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對醫術非常推崇,但是真正懂醫術的人卻很少,求醫問藥的價格自然就高,這也就造成了許多窮人看不起病的現狀。


    有一些人根據生活經驗和一輩輩傳下來的知識,可能會認識一些草藥,但都是一些常見的不太值錢的草藥。而且通常隻是表層的認識,進一步的處理炮製是不會的。而剛挖出來的藥材和處理炮製後的藥材價格也有很大的差別,所以也沒多少人會去采草藥賺錢。


    若想要學別人的知識手藝,不僅要交學費,還得給師父家裏當學徒,白幹好幾年活,才有可能學到一些東西。


    他們這樣的黑戶,想去藥鋪當學徒,人家都不願意收。


    如今,陸景瑜竟主動提出要教他們識藥製藥,簡直像天上掉餡餅一樣讓人不敢相信。


    陸景瑜繼續道:“咱們現在就上山去采藥,就去上次采藥的那座山上。而且我還帶了我兩個哥哥過來,他們可以把草藥的樣子、處理藥材的過程畫下來,這樣就算我以後不在,你們也不用怕忘記了。”


    桑梓沉默片刻,最後向陸景瑜深深行禮:“多謝!相助之情,銘記於心,日後定會報答。”


    陸景瑜擺擺手道:“不客氣啦,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以後還得靠你們自己努力呀。”


    由於山子等人還在外麵幹活,桑梓請顧瑤等人先在家裏稍坐一會,他去叫他們迴來。


    沒多久,山子等人迴來了,臉上帶著明顯的紅暈。也不知是因為跑得太快,還是因為得知的消息太過高興。


    見到陸景瑜之後,眼中滿是激動和不可置信的興奮。


    突然,山子撲通一下跪在陸景瑜的麵前,說道:“我山子之前對你的態度不好,沒想到你還能想著幫我們……對不起!”


    說完又狠狠地磕了個響頭,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陸景瑜趕緊上前去拉山子起來。


    見亮子和阿風也有要下跪的態勢,顧瑤連忙阻止道:“你們可別跪了,景瑜年紀小,這樣要折壽的。”


    山子幾人這才沒有堅持要賠罪,但臉上還是有些愧疚的泛紅。


    一行人到了城外的山上,這座山物產豐富,但是大多數老百姓並不認識草藥,所以很輕易地讓他們找到了許多草藥。


    陸景瑜一邊采摘,一邊詳細說明藥效、炮製方式等等。


    一旁的陸景言和楚青楊則在一旁一人記錄,一人將草藥形狀詳細畫下來。


    從之前的交談中他們已經得知,桑梓和桑榆讀過幾年書,識字沒有問題。


    忙碌了大半天,直到天色漸暗才迴到小院。


    考慮到陸景言和楚青楊第二日還要考試,顧瑤帶著幾個孩子先迴客棧,約定第二日再來教他們炮製藥材。


    就這樣連著忙了好幾天,陸景言和楚青楊完成了最後一場考試,陸景瑜知道的藥材知識已經教得差不多,也到了該告別的時候了。


    陸景瑜和陸景行眼淚汪汪地和桑梓等人告別,雖然他們的結識是由綁架開始,但是小孩子心大不記仇,這些天的相處也非常開心。這會兒要分別了,兩小隻心中都充滿了不舍。


    顧瑤等人離開時,桑梓帶著其他弟弟妹妹們跟在馬車後走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見馬車的影子才轉迴。


    坐在迴程的馬車上,顧瑤見兩小隻興致不高,便道:“別難過了,等你大哥和青楊哥哥府試通過了,我就想辦法送他倆進府城的書院讀書,咱們一家搬到府城來住,你們就能再見了。”


    “真的嗎?阿娘。”


    “當然是真的,阿娘什麽時候騙過你們。不過這還得看你們這倆哥哥爭不爭氣了。”


    兩小隻四隻眼睛瞬間看向陸景言和楚青楊。


    兩人覺得壓力有點大:“我們一定盡力。”


    其實考試已經結束了,現在說盡不盡力也沒什麽用。但他們也不能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一定能考中吧。雖然有這個自信,但也不好太高調。


    顧瑤又道:“你們一聲不吭偷偷跑出來,還是想想迴去之後怎麽求姐姐原諒吧。”


    兩小隻由喜轉悲,顧瑤沒來的那幾年,陸景言要幹農活,他倆主要由陸錦心帶大。陸錦心平時溫柔可親,可雙胞胎要真的調皮不聽話,陸錦心沉下臉來教訓他們也是很可怕的。


    “阿娘可要幫我們求求情啊!”兩小隻扯著顧瑤的衣袖撒嬌。


    顧瑤:“我可不敢求情,你姐姐要是念叨起來我也怕呀!”


