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如今她的生命都麵臨著威脅,再想高興自己的任務指標沒事,也高興不起來了。


    來了這個世界這麽久,好不容易可以進入後半部分的任務進度了,可老天奶卻告訴她,她要沒了……


    她腹中的那個小生命,她的女兒,她本想讓她跟著她一起練劍的,讓她做修仙界最令人豔羨的,瀟灑自由的女子。


    是她的寶貝。可算下來,到現如今還不過一個多月的大小……若是她真的活不下來,那恐怕,任務也就是算是直接失敗的。


    幾乎是有些沒有懸念的……淩霽走了,她不知道淩霽能不能做到。


    她心裏相信他,但清醒的大腦一遍又一遍告訴她,這有多難。


    三個月啊……不是半年,一年,而是三個月,要搜尋到這天上地下最為稀有不過的東西。


    絕境之地的無盡冬裏,寸草不生,漫天的大雪,不是唯美的,是能寒徹入骨的,她少年時跟著雙親去過一趟那裏,知道,那裏有多冷……


    窗外和煦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身上,雲淺伸出手試圖去碰碰那暖烘烘的光亮……


    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一點,越來越困,想著想著,她支撐不住,又昏睡了過去。


    那個淡黃色的小光球就這樣,彈彈跳跳地,看著它的宿主,它希望她能沒事……它通過透視能看的見她身體裏的傷,一塊不斷地散發著烈焰氣息的,冒著黑騰騰的霧氣的傷口……


    夏今被白胡子長老給解除了傀儡術,後來,雲淺才知道,白胡子老頭是個剛雲遊迴來的,實在是對飛升沒興趣,因而也不繼續要求精進了……人一直在遊山玩水,那天晚上,還真是碰巧趕上他老人家迴來了……


    畢竟,她兩百年的記憶裏,還真的是搜尋不到一點這個人的身影。


    ————


    另一邊的淩霽。


    少年被厚重的大雪蓋的滿身都是,一連昏迷了兩天,本該是就這樣死去的。


    可不知怎的,他又爬了出來,雙眼睜開的那一瞬間,他心亂的有如擂鼓,


    他在想自己昏睡了多久,他怕,怕時間的飛快流逝,怕雲淺,等不到他。


    不能再多想,他趕忙撐著自己繼續趕路。


    幸好,幸好無盡冬裏有一瓣七重蓮,它能記錄時間,少年數著上麵掉落的葉子,一顆心終於稍微安定了一點。


    昏迷的那兩天裏,他又夢到師父了……是個很嚇人的夢,師父躺在病榻上,咯血不止,看著他的眼睛裏,滿是悲痛的水霧,叫他,淩霽,叫他迴去……不要再找了……


    少年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在夢裏,他過不去,也說不出話……


    夢的最後一刻裏,他拚盡力氣衝破了阻礙,才終於說出口,那一句。


    等我,師父,等我。


    ……


    閉上雙眼,也仍舊能想起曾經的光景,他不會放棄……


    少年用了半個月尋到了第一件聖物,他以為,隻要自己再快些,就能趕迴去救師父的。


    可命運也沒有放過他。


    第二站,是魔氣淵裏的巨龍。


    他聽過這個傳說,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下。


    那又怎樣,他一定要拿到……


    少年兀自地想著,殊不知,這魔氣淵,不必無盡冬的冰冷刺骨,滿是熔岩的石漿裏,他要穿過重重的沼氣,和紅透的漿水……


    他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隻有一條命,此時此刻,他隻是一個凡人……


    待終於來到那座透著漫天焰火的水下魔氣淵時,他已經被路途的魔物折騰的滿身都沾染上了灰垢,一向清俊的麵龐也被沾上了點點的灰燼。


    少年手中持劍,看著麵前的龐然巨山,看著那些滾騰的,冒著毒氣的熔岩……心中卻毫無懼意,一定要做的事,是怎麽都要去的。


    ————


    雲淺不會知道這些,距離她受傷起,時間過得好像很慢,可又很快,快要滿兩個月了……


    近日來,她清醒的時刻越來越少,身上也總是覺得冷。


    那種,寒意,是突如其來的,一點點啃噬著她的熱量,叫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就好像一個小孩……囂張地叫囂著,讓她屈服一般……


    白天裏看著白胡子老頭搖著的頭,她的心也不禁沉了下去,她快要不敢去問係統,問它自己又睡了多久,她怕下一次,就再也等不到清醒了。


    她怕自己等不到淩霽,等不到他迴來了,快要兩個月了啊,毒已經蔓延到她的四肢裏了,手也沒有力氣了,腿也不聽使喚了……


    這天晚上,她被身上的疼痛折磨著,被迫清醒過來,摸著額上出的冷汗,她癡癡地看著窗外的月亮……


    今天,又是一個滿月,就像那天,淩霽坐在屋頂上的那天一樣。


    隻是,今晚月亮的清輝,看上去,格外的冷,她好冷,眼睛也開始不複以往清明了……看什麽,都沒有那麽真切了,蒙蒙的一層,比近視還讓人討厭的感覺……


    人天然地討厭這種感覺,這種身體不由自己支配的感覺。


    她的任務,她的孩子,她的,淩霽……


    她想著想著,不禁苦笑了一聲,這是快穿局設計好的嗎,沒有藥,沒有能救她的方法,隻有淩霽,所以……是專門給氣運之子的考驗嗎?


    等待……太難熬了,這種將性命交付給別人的感覺,太難受了。


    你真是昏了頭了,雲淺,她對自己說。


    可她也知道,她想救他,她清明理智的靈魂,在那一刻消失了,這難道,也是屬於他的主角光環嗎,命運原來將這點都算好了嗎……


    再也想不下去,她的腦仁也開始發疼……隻能任由自己再一次陷入無盡的黑暗當中。


    盡管她迫切地想多看看這個世界,她怕下一次醒來,就再也看不到了,又或者說,可能,下一次,就再也醒不來了。


    做任務這麽久……她還沒有嚐過失敗的滋味呢……


    其實雲淺沒有多麽大的怨恨,隻是身上太痛了,痛的她變得有些空洞了……


    她其實有點想看看淩霽,看看他現在在哪。


    她還,隻睡過他一次……


    感覺還沒有占夠他的便宜……好不容易,遇到個這麽聽人話的,乖徒弟。


    殊不知原本跟著她傷感的係統聽到這話,突然小臉變的蠟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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