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出關的時候是月初,季聞笙前腳剛走,外麵的樹就長了起來。


    溫祈停住撫琴的手,注視著小屋的門。


    結界一重重打開,連帶著湖底的結界也震蕩了起來。


    顏夕解開結界,推開門。


    外麵依舊和原來一樣,不過石壁上掛了不少雕刻的物件,還有遠方無法忽視的目光。


    目光交匯在一起,顏夕彎了彎眉眼:“溫溫!”


    看到顏夕出來的那一幕,陽光落在她的臉上,溫祈忍不住酸了酸鼻子。


    他真的等了很久,久到他都快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等的。


    他知道師父或許是想要離開結界,但這麽久,以幾個弟子的能力,早就可以幫她離開。


    溫祈衝過去一把抱住顏夕,撞得顏夕差點往後仰去。


    穩了穩身體,顏夕摸摸溫祈的頭:“師父迴來了”


    為什麽不讓弟子幫她離開結界,因為想出來後和弟子門拋開關係,不想虧欠。


    溫祈的眼淚不知為何如此洶湧,他說話也哽咽到含糊不清:“等師父,真的好久”


    “為師這不是迴來了?”顏夕拍了拍他的背:“現在可以離開湖底了”


    顏夕伸手,將巨大的靈力注入手環,一瞬間手環斷裂,四散掉到地上。


    “看”顏夕將手伸到溫祈麵前:“這個束縛我的東西消失了,師父可以在外麵保護你了”


    溫祈也笑了,可眼睛還是止不住流淚。


    “那師父不走了?”


    “不走”


    顏夕檢查了給原先給溫祈練的書,發現他都已經十分熟練。


    “你其他師弟呢?”顏夕擺弄了一下掛在牆上的小物件。


    “阿禮原先每日都會來,最近聽說妖界一座山新開了洞穴,然後去給師父尋武器去了”溫祈還是目不轉睛注視著她,生怕這一切是夢。


    溫祈將顏夕拉到茶桌上,他拿出一些糖果甜品。


    “師父要喚其他弟子嗎?”溫祈拿起一塊甜糕喂顏夕。


    看到甜糕向自己過來,顏夕想拒絕的話還是沒說出來,張了張口將糕點吞下:“好吃”


    “隻是弟子仿照師父以前最喜歡吃的那家做的”溫祈又拿起一塊自己嚐:“師父喜歡吃就好”


    “把他們都喚迴來,我也有些事要說”顏夕板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她要遊玩這個世界,自然要和弟子門說清楚。


    溫祈伸手過去緊緊握住她的手:“小聞昨日剛走,天界查得太嚴,他一月隻有月末能來一次”


    這些年,他清楚自己所想,麵對其他弟子也多了許多無法忍讓,就像此刻,他想單獨一個人陪著師父,不想把季聞笙叫過來。


    手被抓得很緊,顏夕有些掙脫不開,她怎麽感覺這閉關出來,溫溫變得強勢了一點?


    “那就不必通知他了”顏夕放棄掙脫。


    又吃了好幾種糕點,沒想到溫溫廚藝這麽精湛了。


    顏夕一邊吃一邊問:“我閉關了多久?”


    “五十年”溫祈神色暗下來。


    五十年?這麽久。


    被這個數字驚到,顏夕一下瞪大眼睛,馬上被口中糕點噎到了。


    溫祈端茶喂她,又幫她拍了拍背。


    顏夕開始扳手指,要這麽算那她現在快八十歲了?


    沒事,顏夕安慰自己,起碼現在感覺自己還是活著的,以原主修為,大概還可以活好久。


    吐出那塊糕點,顏夕又問:“那琛兒和阿辭呢?”


    這五十年都不知道這些弟子怎麽樣了。


    “宋師弟,他應該晚間就會來了”溫祈斂下情緒,宋琛一般晚間會來喝酒,溫祈想不到什麽理由說他不在。


    至於相辭,恐怕他一直還在記著師父讓他去攔住他,這讓相辭記著師父的狠心,等了五十年,想到相辭的眼神,溫祈望向顏夕,他真的不想師父見相辭。


    溫祈也不想解釋,就讓相辭一直這樣生氣好了,相辭原本就是一個喜歡莫名其妙生氣的人。


    “阿辭日常事務多,晚間通知一下就好了”


    本來馬上就可以見到的一群人,被溫祈一句話就拖到晚間。


    顏夕看了看天色,她出關是上午,陽光灑在湖麵上,落下來了一點。


    拉住溫祈的手:“那現在還早,陪師父出門逛逛”


    話說顏夕怎麽臉不紅心不跳的忘記閉關前一天撒那麽多謊的事,因為她覺得隻要她不提,弟子就不會太過計較。


    溫祈在她身後被她牽著,兩人一起出了湖底。


    閉關前,溫祈是有話想和顏夕說的,他就想問能不能陪師父一輩子,他想要一個承諾,既然師父出來了,他還是想找個時間,和師父講上次未說完的的話。


    “去人間吧,那裏的食物好吃”顏夕迴眸問溫祈。


    見溫祈在發呆,顏夕又擺了擺手:“怎麽了?”


    溫祈迴過神,看到顏夕的時候眸子亮了幾分:“聽師父的”


    兩人到人間遊玩時,宋琛才醒了過來。


    修長如玉的手指骨節分明,這雙手掐在一團黑氣上。


    宋琛俯視著夢魔:“昨天你拉進來的是誰?”


    他的氣息冰冷,眼睛裏像含了冰渣,一字一句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夢魔掙紮著迴答:“我昨日看到有一個夢境,裏麵一個女子和你夢中一模一樣,就將她拉了過來”


    “一模一樣?”宋琛將這幾個字細細揉碎開來。


    夢魔察覺脖子沒有壓迫感時,抬頭一看,宋琛早已不見。


    宋琛身形一閃,直接進入湖底。


    湖底那棵樹是完好的,小屋的門是開著,宋琛進來時就察覺這裏沒有人的氣息。


    師父出關了,卻不告訴他。


    想到昨日的夢境,宋琛低聲一笑,看來又是想躲著他。


    那他就在這裏等著,等她迴來。


    溫祈和顏夕進入人界後,在一個南方美食小鎮停了下來,這地方是溫祈學藝的起源,有世界各地的美食。


    “師父”溫祈給顏夕夾了個西湖醋魚:“這道菜弟子也會”


    顏夕嚐了一口瞳孔放大,接著溫祈又點了文昌雞、酒釀雞蛋、清醬肉、紅糕、玫瑰花餅......


    這直擊味蕾的美味,直接喚醒顏夕的記憶。


    看到師父吃得兩邊鼓鼓的,嘴邊還有些殘渣,溫祈眼睛閃過柔色,她覺得此刻的師父分外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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