    雙胞胎又撲到陸景言和楚青楊身上:“大哥\/青楊哥哥你們幫幫我們吧!”


    陸景言和楚青楊:……


    幾人在馬車裏笑鬧,馬車突然一個急刹車,幸好雙胞胎就坐在陸景言和楚青楊身邊,兩人反應極快地一人抱住一個,才免去了雙胞胎被甩出去的風險。


    顧瑤也被磕了一下額頭,拉開簾子問:“出什麽事了?”


    車夫和馬車是在府城新雇的,這才出城沒多遠就發生這種意外,他也有些慌亂,忙解釋道:“夫人,不是我駕車不穩,是這個年輕人突然跑出來,我為了避讓他才急停的。”


    顧瑤看向前方,確有一人摔在馬車前不遠的地上。


    那人聽見聲音抬頭看見顧瑤,連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是我跑太快了沒注意。”


    居然還是個清秀的少年人,不過是男是女,顧瑤有些不確定。


    陸景言聽著聲音有點耳熟,探出頭一瞧,這人自己還真見過。


    “林公子?”


    沒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年人正是陸景言和楚青楊之前在雲來酒樓門口遇上的林朗,那日他離開前還說下次再見。沒想到在府城沒見到,卻在城外見到了。


    林朗看見陸景言也很高興,他鄉遇故知總是讓人開心的,雖然隻能算是認識,但喜悅之情是一樣的。


    “陸兄,好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林公子,你這麽匆忙是要去哪,順路的話我們捎你一程。”


    林朗道:“叫我林朗就行。我離家出走呢,走到哪算哪。”


    陸景言顯然沒有想到有人能把離家出走說得這麽輕描淡寫,仿佛隻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林朗又問了一句:“陸兄你們要去哪兒?我跟你說啊,那條路前麵有幾個山匪攔路打劫呢。我就是看見了他們才跑這麽快差點撞上你們的馬車的,還好我機靈沒被發現。”


    “山匪?”顧瑤等人一驚,林朗指的方向正是他們迴桐縣的必經之路,若是不走那邊,便要繞一個大彎才能迴桐縣了。


    是在原地等待山匪離開還是繞路走?這是一個問題。


    等待山匪離開是一件撞運氣的事,萬一過去的時候正好山匪沒離開,那不是給人家送菜嗎?可是繞路,又要多走幾天,而且路況也不太好。


    考慮了一會,顧瑤還是決定繞路,看看自己這一家子,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還是安全最重要。


    打定主意後,顧瑤告訴車夫繞路走。又問林朗是否要和一起走。畢竟對方給自己帶來這麽重要的一個消息,總要有所表示。


    林朗自然願意,能有馬車坐總比自己走路要舒服得多。


    馬車繼續向前,顧瑤問道:“小公子你叫林朗?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怎麽會想著離家出走呢?


    林朗道:“這位姐姐……”


    陸景言道:“這是我阿娘。”


    林朗瞪大了眼睛看著顧瑤,顧瑤有些無奈,太年輕了就是這點不好,每次一介紹身份,別人就各種驚訝。


    不過林朗也是見過世麵的,猜到這應該不是親娘,所以這麽年輕。沒有繼續糾結這一點,繼續道:“這位夫人您有所不知,前幾天,我爹說我小時候他給我定了個娃娃親,讓我做好準備,過段時間就成親。讓我和我都沒見過的人成親,這我能同意嗎?所以我就收拾包袱偷跑出來了。我想好了,我要去闖蕩江湖,浪跡天涯!”


    顧瑤覺得這台詞有點耳熟,好像以前看的小說電視劇裏的主角離家出走時都是這麽說的。


    顧瑤忍住笑,繼續問:“可是你孤身一人上路很危險的。今日相見也算是有緣,不如和我們一起去桐縣待幾天再迴家,這樣既讓你父母知道你的決心,不再逼你成親,你也體驗了闖蕩江湖是怎麽迴事。”


    林朗:“桐縣有江湖嗎?”


    顧瑤神秘一笑,終於有機會說出了那句經典台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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