們隱去了懷疑葉家小姐是他們認識的葉琳琅而特意跟蹤試探,隻是說了與葉琳琅三日後約見的事情。


    “林墨言道:“阿瑤,沒想到你們和葉家小姐還有這樣的淵源。我聽說葉家主特別寵愛這個嫡女,若是能得她相助,咱們酒樓的問題定能迎刃而解了。”


    李若芸則有些擔憂:“阿瑤,這位葉小姐既然和你相熟,怎麽不約在茶樓酒樓,卻要約在城外的萬佛寺。萬佛寺坐落在萬佛山上,地勢險要,怎麽看也不是兩個小姑娘見麵的地方。你要不再考慮一下,她畢竟是葉家的人。”


    顧瑤道:“若芸姐,你的擔憂我都知道,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一來我相信葉琳琅的人品,二來我們酒樓的生意的確需要她的幫助。所以這一趟萬佛寺之行,一定要去。但是我不會一個人去,王大哥會帶幾個人跟著我。所以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李若芸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顧瑤哭笑不得:“若芸姐,你真的不用擔心,葉家再猖狂,還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不成?再說我們和葉家又沒有血海深仇,不至於的。”


    林墨言道:“再說你去了也不管用啊,要是真有危險,還得阿瑤護著你。”


    李若芸隻好放棄這個想法,“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


    三日之期轉瞬即至,洛明洲教給陸景行一套新拳法,讓他專心練習,晩上檢查,成功地讓他乖乖待在家裏,沒有要求跟著顧瑤一道出門。


    顧瑤坐馬車前往萬佛寺,洛明洲趕車,另外幾個手下裝扮成路人提前到萬佛寺等待。


    紙條上寫了大概的時辰、地點,顧瑤和洛明洲到的時間還早,便在萬佛寺四處走走看看。


    洛明洲見顧瑤路過大殿,並不進去,隻是在門口張望一下,沒見到葉琳琅便直接離開。有些好奇問道:“難得來一趟,你不進去燒個香,許個願嗎?”


    顧瑤道:“我覺得自己沒有什麽願望,就不勞煩佛祖了。”


    “怎麽會沒有願望?你可以求佛祖保佑你家的孩子此次春闈高中。”


    “不是我吹牛,就我家兩個孩子的水平,高中那是完全沒有懸念的,隻是排名第幾的問題。”


    洛明洲還沒說話,旁邊就有人嘲笑道:“真是大言不慚,春闈匯集全國各地的優秀才子,竟然敢說高中沒有懸念,還能排名靠前,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顧瑤沒想到自己誇幾句自家孩子會被其他人聽見,有種羞恥感,再加上自己今日是有正事的,不願多生事端。想裝作沒聽見,不理會那人。


    沒想到有些人就是愛得寸進尺,見顧瑤不說話就以為她吹牛皮被自己戳穿才不敢迴話,更是囂張:“這科舉是為選拔治國的人才而設立的,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考中。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還想寒門出貴子,我呸,不過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罷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顧瑤捏緊了拳頭,本不想與這種莫名其妙的人一般見識,但這人說話實在太過難聽,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顧瑤轉過頭,對著那口出惡言的胖子,燦然一笑,嘴裏的話卻一點也不好笑:“你早上出門前早飯是在茅房用的吧,嘴巴這麽臭!上天把智慧灑滿人間,偏你打著傘。你走路可得注意著點,腦袋別左右晃,不然別人都能聽見你滿腦袋的嘩啦水聲。搜狐搜狗都搜不到你,就你這樣的還敢笑話別人白日做夢,你就算家裏沒有鏡子,也找個湖泊池塘照照自己的樣子,免得沒有自知之明。我好心提醒你,小心出門被人套麻袋還不知道得罪了誰。”


    那人被顧瑤的一頓輸出給弄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在罵他。氣得顫抖著手指著顧瑤:“你……你……”


    “你你你,你什麽你,話都說不明白,你家主子是二郎神嗎?”


    “你……你這個潑婦,你敢罵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怎麽不敢罵你,我管你是誰。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這話倒讓那人有些遲疑,難道這潑辣的女子有什麽了不得的背景?想到確實有些貴族小姐故意喬裝改扮出門遊玩,不由得慎重了些:“你倒是說說,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我偏不告訴你。”說完拉著洛明洲轉身就跑。


    那人沒料到顧瑤會來這麽一出,等顧瑤跑出去老遠才反應過來:“你們別跑,給我站住!”


    又衝自己身邊的兩個下人喊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給我追啊!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顧瑤兩人雖然第一次來萬佛寺,但是身姿靈活,見路就拐,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見沒人追來,顧瑤和洛明洲才慢慢停下腳步。


    洛明洲一邊喘氣一邊笑道:“你之前罵人那麽兇,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是罵完就跑。”


    顧瑤也累得大喘氣,道:“那人身邊帶了下人,你又不能用內力,不跑,難道等著挨打嗎?”


    “你既然怕挨打,又何必招惹他?”


    “那是我招惹他嗎?我好好地跟你聊天,那人非要嘴賤,咒我家景言和青楊是考不上科舉。說話這麽難聽,我當然得教訓教訓他。”


    “嗯嗯,開局很霸氣,就是逃跑這段結尾有點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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